江帆以為蘇棠能說什麼特別“嚴肅”事兒，等著他說話。
    “在你家，你要收斂點兒，可不能這樣”蘇棠盯著他的眼說
    蘇棠一說完江帆直接笑了起來“我還以為你要說什麼呢”說著摟著蘇棠的肩膀“你放心吧，我爸媽平常都不在家早上出去晚上七點多下班，你還怕不夠咱倆親熱的”江帆衝蘇棠意有所指的眨了眨眼。
    “江帆，你想過以後嗎？”蘇棠看著他說，有種說不出來的傷感
    江帆的手從蘇棠的肩旁上滑下來，以後，他沒想過，他以為他和蘇棠就這樣一直下去就很好，他們才十六七，還有大把的時光可以揮霍，他們可以在一起很多很多年，可是不管過了多少年，蘇棠說的以後早晚有一天也會來。等他二十六七的時候他們會怎麼樣。
    “你爸媽不可能接受一個男的”蘇棠說
    江帆想要安慰安慰他，他想說他們還可以在一起很長時間，但是他說不出來，蘇棠要的不是這一句話，他想要一個保證，江帆不知道自己給不給的了，未來的事兒誰說的準。江帆沒說話，未來江帆很後悔那時候沒有回答蘇棠，沒有跟他說一句“沒關係，我們會一直跟在一起”哪怕就這麼一句，他們遇到的困難可能就沒有這麼難，最起碼他們能在一起麵對，最起碼，能在一起。
    “我跟你開玩笑的，你那麼認真幹嘛？傻逼”蘇棠忽然笑了起來，拿起江帆手裏的杯子轉身走到門外。
    他們回到江帆家的時候，江帆的媽媽已經去上班了，今天因為蘇棠來特地請了一天的假，但沒想到蘇棠提前來了，飯也就提前做好，雖少少了預期的幾樣菜，但也不錯。時間充裕索性就回公司了，江帆媽媽是一家有名國企采購部的經理，挑東西的目光就跟看人的目光一樣準，上回一看蘇棠就知道他是那種中規中矩的孩子，江帆跟她說過蘇棠的事兒，更覺得這個孩子可憐。不然也不會叫一個跟江帆同屆的人來給他補課，就算專業知識學的再好，學生也終究是學生，課本的知識理解的再透徹，也不如老師會教人。他們公司總部的副總經理跳槽了，缺一個位置就是他們下麵競爭的，本來這個時候不應該請假，因為蘇棠來缺勤了半天。
    江帆回家之後把被子放在他屋子裏的櫃子上麵，一對兒杯子看起來跟房間有點兒違和感，但杯子討喜。
    江帆一回頭，蘇棠安安穩穩的坐在他的書桌麵前，翻著書，說是書桌，其實也沒發揮多少書桌的作用，江帆沒在上麵看過書，雖然江帆在書桌上麵比在床上的時間多，但那也是都在打遊戲了。
    江帆繞道蘇棠身後，他很愛看蘇棠安安靜靜看書的樣子，或者遇到什麼難題蘇棠總是微微皺起眉頭，嘴唇抿的緊緊地。他覺得蘇棠那樣有種莫名的讓人安心的感覺，就像全世界都隨著他安靜一樣。
    蘇棠回頭看了他一眼說“過來，我給你補課”
    江帆一聽完，剛才安靜靜心的心完全沒有了“我爸媽又沒在家，你不用這麼認真吧”
    “我是來幹什麼的，坐下，快點兒”
    “還有半天呢，一會再說吧，先玩兒會兒，你吃不吃水果，要不我去給你削個蘋果？”
    “剛吃飽了我不餓，還有半天但是我要給你補六個小時的課，你說時間還剩多少？”
    “六個小時，讓不讓人活了，都考完試了”江帆哭喪個臉說滿滿的不樂意
    “考完了就不用學習了，你又沒畢業，別那麼多廢話，坐下，塊點兒”蘇棠不樂意跟他多說什麼廢話，直接在他小腿肚子上踢了一腳
    江帆老實了，剛開始的時候江帆帶著不可以被壓迫的心思，滿心滿臉的不願意，蘇棠講什麼他就附和什麼，蘇棠也看出來他聽不進去，也不樂意聽，但也沒跟著江帆破罐子破摔，一道題他講了十六遍，每一遍他都不重複一句話，拐著玩兒的講，知道嚇得江帆不敢不聽。
    江帆他爸媽晚上回來的時候看見自家的兒子挺直的背影，在桌子前麵安安穩穩的聽講，都以為自己進錯門兒了，原來給他請家教補課，手把手的教他能氣的老師連錢都不要也不教他，白白給他上了一天的課。現在是怎麼了，那麼安靜的學習，魔怔了？看來學生有學生的辦法，最起碼他會比老師溝通，能讓江帆聽進去，江帆媽媽想。
    “你倆學了一天了也累，快過來洗手吃飯了”江帆爸爸在客廳喊
