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篇 初入宮闈 第六回 將計就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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隔天下午,有個名叫宋時憲的太醫自稱是給小主例行請脈求見語晴,語晴心道:“終於來了。”那太醫約三十許,長得高大白淨,唇紅齒白,談吐間仿佛柳絮隨風一般,暖暖的滋潤心肺卻又一點不顯突兀,倒真是很容易讓人獲得好感,直看得小小心花怒放,語晴言談間讓她注意分寸,那太醫倒是不以為意,溫和一笑,如春暖花開般燦爛。果然,那太醫進門後也不囉嗦,直接拿出震威王的信物與語晴,說明來意。語晴端詳信物,道:“不錯,是母親生前最愛的九彩孔雀開屏步搖,看來你卻是父親派來的太醫無疑了,隻不知宋太醫如今在哪裏當值?”
“微臣是太醫院副院判,領的是從三品的俸祿,”宋太醫溫文爾雅道。
“哦,宋太醫年紀輕輕居然是位高官,倒是令我有些意外。”
“小主過譽了,微臣不過是比尋常太醫走運些罷了,還要仰仗震威王的提攜,”宋太醫不卑不亢的回答。
“宋太醫不必妄自菲薄,能當上太醫院的副判定是醫術過人,你又何必如此謙恭。既然家父指了宋太醫給我診治,我也就對大人你放一百二十個心,希望大人不要讓我失望才好。若是日後我平步青雲,大人未必沒有晉升的空間。”
宋太醫連連稱謝。
“光顧著說話了,小小,給太醫沏杯上好的雪頂含翠茶來。”
“是,奴婢這就去,”小小繼而扭著腰肢風風火火出門去了。
“這丫頭,往日疲懶的緊,沒想到這會兒子卻如此勤勉。”語晴笑罵道。複又轉頭對宋太醫道:“說到診治,那就請太醫看看我的身體狀況如何罷。”遂卷起袖管,將玉腕置於脈案上。宋太醫雙目一凝,慎重起來,開始一絲不苟的診斷。
半晌,宋太醫道:“據微臣所知,小主脈象素來纖細,本無甚大礙,但如今看來竟有些虛浮,許是陰火旺盛了些,可是最近有什麼不順遂的事情惹惱了小主?”
“還說呢,光這三五日光景,就有許多煩不勝煩的事牽連到小姐,小姐幾次三番險些被害,莫說小姐了,就連奴婢的心情都跟著抑鬱了。宋大人可是來得有些晚了,昨兒個小姐險些暈倒,奴婢都不敢隨便讓太醫來瞧,”小小端著杯茶在身側插話道。
“多嘴!”語晴色厲內荏的喝了小小一句,又轉頭問太醫:“大人看可否能根治?”
“無妨,本不是什麼要緊的病,開幾副治陰虛的方子調養一下便好了,隻是小主莫要再動怒了,小主的病是動不得怒的,否則氣血上湧,會使小主本就孱弱的脈象更加紊亂的,”宋太醫苦口婆心的勸慰道。
“宋大人當真體貼”,語晴誇讚道。
“小主謬讚了。”
語晴本想再客氣一番,猛地想起後柴房那個叫什麼張韻琴送的兩盆一掌紅來,便問:“不知大人對花卉草藥可有涉獵?”
“精通一二。”
“既是精通,我便放心了,小小,把後柴房那裝有鐵掌紅的麻袋取來。”
小小遂依言取了,剛一打開麻袋,宋太醫看得遲疑“咦?”,又上前嗅了嗅,忽的大驚失色道:“快,快,快把袋口係上!”
小小忙依言照做
語晴也嚇了一跳,問道:“大人可是看出有什麼不妥?”
“這花的確是大大的不妥,請恕微臣無理,敢問小主,近日可曾抹了什麼香粉在身上?”
“小姐從不愛塗脂抹粉的。”小小認真答道。
“那就好。”宋太醫顯然鬆了口氣。
“奴妾不知大人的意思。”
“小主,”宋太醫躬身道:“這花雖看似南方名花鐵掌紅,實名猩血蘭,是十成十的禁忌藥草,香氣偏淡,全不似鐵掌紅的香味馥鬱濃稠,若是花香和任何香料的氣味混合在一起,雖無毒,卻會引得周遭數裏外的馬蜂瘋狂前來,不分對象亂蜇一氣,極容易受傷啊!”
“那和檀香的味道混合呢?”小小細問。
“當然也會出事!”宋太醫連道。
“還好小姐當時叫拿麻袋捆了扔出去,否則就出大事了”,小小心有餘悸道。
“這個叫什麼張韻琴的果然沒安好心!哼!”語晴怒極,把茶杯一掀,摔得老遠。
“小姐,如今該怎麼辦?”小小頓時沒了主意。
“這仇不能不報!”語晴強壓怒意,思索片刻,道:“那就煩請宋大人配合本妾演一出戲。”
“但憑小主吩咐。”
接連三天,鍾粹宮傳語晴小主夢魘,病倒不愈,得皇後重視。後宮眾妃嬪紛紛側目,揣測緣由,皇後派太醫診治,未果。前朝震威王聽聞消息心急如焚,於朝堂上書請皇上多派太醫診治,得帝關注,派整個太醫院赴百合苑徹查語晴小主病況,無果。副院判宋時憲諫言,許是衝撞什麼,請詳查小主住處,帝準。忽查出百合苑門口放置兩盆禁忌藥草猩血蘭,帝怒,徹查此事,搜鍾粹宮,知是西暖閣函櫻苑張韻琴作祟,又在其住處門前樹下搜出語晴小主生辰八字人偶,上麵紮著數根銀針。帝大怒,不給其分辯機會,賜白綾,抄家,族中成年男子車裂,成年女子沒入官婢,未滿十四歲者流放西北蠻域蒙州,世代永不許進京。語晴小主愈,帝命宋太醫獨診語晴,整個鍾粹宮不正之風暫除。