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篇 天象之說 第五十五回 福分遲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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這一日,皇上難得的來到了景仁宮,雖說皇上對皇後的態度耐人尋味,可皇後畢竟是執掌鳳印的一國之母,在實在是沒有更優選擇的情況下,皇帝終於肯踏足景仁宮,此舉無疑令久旱逢甘霖的皇後驚喜不已。
“免禮吧,”皇普頭戴皇冠,耳鬢兩綹金絲緞帶垂下,身著金絲繡潛龍騰淵蜀錦長袍,手握檀香折紙扇,腳踏飛虎流雲靴,風塵仆仆進了鸞鳳大殿,反身坐到了皇後團金枝的鴛鴦錦榻之上,顯然是剛剛下朝歸來。
“謝陛下,”皇後依言起身。
“坐,”皇上一點身邊空出的位置。
“是。”皇後就坐,吩咐宮女上茶。
“前朝有一事,攪得朕心煩。”
“臣妾不才,願為陛下解憂。”劉後見皇上麵無表情,忙補了一句:“先祖有命,後宮不可幹政,臣妾妄言了。”
“無妨,你給朕拿拿主意也好。”
“是,臣妾洗耳恭聽。”
皇普微微抿了口西湖龍井,劍眉淡淡一皺:“你是大衍的皇後,朕的正妻,不必如此畢恭畢敬。”
皇後眼中閃出一抹感動,然亦中規中矩回道:“正因為臣妾是大衍皇後,萬民之母,才不可有半分錯漏。”
“由著你吧。”
“謝陛下體諒。”
“最近東北受蒙古躂坦部落侵襲,戰事吃緊,人手本就不夠,加之正一教橫空出世,打著濟世為民的旗號,盡做些男盜女娼的勾當,令戰況愈加堪憂了。”皇上一扶額頭,愁眉鎖眼,顯然疲憊到了極處,否則這些前朝的瑣事,是決計不會拿到後宮與皇後分說的。
“哦?”皇後一直兢兢業業的以打理後宮為第一要務,對政事還真沒多少關心,略一沉吟,試探著獻策道:“那陛下何不往前線加派些人手。”
“不妥,事情沒你想的那麼簡單。”
“臣妾願聞其詳。”
“因為,東北一脈向來是震威王寇震的屬地!”
“這?”皇後一驚,這回聽明白了,敢情皇上想讓震威王出力,可永壽宮裏還關著寇老元帥的寶貝女兒呢!不僅關著,還關了一年多了!這份“恩典”,寇帥能不記著麼,在人家的屬地上就是能打勝仗也不會好好去打呀。
想了半天,劉後又出言道:“臣妾記得,我大衍王朝三十六侯可有好幾位的封地在東北的,何不……”
“不行,行不通,”皇普打斷道:“烏裕侯、祁山侯和竜江侯那幾個老東西一向和震威王交好,鐵板一塊,若是派他們守衛防線,結局隻能更糟!”
“嗯,如此臣妾推薦家父鎮國侯前去東北邊境戍守,如此……”皇後一廂情願的想著。
皇上微覷著劉氏,淡淡搖頭:“你的心思可不代表鎮國侯的心思,皇後焉知朕沒問過你父親?”
皇後大窘,麵色訕訕,忙轉換話題:“這可如何是好,那就派幾名將軍去吧。”
“難就難在這!”皇普又一搖頭,“前朝共有一百單八位將軍,除卻東北死守的九位將軍,且不說這九位將軍全是寇震的人,今日早朝,朕略一過問有誰願親自出戰,近百人竟沒有一個敢主動請纓的,簡直是一群飯桶!”
“陛下指派不就是了,他們還敢違抗皇命不成。”
“派去了,在寇震的授意下也就是個傀儡,不中用!”
