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姐，小姐你沒事吧，”小小和小婠過來攙扶語晴，語晴見她們離去的方向，淚水竟不聽使喚的溢出眼眶，怎麼遏製也遏製不住，有種莫名的淒楚，語晴手捂著半張麻木的臉，不知怎的，覺得冷，很冷，徹骨的冷，還有透心的涼……
    “小姐，沒事的，回去奴婢幫你用熟雞蛋燙燙臉這腫就消了，完全看不出來的，小姐別往心裏去啊。”小小頭一次看語晴如此失魂落魄，一扶語晴後背竟是被冷汗沁的濕透了，不由的急了，一個勁兒的勸慰著。
    “嗬，我能往心裏去嗎，我敢往心裏去嗎！”語晴自嘲的笑笑：“她是一宮主位，正三品的貴嬪娘娘，我呢，隻不過是一五品的偏妃，和她天壤雲泥之別……”
    “小姐別氣餒，咱們來日方長啊，再說她都奔三十了，早就不受皇上待見，雖有個兒子，又……哎呀反正比時間，她可熬不過咱們。”小小為了安慰語晴，也變成了惡毒的長舌婦，什麼話都敢往外冒。
    語晴被小小這麼一分析，原本昏昏的腦仁兒立刻清明了不少，瞳孔裏綻放出懾人的光彩，於是緩緩起來，款款的打掃了幾下衣衫，“你說的不錯，咱們來日方長，現下我唯一能跟她賭得就是我的青春！敦貴嬪白玉玢，咱們走著瞧！”說罷語晴頭也不回決然的離開這塊傷心地，這一刻，她下定了決心：一定要在後宮活出個樣來，今日是她被扇巴掌，日後她要努力爭寵，她要別人都看她的臉色行事，她要把這一巴掌扇回來！她要成為上位者，不再受別人欺負！一顆複仇的種子在此時此刻生根發芽，瘋狂肆意的生長開來了……
    午飯剛畢，未時已至，就見軒彤急急地趕了過來，見語晴慢條斯理的品著茶，便開口道：“我剛回翊坤宮就聽下人們說姐姐被敦貴嬪打了，看姐姐老神在在的樣子，想來傳言是假的了，害的妹妹我白擔心一場。”
    “不，傳言是真的，”語晴無可無不可的道。
    “啊？！那姐姐還有心情喝茶，姐姐有沒有事？”
    “你看我像有事的人嗎，瞧你這話說的，那我還哭啊，我還沒那麼小家子氣，是我自己道行沒練到家，太沉不住氣了，怨不得別人！”
    “我不是這個意思，我是說敦貴嬪已經對你出手了，應該想想對策啊，咱們不求反擊，隻求自保。”
    “哼，那個妒婦，一肚子婦人之見，真想不到她是怎麼在後宮當了這麼多年的一宮主位！”
    “怎麼講？”
    “這種老女人，表情都寫在臉上，一點心思都藏不住，不足為慮，早晚我得叫她自食惡果！倒是蝶妃，以我之前對她的觀察，倒是頗有城府，應該不是個好相與的。今日鸞鳳殿上的事你也看到了，位份高的後妃之中也是派係林立，爭風吃醋不斷，芝麻綠豆的小事也能拿出來大做文章。到最後都是針尖對麥芒，誰也沒占到便宜。”
    “我一向以為姐姐嘴皮子上的功夫已經練得爐火純青了，今日闔宮覲見之後才發現也不過爾爾，幾乎每個妃嬪都是得理不饒人的主兒。”軒彤打趣道。
    “好家夥，你這是誇我呢還是損我呢，你該不會來我永壽宮就是來看我笑話的吧？”語晴笑問。
    “姐姐你想哪去了！對了，我聽說昨個皇上……”軒彤試探著問道。
    語晴表情一黯：“皇上昨日是有說過晚上要來我永壽宮，許是有事耽擱了吧，沒來成。”
    “還說呢，皇上說話不算數，不來也就算了，竟然還寵幸了任常在，太傷我們小姐的心了。”小小插言道。
    “閉嘴！聖意難測，她能承寵是她的福氣，再說了，她是皇上明媒正娶的侍妾，誰給你的膽子，也敢背後隨意品評小主了。”語晴奇道。
    “是是是，奴婢知錯了，奴婢無所謂，隻要小姐能想開就成。”
    “軒彤你瞧瞧，這張嘴多厲害，全怪我平時把她慣壞了。”語晴數落道。
    “在我看來這是你們主仆情深呢，小小這張利嘴可不十成十的隨了姐姐，”軒彤溫婉一笑。
    才聊了一小會兒，就聽外頭一太監扯著嗓子喊：“皇上駕到。”
    語晴和軒彤對視一眼，忙起身跪地相迎。
    “都起來吧，”皇上頭戴紫紅衝天冠，手拿檀香折紙扇，亮紫黑色錦繡龍紋皇袍加身，英氣逼人，大步流星的走進內堂。
    二人依言規規矩矩的起身。
    “咦，你叫什麼來著？”皇上注意到語晴身邊的軒彤，隻覺眼熟，卻忘了她叫什麼。
    “奴妾兵部侍郎王邕之女，王軒彤。”軒彤低眉順耳的答道。
