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天下午很快就到了，因為高三老師全體開會，下午隻上了兩節課就放學了。等我和婉兒來到操場的時候，那裏已經擺了兩排相對的桌椅，並且圍了一群看熱鬧的人，耳邊都是人群中雜音。
    “好興奮好興奮。”一個女生尖細的聲音衝進耳朵裏，“第一次看到公主團的全員啊。”
    其他聲線也在嘰嘰喳喳。
    “猜猜誰會贏……”
    “夏淩薇吧。”
    “一般決鬥不都是動武的麼。”
    “動武還有的看麼。”
    “到底是誰傳的她們要舞劍啊。站出來……”
    “不帶這麼亂傳話的。”
    “比其他的也一樣啦，淩薇也從來沒輸過。”
    聽到這話，公主團裏立刻有人不憤了起來。站起來衝著人群就喊，“有沒有點兒眼力見啊！贏得肯定是我們啊。”
    “公主團還挺自信的嘛……”
    “哈哈哈上次於晴表白的時候也很自信啊。”
    “有自信是好事兒啊。但是被打臉就不好了。”
    人們才不理她的話呢，繼續隨意的調笑著。
    我聳聳肩，拉著婉兒坐到位置上。對麵於晴嚴陣以待的坐在正中間，身後排開坐了十幾個女生。隻有她前麵有桌子。
    頭頂上的樹木為我們遮擋著午後的陽光。天色還早，晴朗的天空中漂浮著暗色的雲朵。忽然人群騷動了一下，然後安靜了不少。我轉頭，看到韓冰正迎著光，向我走來。像是不知道大家的目光都聚集在他身上似得，他旁若無人的拉開我身邊的椅子坐下，對著我粲然一笑。
    對麵的女生眼睛一陣發直，我無奈的瞟了他一眼，這家夥，真是一點活賭注的自覺都沒有。
    藍天白雲下，於晴用塗了鮮紅指甲油的手指輕輕的敲著桌麵，開口說：“人都齊了……那就開始吧。”
    操場旁的紫荊花有些衰敗了，滿地都落著花瓣。沾著不少的泥灰，顏色有些暗淡。
    對麵站起一個小巧玲瓏的女生，給兩邊各遞上一遝紙。宣布比賽開始。
    “比賽的韻母是……aoaiang三個。”裁判的聲音清晰而嬌柔，遠處一片花瓣也隨著緩緩飄落。
    我聽完後一愣，還沒反應過來，那邊的於晴已經淡然的寫了起來。她優雅的挽了挽耳邊的碎發，把寫完的紙張遞給的裁判。然後放下筆，帶著冰冷的笑意，挑釁般望著我。
    “日邊紅杏倚雲栽”
    看著她這麼自信，我無聲的聳聳肩。
    真是好傻好天真，圖樣圖森破。
    知道這個遊戲的訣竅是什麼嗎？
    背一首一韻到底的長詩，或者把同韻的詩放在一起背。
    一聽於晴一開始扔出來的是散句，我就知道她完了。而那麼恰好，我最早開始背的長詩，就是ao韻。
    又長又淺顯好記的《好了歌》
    世人都曉神仙好，唯有功名忘不了。
    古今將相在何方，荒塚一堆草沒了。
    世人都曉神仙好，隻有金銀忘不了！
    終朝隻恨聚無多，及到多時眼閉了．
    世人都曉神仙好，隻有姣妻忘不了！
    君生日日說恩情，君死又隨人去了．
    世人都曉神仙好，隻有兒孫忘不了！
    癡心父母古來多，孝順兒孫誰見了？
    我刷刷的動筆，不一會桌上已經擺了一排寫好的紙張。看著我麵前一張又一張迅速出現的詩句，於晴臉上優雅的表情裂開了，變成難以置信的驚異。
    而圍觀群眾也開始議論紛紛。在我氣場全開，瀟灑的寫完一大疊詩句後，觀眾已經開始嘖嘖稱奇。
    “夏淩薇好厲害……”
    “第一次知道她詩詞也背了很多哎。”
    “人家年級第一不是白拿的。”
    “但是於晴不是第二嗎。”
    “嘖。千年老二，何況還和第一差那麼多。”
    大家都在誇我厲害，沒一個給公主團說話的。我聽著一邊倒的議論，臉上綻開一個嘲諷的笑，看來公主團最近的作為很不得人心嘛。
    而於晴緊緊的握著筆，瞪了我一眼後，咬唇低頭寫字。長長的指甲泛著溫潤的光。
    “似曾相識燕歸來。”
    我也不理她寫了什麼，不等裁判校對，就扔了一張紙過去。於晴就必須立刻接下一句，一秒緩衝時間都沒有。比起她的冥思苦想，我百無聊賴的翹著腿，開啟嘲諷之笑。像貓抓老鼠一樣，挑逗的看著她一句一句的往外憋詩句。
    “蓬門今始為君開。”
    “……無人知是荔枝來”
    太陽的角度很偏，拉得我們的影子長長的。於晴答得越來越慢，一臉陰沉的緊擰雙眉，不複原來的自信。而我一隻手繞著頭發。一副閑適安然的樣子望了望天，又看看風景。
    “哎行不行啊。”
    “不要敗得那麼快吧。”
    “我還期待了很久，這也太虎頭蛇尾了吧。”
    大家看著我手裏的一疊紙，並著於晴苦惱的臉色，都覺得勝負要分了。於晴輸給我，雖然不等於整個公主團都輸了，但是也是很打擊士氣的一件事。
    而我卻覺得並沒有那麼簡單，因為看看公主團的人，雖然受到了打擊，但她們隻是覺得會贏得很艱難，並沒覺得於晴會輸。
    這讓我有些奇怪，大概是有什麼隱藏伎倆吧。
    幾輛公共汽車開過學校旁，發出轟轟的聲音。又接了幾句以後，於晴停在那裏，呆呆的拿著筆，完全卡殼了。這比賽是有時限的，要在對手拋出詩句後兩分鍾之內接上。而此時已經一分鍾過去了，還剩最後一分鍾。
    於晴的表情越發的凝重，緊緊抿著嘴唇。但手中的筆卻還是紋絲不動。
    要結束了嗎？我眨了眨眼。
    也太快了吧。
    35秒，40秒……
    大家都放低了聲音，
    40秒，45秒……
    大家停下了討論，掐著時間。在大家屏息等待的寂靜中，忽然傳來一個清冷的聲音。
    “萬裏歸來年愈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