“同派一名親王前去即可,如彌親王、宬親王、璋親王均出身皇氏,又乃肱骨老臣,陛下指定一位前去坐鎮,也不成麼?”皇後不甘心的問道。整個朝堂可有共八王的,四親王、四藩王。四親王雖然權利小了些,可那也是皇親國戚呀,這幾人總不能眼睜睜看著大衍邊疆失守吧。
“還是不妥!”皇上深思片刻,權衡利弊,又微微搖了搖頭。這些親王,更不可靠!個個心懷鬼胎,暗中勾結。還不如那四個藩王呢,可是另外三個藩王都聽寇震的,指使不動啊!
皇上一歎,“如此,隻能解禁語晴了啊……”
皇上對天象之說深信不疑,顯然不大情願放寇氏出牢籠。
不行,絕對不行!寇氏脫困,日後還不平步青雲!皇後絞盡腦汁,想著種種可能,倏的靈光一閃,計上心來。
“有了,”皇後篤定一笑,從容道:“皇上,您身邊有個上好的資源可用。”
“誰?”
“此人就是兵部侍郎王邕!”
“他?!”皇上略一思索,還是搖頭:“他更是寇震的舊部,怎堪得用?”
“這話是沒錯,不過他的女兒就是後宮裏您從未寵幸過的從六品美人——王軒彤!”
“哦?竟有此事?!朕怎麼不記得有此一人?”
“皇上有所不知,”皇後娓娓道來:“去歲這位王美人被陛下處罰閉門思過,蝶妃剛好協理六宮,就罰王美人謄寫萬遍女則女訓,同時撤了她的的綠頭牌,前些日子王美人雖然交足了手稿,人亦被解禁出閣,但自肅、睿二姬協理六宮之後,就一時疏忽了此事,未能及時將王美人的綠頭牌擺到敬事房,是以陛下才一直和王美人失之交臂,實在可惜。”能有機會數落蝶妃、肅姬、睿姬幾句,皇後自然是樂此不疲,故而解釋的甚為詳細。
“原是如此,當真是好事多磨。”皇普心電急轉,王邕雖為寇震舊時部下,但為了女兒在後宮的前途,定會拚了老命去打這場硬仗!在上司和女兒之間抉擇,王邕毫無疑問會選擇偏向後者,這一點是寇震想改也改不了的事實!
皇普臉上終於有了笑意,誇讚道:“甚好,皇後,你有大功!”
“為陛下分憂,是臣妾份內之事。”
“知道今晚該怎麼做了吧。”
“是,臣妾盡早安排,保證今晚能讓王美人侍寢。”
“很好!”皇普滿意離去。
“來人,宣翊坤宮美人王氏前來。”皇後神眼微眯,端莊下令道。
“是,”胡邦德躬身應命,親自去請了。
……
翊坤宮瑟儀居,軒彤一早覲見完皇後,回來就卸了妝發,任青絲自然披散腦後,換上一身素衣白褶蘭花裙,耳鬢插了兩朵小小的夕顏花,斜斜的倚在紅木床榻上的雕鶴欄柱旁,此時正銜了本《詩經》來看,正好讀到《關雎》一文:關關雎鳩,在河之洲。窈窕淑女,君子好逑。讀到這兩句,軒彤不覺皺了眉頭,啐道:“古人也這般不成體統!”心下卻暗想,世上當真有如此浪漫的癡情男子麼?為何偏我遇不到?又為何偏我不能選擇夫家?罷了罷了,戲作而已,何必較真兒!
