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篇 天象之說 第五十三回 乍遇惡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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書接上文,整個後宮平靜無波,各宮妃嬪的日子過得雖小有波折,卻大體還算順當。
睿姬知皇上求子心切,借機把她儲秀宮未承寵的秀女——正七品才人曹景鳶推薦給了皇上,曹景鳶氣質娟秀,又長得纖細如柳,凡事很沒主見,這樣順從的人自然很得皇上歡心,在隆閏七年十月十六睿姬和煓貴嬪的冊封大典上,皇上再添一喜,晉曹氏為正六品貴人,賜號“景”。
本來蝶妃失勢,延禧宮同住的玉嬪和湯常在也跟著不受皇上待見,可玉嬪在中秋節上一曲胡旋舞跳的勁爆十足,轉瞬間峰回路轉,柳暗花明,重得皇上的青睞;姍嬪在皇後刻意幫襯下,梅開二度,有了親近皇上的機會,三個月來時不時有皇上的雨露眷顧,過得也算非常完滿了。
就這樣玉嬪、姍嬪就和睿姬儲秀宮走出來的景貴人成三足鼎立之勢,平分秋色,後宮也迎來了難得的寧靜時期。
語晴雖然還被封在永壽宮內,也總承蒙王軒彤多番照顧,日子總算過的勉強。似乎王美人不時探望語晴的小動作都在肅姬、睿姬默許的範圍內,二人也就聽之任之,懶得過問了。
最初承寵晉為姁貴人的任思縈;一直在碎金巷那酷似冷宮之地裝病的霖貴人賈英奇;憑喪子之痛和鼠患受害者身份晉位的正四品容華莊紅菱;偷偷養胎不敢聲張的從四品瑉婉儀吳敏純之流全都被皇上忘在了腦後,皇上可能對某個封號有點印象,但也對不上號了。
……
平靜的十月,楓葉飄紅的季節,天朗氣清,秋風和煦,天邊那一點似有似無的薄雲,正好遮擋了空中紅日照射下來的透徹暖融的熱浪。
一個明媚的午後,霖貴人賈英奇攜宮女青苕行走在僻靜的碎金巷中,這裏貼近去錦冷宮,平常無人來往,所以賈氏無事總喜歡戴了麵紗在長巷中散散步,打發孤苦清冷的生活,聊以慰藉自己甘於平淡的心境。
突然,在長巷一角,賈英奇瞥見一個霸道的身影,這人年約四十,頭戴冠冕,身著朝服,手持笏板,長得豹頭環眼,不怒自威,一看就是個威名赫赫的朝堂大員,雖隻從側麵遠遠望了一眼,英奇斷定這人就是那個令她深惡痛絕的身影!
“是他,一定是他!”
“沒錯!就是那個無賴!那個喪盡天良的衣冠禽獸!”
“絕對是他!我絕不會看錯!”
英奇突然一反常態,念念自語,渾身氣的直打哆嗦,美眸中都泛起了點點淚光,每當想起年少時那段屈辱的光陰,她總徹夜難眠,不堪重負!恨不得生撕了那個欺男霸女的潑皮惡霸,恨不得喝其血食其肉!
“小主,您怎麼了?”青苕見英奇突然間瑟瑟發抖,和剛才淡定從容的樣子反差極大,顯然是發生了什麼事情。
“那人……”英奇話都說不利索,勉強深吸了口氣,伸手遙遙一指,碧玉手指雖不住的打顫,卻也正好指在了遠處那威猛的身影上,“那人……那人是誰?”英奇顫聲詢問。她情緒起伏極大,如臨大敵般渾身上萬毛孔驟然緊縮,眼看就要癲狂起來!
青苕忙扶住震顫不止的英奇,定睛一看:“咦?那不是中樞令李楓李大人麼!”
“你說他是誰?!”
“東西六宮的人幾乎都知道,他就是蝶妃娘娘的父親——中樞令李楓李大人呐!”
“好!好!好!他就是遠近聞名的中樞令!”英奇恨極,連說了三個好字,牙齦咬的嘣嘣直響,“原來你叫李楓!很好!太好了!你我還真是‘有緣’!在這都能碰上!不知你還記不記得當年對我做過的諸多惡事!老天爺真是開眼,讓我終於有機會取了你的狗命!”
英奇足足站了半個時辰,將眼眶裏的淚痕一一吹幹,終於下定決心,放手一搏:“青苕,跟我走!”