    “哦，朕想起來了，你是昨個朕封的王美人。”
    “回皇上，奴妾正是。”
    “嗯，不錯，”皇上審視道：“行了，你先退下吧，朕有點事要和允嬪獨處。”
    “是，奴妾告退。”說著軒彤暗自看了一眼語晴，帶著自己的宮女悄然告退了。
    “皇上遣走軒彤妹妹是？”語晴不明所以的問道。
    “表妹，昨晚朕失約了，朕知你受了點委屈，朕不是有意的，朕向你……”
    “皇上莫要再說了，”語晴忙用玉指堵住他的口，見他眼神深邃，語氣誠懇，為了自己居然肯放下九五之尊的架子，心裏說不出的欣喜，便溫聲軟語道：“皇上貴為天子，怎能向嬪妾這一小女子道歉，太折煞嬪妾了，何況嬪妾本為皇上後妃，理應為皇上分憂才是，何來委屈之說。”
    “表妹知朕這份心意就好，”皇上似是鬆了口氣，臉上也露出明朗的朝氣：“昨夜軍情告急，朕忙得焦頭爛額，想著表妹可能早已安睡，不忍心打擾你，便隨便翻了個綠頭牌過夜，可是朕昨夜並未臨幸任常在，朕不過是想讓她當個出頭鳥而已，她哪有朕的語晴萬分之一好。”
    語晴一驚，眼裏終於有了隱藏不住的欣喜神色，柔聲道：“皇上不必說這些的，語晴都明白，語晴亦不想要皇上難做，語晴……”語晴越講心越慌，幾欲說不下去，隻得將頭深深的埋在皇上起伏有度的胸膛之中，臉紅的像熟透了的蘋果，七竅滿滿的充溢著皇上龍涎香的味道，直迷得語晴頭暈腦熱，恍若置身夢中，說不出的幸福美滿，而此時小小等一眾宮女太監早已消失的無影無蹤了。
    “那麼今夜表妹是否……”皇上細問。
    “皇上，嬪妾，嬪妾還未準備好，可否再寬限幾日，”語晴囁嚅著，低頭不敢去看皇上，語晴自忖此時自己一定非常窘迫，她能感覺到自己的心跳已經遠遠超出了正常範圍，整個耳根都火辣辣的，像是被龍之氣息灼燒的奇熱無比。
    皇上滿意的在語晴額頭深深一吻，朗笑道：“好，那朕就八月十六追月之日再來找你，到時候表妹可莫再推脫了，哈哈。”
    “皇上……”語晴嬌羞一倒，半截身子都癱瘓在皇上懷裏，被皇上忽的橫抱起來扔到床上，活像一隻洪水猛獸，凶猛無比，皇上湊到身邊：“表妹的體香真好聞。”說著又把語晴摟在懷裏，急不可耐。
    “皇上，還是等到八月十六吧。”
    “朕現在就有些等不急了，表妹真是天姿國色，韻味天成，把蝶妃和巶妃她們全比下去了。”
    “皇上……”語晴從皇上的臂彎縫隙中鑽出，一個閃身，正坐而起，用青蔥玉指一點皇上的鼻尖笑靨如花道：“語晴的身子早晚是皇上的，皇上莫急，心急啊吃不了熱豆腐。”
    皇上在語晴的永壽宮纏綿了許久，才不舍的離去，臨走還不忘吩咐語晴養好了身子等著他，又惹得語晴一個大大的紅臉。
    皇上剛走，吳耀祖就攜小小、小婠、小囡進了內堂回話，小小搶先問道：“皇上怎麼走了？”
    語晴還未開口，就聽吳公公道：“心急吃不著熱豆腐，主子這一招欲擒故縱使得妙啊。”
    語晴含笑讚道：“知我者，吳公公也。”
    小小不解，吳公公解釋道：“越能得到的越不會珍惜，越想得到的越難能可貴。”
    “不錯，皇上急急地來我永壽宮，也不過是圖個新鮮罷了，後宮裏從不缺以色侍君的女人，多我一個不多，少我一個不少，我才不要上杆子湊著熱鬧。”
    “可是此次機會難得啊，小姐若是錯過了這次，下次再見皇上就不知道是什麼時候了。”
    “所以啊，我更要以才侍君，我要在皇上寵幸我之前，想辦法讓皇上發現我的才能，至少得讓皇上知道我有一技之長，我不能當個唯命是從的花瓶，那樣隻會死得更早而已！”語晴眼眸中精光一閃，攥了攥拳頭，恨聲道：“敦貴嬪，那一巴掌，我早晚會還給你！”
    語晴又吩咐吳耀祖道：“今天去敬事房那盯著點，如果我猜得不錯，今晚還會是任常在侍寢。”
    “是，主子。”
    傍晚就聽吳公公回來答話道：“主子果有先見之明，皇上用完晚膳連綠頭牌都沒翻，就下旨把任常在用鳳鸞春恩車拉交泰殿去了。”
    ————第一篇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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