軒彤放下書籍,嘴角沾了口茶,微微覺得發苦,遂道:“翠喜,茶有些涼,去換一盞吧。”
翠喜低聲領命,嘴裏卻抱怨著:“哪裏是涼,分明是苦,小主無心爭寵,這茶,分到的也是山菊草根之類的苦茶。”
軒彤渾不在意,又端起了那本《詩經》,正巧,《關雎》的這兩句話又落在眼裏,軒彤眼角一跳,狐疑道:“我今兒是怎麼了?總感覺心有些慌。”
這時蘭喜挑了湘妃軟簾進來,稟報道:“小主,皇後娘娘派了胡總管來請小主赴景仁宮一趟。”
“恩,”軒彤點頭,“請胡公公在外殿稍坐片刻,我換上宮裝便去。”
“是。”
“皇後從未單獨召我敘話,今兒怎麼突然下了旨意尋我?”軒彤嘀咕道:“看來我眼角微跳這事,要應在景仁宮了。唉,也不知此行是福是禍,隻別打攪我清淨的人生就好。”
軒彤麻利的換好一套乳白色蓮花蕩紋宮裝,草草挽了個月下垂門髻,僅額上一貼銀色白蓮細鈿,雖過於素淨淡雅,卻將嫋娜的氣質愈發凸顯出來,軒彤心下惴惴,連出了內堂之時還暗自想著,“自語晴姐姐落難,我鋒芒全收,一不爭寵、二不出頭,想來皇後不能為難我,隻希望別是鴻門宴便好了。”
“勞煩公公久等了,”軒彤歉然道。
“無妨、無妨,小主客氣了。”胡邦德眼前一亮,立馬起身陪笑,細細打量一下眼前這位美人,雖不是絕美,卻有股出塵的清幽,在這燕瘦環肥的後宮,也算隻此一家了。僅這一點,應該就能入得了皇上的法眼吧。
“還請公公告知,此去景仁宮所謂何事?好讓軒彤心裏也有個底。”
“皇後娘娘親請,自然是好事。”胡公公神秘一笑,起身領路。
“好事?”軒彤端莊隨行,懸著的心算是落了地,腦中卻更加疑惑了。
……
景仁宮:
軒彤福了禮就坐,皇後慈眉善目的問候:“王美人近來身子可好?”
“勞皇後娘娘掛心,奴妾一直安好。”軒彤知禮頷首躬身。
“本宮問得不是這一件事?”
“那?”軒彤一怔,腦中猛的抓住了什麼,羞紅了臉頰道:“奴妾,奴妾月事剛過。”
“嗯,”皇後和靜一笑:“如此甚好。”
“娘娘何意?”
“本宮要向王美人道喜,王美人的好日子就在今天了。”
“這?!”軒彤一頓,皇後的意思豈不是說:皇上今晚要臨幸我?!可是,可是我還沒有準備好啊!
看軒彤意外的表情,皇後隻當她沒懂自己的意思,出言提醒道:“就在剛才,本宮已經命人將你的綠頭牌掛到敬事房去了。”
“奴妾謝過娘娘,”軒彤微笑躬身,背後冷汗卻涔涔而下,止都止不住。經曆了這許多事情,她對皇上是一點好感也沒有,今日卻要突兀的為了這個男人奉獻自己的純陰,還真是荒唐之極!可是,自己沒辦法、也沒能力阻止啊!想著想著,淚都溢上了眼眶,眼看就要掉落下來。
以為軒彤喜極而泣,皇後和藹的拉了軒彤的手,一副過來人的口氣親切勸解道:“咱們後宮的妃嬪總有這麼一天,期待在所難免,過了今晚,以後你就習慣了。”
“是。”軒彤腦中成了漿糊,看來皇後誤以為自己太高興了。
“本宮知道你總去探望永壽宮的寇更衣,本宮一直是睜一隻眼閉一隻眼,這份恩德,你要好好領受才是。”
“娘娘,”軒彤大驚,剛要解釋。
皇後打斷道:“本宮不是要懲罰你,也不是要你彌補什麼,隻是叫你全心全意侍奉皇上,寇更衣能不能出永壽宮的門,關鍵——在你。”
軒彤喜道:“娘娘此言當真?”
“當真。”
軒彤深吸了一口氣,渙散迷蒙的淚眼裏終於重新聚集了光彩,立誓一般道:“如此,奴妾定當盡心竭力侍奉皇上,不負娘娘的期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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