“小主要去哪?”
“景仁宮!”
……
“李楓,中樞令,哼!聽說你陷入一樁受賄案件,你可千萬別死的太早,你的命,隻有我賈英奇能取走!”
“機會,一定要抓住!李楓,終有一天,我要讓你後悔對我做過的惡事!我會讓你死在我的劍下!”
“蝶妃?!本來不想對付你的,你自己找死,那就怨不得別人了,誰讓你跟李楓這條老狗牽扯在一塊兒!你們都等著,我的報複,很快就會接踵而至……”
英奇一路上想的很清楚,若想報複李楓,就得先打壓蝶妃,讓蝶妃一敗塗地,才能連消帶打,殃及李楓;而整個後宮最恨蝶妃的,莫過於皇後了。如能投入皇後名下,那麼複仇有望,大計可成!所以,自己就隻能做皇上身邊的寵妃,而這個寵妃,必須是皇後親自送到皇上手裏,才名正言順!
英奇健步如飛,邊走邊想,越覺計劃可行,不覺間胸腔充滿了複仇的火焰,鬥誌昂揚!
主仆二人行色匆匆,不消片刻便已來到景仁宮門前。
……
“奴妾碎金巷貴人賈英奇,參見皇後娘娘,祝娘娘康福安泰,富瑞永年。”賈氏摘了麵紗,在劉皇後麵前盈盈下拜,身子一鞠到底,姿態虔誠無比。
“哦,是你,平身吧。”皇後詫異她的突然拜訪。
“謝娘娘。”賈氏含羞謝恩,姿態恰到好處,眼神波光豔漣,幾乎能滴出水珠兒來,身姿一展,靜默的坐到了下首的八仙八角鍍玉紅木圓凳上,仿佛天上貶謫的女仙臨世,有一種說不出的空靈美感。
“好一個水墨妙人!”皇後不無感歎。賈英奇的美,不應存在於世間,簡直超脫了塵寰,仿佛是從迷蒙的山水畫中走出來的一樣。這樣的人,年怪會被皇上記在心裏。若不是有意避寵,這賈氏的風頭,怕早就蓋過了蝶妃那等貨色。
“霖貴人抱病多時,久不能來我景仁宮晨昏定省,如今看來,應該是大好了。”皇後微微頷首。
“奴妾陋質,承蒙皇後娘娘多番照拂,奴妾的病才有驚無險的全愈。”
“恩,知道本宮真心待你就好,想必霖貴人是無事不登三寶殿吧。”皇後亦詫異賈氏的突然拜訪,靜待對方自敘來意。
“說來慚愧,奴妾卻有事請皇後娘娘相助。奴妾快人快語,就有話直說了。”
“但說無妨。”
“皇後娘娘的恩德,奴妾沒齒難忘。奴妾此來,一是為了感謝皇後娘娘年餘的體恤與照顧;這二來,如今奴妾身子業已康複,奴妾雖人微言輕,確有一顆赤膽忠心,奴妾百死入宮,進宮以來,自然分得清誰是真心真意對待奴妾。如今時移世易,奴妾想著烏鵲南飛,尚繞樹三匝,尋找可依之枝,奴妾雖如芙萍,卻仍想尋得一根,讓奴妾不再飄零。”
“嗬,你這話說的倒也算‘實在’。”皇後被賈氏的話逗樂了,這話本沒毛病,說的也是中規中矩,投誠的意味很濃,不過強調‘身子康複’,那意圖就再明顯不過了,不就是想借本宮的手給自己創造一個接近皇上的機會麼。
皇後閉目深思,須臾不語,氣氛陷入尷尬。英奇等的坐立不安,雙眸盯著皇後,透出無限渴望,額頭都慢慢沁出了些許細密的汗珠來,妝都有些花了;連合著的雙手也不斷摩挲著,現出其內心的焦灼與不安。
“要是皇後不讓我接近皇上,我的計劃就全泡湯了,這一關一定要成功,皇後,你一定要答應幫我,一定要答應啊。”英奇深深祈禱著。
“心口不一而又粉飾精致的話本宮聽得太多了。”也許是英奇祈禱的有效,皇後終於開口。
“隻要能還清皇後娘娘的恩德,奴妾任憑皇後娘娘差遣。”
“你應該知道,本宮如今的處境。”
“孔雀誠然美麗,可凡鳥終究是凡鳥,總有羽化歸去之時;鳳凰涅盤歸來,百鳥終究仍需朝鳳。”
“這話本宮愛聽,可你也應該知道,本宮疑人不用,用人不疑,從不養虎為患。”皇後謹慎,說的很是直白。
這一點,從皇後入宮以來,隻扶植巶貴嬪一個就能看出來,奈何巶貴嬪身陷僵局,無法自顧;又有被貶辛者庫的賤奴楊葉茹倒戈事件的發生,所以就算如今皇後旗下隻有一個姍嬪楊然姍可用,皇後也始終對楊氏淡淡的,遠不及對巶貴嬪龍氏上心。不過也正因為如此,皇後的手底下根本再無可用之人,在這種青黃不接之際,投誠縱然冒險卻勝算最大!
