正文  第四十一章:下·人心可偷   加入書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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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憐生走出書房,雲出就倚著門外的走廊柱子對他微笑,看上去是那麼的友好,可憐生就是覺得他不懷好意。
    “小少爺,幹嘛這麼仇視我呢?我沒得罪你吧。”雲出無辜道。
    “你是江湖人?”憐生問出了他的想法。
    “天下之大,何處不是江湖?”雲出攤手,“怎麼樣才算江湖人?”
    油腔滑調,憐生白他一眼,然後轉身走人。
    “等等。”雲出想拉住憐生。
    憐生快速躲開,炸了毛一樣瞪著雲出,仿佛渾身上下的刺都豎了起來。
    “小少爺,你這樣我們可不能好好相處啊。”雲出說。
    “……”誰要和你好好相處?憐生腹誹。
    雲出見憐生如此戒備自己,就退後一步,抬手雙手表示自己的無害,“好了,我不抓你,你也別跑,我就想問你,你認識宿影麼?”
    宿影……好耳熟。
    憐生一時半會兒沒什麼頭緒,但在腦海中搜刮片刻就想起來了,千機門荒園裏的石碑,落款上的名字不就是“宿影”嗎?
    看到憐生眼前一亮的表情,雲出就知道自己猜對了,“你是不是盜鬼的徒弟?”
    “不是。”憐生不明白雲出的腦子是怎麼運轉的,為什麼突然就把他和盜鬼想一塊了?
    雲出沉思一會兒,換了個問法:“教你那個步法的人,長得好看嗎?”
    憐起初生愣了下,隨即僵硬地回答了這個不著邊際的問題:“……還挺好看的。”
    “哦,那就沒錯了。”雲出點頭。
    憐生眼睛睜得大大的,這麼認人真的好嗎?!
    “小少爺,小心你身邊的人哦,盜鬼不但偷東西……”說這話時,雲出特地俯身到憐生的耳邊,聲音很輕:“他還偷心,人心。”說完,他就一溜煙跑沒影了。
    憐生的腦子裏浮現出曾經和葉舟的對話
    “葉大哥,你以前偷過的最好的東西是什麼?”憐生小聲問。
    葉舟想了一會兒,回答:“人心。”
    ……
    人心,真的可以偷嗎?
    帶著滿腹疑惑,憐生躺在床上輾轉反側,幾近天明入睡。
    在木家的幾日很太平,直到木大少爺成親那天,鑼鼓喧天,憐生看著花轎抬進木府,看著新娘被攙著進門……好不熱鬧。
    木二小姐被人看著沒亂跑,吃著喜糖,笑得天真爛漫。
    憐生蹲在門口發糖,對麵是同樣發喜糖的雲出,笑得也很燦爛。
    “作為護衛,你不是應該保護我二叔的嗎?”憐生問他。
    雲出指指裏麵:“新人拜堂,我站老爺邊上也是煞風景,再說了,今天是黃道吉日,不會出什麼差錯的。”
    “我一定讓二叔扣你工錢。”憐生邊說邊恨恨地把喜糖塞給走過的客人。
    “扣工錢?……我倒是沒想過呢。”被蠻橫地塞了一包喜糖的客人不怒反笑,定定看著憐生。
    憐生不寒而栗,眼前的人不是別人,正是幾日不見的葉舟,他身後的是莫問和阿靖。
    阿靖扔過來一個禮盒:“這是賀禮,恭喜啊恭喜。”一點誠意都沒有的賀喜。
    憐生把盒子隨手放在腳邊的地上,問:“你們怎麼來了?”
    “喝喜酒唄。”阿靖道。
    “不是來搶親的?”憐生也開起了玩笑。
    雲出哈哈大笑:“要搶也搶小公子你啊,我剛才可偷偷看見了,那新娘子啊,還沒你好看呢。”
    “幹你的活去!”憐生瞪他一眼。
    “這人誰啊?”阿靖指了指雲出。
    憐生回答:“我二叔的護衛。”
    “護衛?”阿靖不由多看了兩眼,不知道的,還以為是哪家的公子哥呢。
    雲出的目光在葉舟和莫問身上暫停了一會兒,然後客客氣氣道:“請進屋喝喜酒。”
    葉舟轉頭看向憐生:“主人家不請我們進屋,我們哪敢。”
    憐生無奈:“走走走,不吃白不吃。”
    找了個沒什麼人坐的一桌,憐生安排葉舟他們坐下,莫問的身體還不能喝酒,他就去倒茶,做足了主人家的樣子,最後則是一點形象都沒有地和阿靖一人捧著一隻雞可勁兒啃。
    “好吃。”阿靖滿嘴是油道。
    憐生滿臉、滿手都是油,還不停地往衣服上蹭,看得葉舟頻頻搖頭。
    “門主,吃啊。”阿靖直接搬了一隻燒雞放莫問麵前,莫問看都不想看,索性閉著眼喝茶。
    葉舟見憐生吃得差不多了,就找了一塊幹淨的手帕,給他擦臉和手。
    把憐生油膩膩的手指頭一根根包裹、擦拭,葉舟道:“你們兩個,這麼大了,吃相一個比一個差。”
    阿靖叼著雞腿說:“我這是餓得好嘛,為了蹭這頓飯,我們可是趕了一天的路啊,還有,公子你都沒對我這麼好過,你看看,哪有公子給小廝擦手的?”
    憐生的手還在葉舟手裏,他麵紅耳赤的低下頭,好像是挺丟人的。
    “這裏畢竟是憐生的二叔家,在這裏,我們是客,他是主,憐生是我的小廝這件事,不可聲張。”葉舟提醒阿靖。
    阿靖意識到這點,也連忙岔開了話題,開始給莫問夾菜:“門主,吃菜吃菜。”
    “……”莫問看著碗裏越來越多的菜,完全沒有品嚐的念頭了。
    喝了喜酒蹭了飯,阿靖圓滿了,等賓客散場,木二叔就叫了憐生去書房。
    “這是大哥小時候的,現在給你了,好好戴著。”木二叔把一塊玉佩從錦盒裏取了出來,“是他第一個賣出去的玉件,機緣巧合被我買了回來,當年若不是他退了婚和你娘私定終身,這家產還輪不到我呢,他決定的事情九頭牛都拉不回來,想想還真是可笑。”
    憐生收了玉佩,低著頭不說話。
    “既然你決定了要走,我也不留,在外不比家裏,搗亂了人家的書房也不是挨一頓打那麼簡單了。”二叔歎氣,“小時候教你,你聽不進,現在你長大了能耐了,也不指望你能聽進去,和你姐姐說,二叔對不起她,但也請看在大哥的份上別記恨二叔。”
    “我會告訴姐姐的。”憐生點頭,然後推門走出去,他說:“二叔,明年清明,一起給爹娘燒點紙錢吧。”
    木二叔尚未回應,憐生就走了。
    木府門口,阿靖背著包袱,對迎麵跑來的憐生喊:“快點!等你老半天了。”
    “來了來了。”憐生最後幾步是跳過來的,“這不是來了麼。”
    葉舟笑著問:“好好告別了?”
    “嗯,說好了,明年一起去看望爹爹和娘親。”憐生笑逐顏開道。
    葉舟欣慰道:“那就回去吧。”
    阿靖歡呼:“回家嘍。”
    憐生頭也不回地跟著他們走了,身後的木府安安靜靜立著,和多年前他出逃時,似乎沒什麼不同,卻沒那麼令人畏懼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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