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杯酒祭故人，大恩未言深。
    十二年了，其實最應該來這兒上香的人，是我。
    潘子，一路走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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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2016
    解雨臣在墓碑前頭放下一束幹淨的白菊花，淡淡的酒香從他腳邊剛開封的壇子裏飄出來。
    “潘爺，”風吹得草木沙沙響，男人的聲線低沉又溫柔，“喝一杯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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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2004
    “岩克開裂，大家準備！”
    聞言解雨臣迅速把剛才錄製的視頻保存下來，將手機兜入口袋，同大夥兒一起端穩槍做好迎敵準備。
    “太太太大了……”一個夥計在旁邊哆嗦道，眼前的東西起碼有四人多高，一麵牆壁根本容納不下，極長的手腳像綢帶一樣延伸出去很遠，幾乎包圍了整個洞頂和兩邊所有牆壁。
    “澆火油已經來不及了，反而會刺激它加快動作。”岩層從密洛陀頭部位置開始崩裂，很快就看到一顆仿佛貼著一層滿是彈孔臉的毛球腦袋探出來，子彈瞬間就如同流水般轟在那張本就糊成一片的臉上。
    強烈的震擊使牆體裂縫越來越大，卻好像完全沒起到任何阻止它前進的作用，潘子率先反應過來，用一個漂亮的反手背上槍，利落摸出腰間長刀，扭頭吼道：“停火，抄刀子斷它手腳。”
    “潘爺……”
    “哪來的孬種？”和這種東西近戰會使人怯弱，但害怕的人永遠不會是那個叫潘子的退役兵哥，就是他站在那裏，也會給人一種完全不敢招惹的感覺。很多人想到潘子，第一印象都是那個捂著流血的胳膊，鼻青眼腫走過來，身後成片都是被放倒冤家的那個鐵血男人。
    “是！”夥計們學著背上槍開始抄刀子，解雨臣不善用刀，隻帶了槍和長棍，還有一把別在靴子裏的短匕，一下變得有些無措。
    “打它關節，”潘子沒有回頭，隻是將身子擋在解雨臣前麵，聲音很穩，“我進攻，你瞅著下手。”
    利爪撕破皮肉的聲音聽得讓人作嘔，身邊的人一個一個沒了氣兒，還有不幸的被攔腰折斷。再加上擁擠空間內被同伴相撞劃出的傷口多不勝數，血色很快就侵占了這方天地。就潘子永遠在他跟前立著，倒下了又能迅速爬起，腰板永遠保持最大程度的筆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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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2016
    解雨臣微微眯眼，覺得視線有些模糊，就和那時候一樣，不過不再是赤目的紅。
    他記得潘子最後是以自身為餌讓他有時間從那密洛陀爬出的甬道逃跑，他自己卻沒有再出來。
    他記得潘子最後和他的對話，道別的一字一句回想起來都那麼清晰——“您一定得活著出去，小三爺就拜托您了。”
    “還能動嗎？堅持住，我想辦法救你。”
    “不能了，你快走，別回頭。”
    “潘子！”
    “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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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2012
    “以前有很多次我都會想，如果沒有聽爺爺的，而是立即回去，那些人會不會還活著？但我不能，從小我就不敢有朋友，我八歲當家那年學會的第一件事就是舍棄某些東西或者人，來保全自己。但這個我堅持了快二十年的信條，在那次之後就打破了。是潘子教會了我，如果真的有那麼幾個人，對自己非同尋常的重要，那就應該去救他們，不要留下遺憾。我的命歸根到底是潘子為了吳家三叔救的，並非為了償還什麼，再來一次我也還是會選擇放棄他先離開，但若有一天吳邪要我舍棄一切去救，我決不會再猶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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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2016
    男人擺出兩個漂亮的酒杯，斟滿以後端起一個仰頭飲盡，風將十多年來經曆過的深刻畫麵如放電影一般在他眼前推過，墓碑旁原本一直挺立的一株野草突然也被吹得彎下了腰，穗子一點一點的蘸進剩下那隻酒杯裏。
    解雨臣放下酒杯，輕輕笑起來——
    “謝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