賈氏明白皇後的個中因由,思忖片刻便又誠懇說道:“皇後娘娘,奴妾雖為中州織造之女,卻是庶出,嫡庶有別,奴妾終不能入的了家父法眼,登不得大雅之堂,連選秀一事,也是頂替了家中長姐,身不由己。”這話就是在陳情身世可憐,直指自己身份低微,日後不會對皇後造成威脅了。
“恩,這一點上,本宮倒可略盡綿力,你如今也是正六品的貴人,身份上自不可矮人一頭,本宮可以向陛下幫你家中的母親求個平妻的身份。”
“這……奴妾謝皇後娘娘大恩!”英奇一怔,隨即大喜不已,雖然剛才的話不是這個意思,不過皇後金口一開,倒是白白賣了一個天大的人情給自己,賈氏自然高興。
古來地位稍顯尊貴的男子後闈,都有一正二平三妻四妾之說,正妻和平妻所生都叫嫡子,入族譜,登記在冊;侍妾所生均稱庶子,身份卑下,非大貢獻者莫能上得了族譜,認祖歸宗。皇後一句淡淡的承諾,卻給了賈氏能在後宮站穩腳跟的依仗。
“恩,本宮有些乏了,你跪安吧。”皇後見賈氏絕口不提侍寢之事,顯然興致缺缺,不願再多言語。
還沒說正事,怎麼能走?!不管了,豁出去了,賈氏心下一橫,急道:“皇後娘娘,奴妾有事相求。”
“說。”
“奴妾如今身子大好,奴妾想求皇後娘娘將奴妾的綠頭牌重新放入敬事房歸檔。”
“你終於肯自己說出來了。”皇後微微一笑。
皇後略顯打趣的話語說的賈氏精致的瓜子臉上浮起一陣紅暈,仿佛傍晚天邊一捧熟透了的火燒雲,叫人流連忘返,真乃美不勝收。
賈氏希冀的望著皇後,期待的神情好似一隻初生的小鹿,眼神靈動純潔;又如一張白紙,未沾染任何塵霾。
“當日蝶妃協理六宮,你因病在床,蝶妃撤了你的綠頭牌,雖有些不合規矩,卻也無可厚非。”
“奴妾明白,可……可現下奴妾身子已經無恙,可以被安排侍寢了啊。”
“你知道天平吧?”皇後目光轉冷,淡漠盯著賈氏,好像把她當作一件貨物。
“知道。”
“將天平的左端放入一定重量的物品,那麼想要平衡這隻天平,在其右端就需要放上相應重量的物品。換言之,凡事都有代價,現在於本宮而言,想知道你能付出的代價是否值得本宮全心全意的幫你。”
“奴妾明白,”賈氏終於一咬牙,將情況和盤托出:“還請皇後娘娘屏退左右。”
皇後揚了揚臉,一幹隨從宮女均出了鸞鳳大殿。
“奴妾……奴妾自打病了這許多時日,內裏已是多有空虛,沒法受孕了。”賈氏說的有些難以啟齒。
“哦?”劉後眼睛微眯,終於來了興致:“當真?”
“不敢欺瞞皇後娘娘,但憑皇後娘娘請太醫確診。”
“好!”皇後從鸞鳳鴛鴦百褶錦榻上起身,兀自牽起英奇的青蔥玉手,慈眉善目道:“今日,本宮多了個好妹妹。”
“娘娘有命,奴妾莫敢不從。”
“很好!如此,本宮就給你創造機會!不過這機會抓不抓得住,就看你的造化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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