    江帆先出來，蘇棠隨後跟著出來帶上江帆屋子的門，管江帆爸爸叫了聲叔叔，跟著江帆去浴室洗手。
    江帆把水龍頭開到最大衝了不到三下甩了甩手上的水珠，連毛巾都省了，江帆剛要把地方讓出來就讓蘇棠給拽了回來，把水龍頭水開的正好說“你好好洗”
    江帆側過頭看了他一眼，他很享受蘇棠管著他的感覺，笑著衝蘇棠說“你來給我洗”
    “你沒長手啊”
    “你不給我洗，那我就不洗了”
    “臭毛病”蘇棠說著拽過江帆的手，摁了旁邊的洗手液搓起泡沫不溫柔卻仔細的搓了起來，江帆的手很硬，骨節分明，手掌很寬，蘇棠記得小時候他家院兒裏有個常年給人看命的那種人，至於那人長什麼模樣他早就忘了，但說過的話卻記得，他說長著這種手相的女人一生的操勞命，長這種手相的男人值得女人托福，是個靠譜的人，想到這兒蘇棠瞥了瞥嘴，他又不是女的。
    江帆讓蘇棠的手弄得心猿意馬，蘇棠手很軟，沾了水和洗手液格外的滑，他的視線一直停留在蘇棠低垂著的眉眼上，不知道蘇棠是想到什麼了，表情有點兒變化，江帆又把視線移到他的嘴唇上，越看越覺得很軟，趁著蘇棠沒什麼防備，忍不住上去親了一口。
    江帆啄了一口就遠遠地避開，活像隻偷了雞的狐狸，看著蘇棠壞笑，蘇棠卻嚇了一跳，上去拍了他一下，拍的江帆毛衣上都是沫兒。
    “你瘋了，你爸媽都在外麵呢。”
    “在外麵又沒進來，他們看不見”
    蘇棠瞪了他一眼就出去了，江帆看著他的背影笑了笑也跟上了。
    “出來了，我正想叫你們去呢，怎麼洗個手洗那麼長時間”江帆媽媽說
    江帆看了蘇棠一眼轉過頭對他媽說“我手髒”
    蘇棠沒說話，知道拿起筷子的時候他才想起來一件事兒，他好像沒洗手。
    因為江帆的床夠大，是那種雙人床，江帆爸媽也覺得都是同學，來家裏單獨收拾出一間屋子更不好，就讓蘇棠和江帆在一個床上睡了。
    晚上蘇棠背對著江帆，江帆翻了身從後麵輕輕地環繞住他“你睡了沒有”
    蘇棠沒說話，江帆知道蘇棠沒睡覺
    “你是不是生氣了”
    “我生什麼氣”
    江帆沉默了一會兒後，像是做出什麼重大決定似得說“蘇棠，以後你不找女朋友我就絕對不找”
    蘇棠身子僵了下，隨後放鬆了下來，他不知道現在自己是什麼心情的，反正是不太好看。
    過了很久江帆以為蘇棠是睡著了，黑暗中傳來一句話“睡覺吧，別瞎想了”聽不出什麼情緒，江帆卻覺的那聲音包含著悲涼。
    以後的一段時間，蘇棠都在很認真的給他補習，他比老師都還認真，聽不懂就一遍一遍的講，不厭其煩，但是江帆卻感覺那裏不一樣了，至於那裏他說不上來，這種感覺讓他覺得恐慌，有時候一道很簡單的題他故意的打錯，蘇棠給他講了好幾遍他就說不明白，他希望這個時候蘇棠能敲他腦袋，或者咬牙切齒恨鐵不成鋼罵他腦袋裏臉腦回路都沒有，但是沒有，蘇棠隻是靜靜地看著他清淡的說“你是真不會嗎”江帆就裝不下去了，他們好像真的想老師和學生那樣，蘇棠來也隻是為了傳授知識，就是這一回他很聽話。他也沒有不去試著去修補他們倆的關係但是這是他頭一次的詞窮，他明明知道蘇棠想聽什麼，但是你讓他說未來的事你別管，都交給我就行了，我就要你一個什麼的。江帆覺得將來他還是要娶妻生子過上正常的生活，那時候他跟蘇棠應該是很好的朋友或者兄弟，如果蘇棠有為難他會拿命來幫助他，但是你讓他承諾未來的話，他還沒那個勇氣去接受世俗的眼光和他媽爸的傷心。
    樊程黎來找他，讓他出去說是給李東寧踐行。江帆狠狠地吃了一驚才知道李東寧要跟他爸媽去外麵了，他爸媽知道了李東寧打架的事兒說什麼也不肯把兒子放到家裏，李東寧再怎麼反抗也沒用，他爸媽自作主張的替他把轉學手續給你辦好了，戶口也悄聲的給轉移到了那邊。
    李東寧給江帆打了好幾通電話，江帆手機早就沒電了，原來抱著手機不撒手，手機跟空氣似得必不可少，什麼時候竟然能好幾個星期的不開機，什麼時候沒電都不知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