耽美篇 別離(黑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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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別離》#黑花#
季夏,北京城。
巷子口的商販絲毫沒有因暑熱而失去掉他們從骨子裏就具備的喧囂本領。賣的淨是些個瓜果桃李,討價還價,銅臭熏天。
也畢竟是地地道道的北京人,市儈們又怎得不會吆喝叫賣的本事。
往裏走便清靜了許多,但到也有三兩孩童繞著棗樹跑跳嬉鬧。
清靜與北京城太過格格不入。
這條巷子仿佛是連接著鄉裏與都市的鎖鏈一般,靜靜的橫在角落裏,自賞著那份所謂的格格不入。
巷子最裏有家店,賣得是些個花草,布局也文氣的很。店主是個手拿折扇戴金邊眼鏡的老頭,那老頭年至古稀佝僂個背,滿臉褶子咧嘴一笑,露出那滿嘴假牙也是醜的煞人。
說實在,在偏僻小巷裏經營些花草魚鳥還不及支個攤位賣瓜子核桃掙得多,以至老頭有時候幾天都見不到一個客人的影子。不過他倒是不焦不惱,整日裏搖搖紙扇悠閑自在,還時不時對著店裏的八哥嘀咕:“我估摸著他倆明兒就能過來了。”
八哥扇扇翅膀,自顧著啄食不作理會。
尚未入秋,可每到傍晚那些金絲線般的陽光還是會把小店外的青石磚閃的輝煌。
老頭飯後佝僂著腰挪出了屋,那滿臉得意的樣子好像他走進了金寶殿一樣。
他對對麵的青年揮手,青年衝他舒緩一笑倒是溫情的要命,走上前問道:“老宋,今天怎麼這麼高興?”
老頭笑道:“還不是最近心悶得慌,尋思著吃飽了出門溜溜彎一下碰到你了,能不樂嗬麼。可今兒咋就見你一個人來?瞎子呢?”
“怎的我一出現身後便要跟個瞎子麼?”
老頭擺擺手。
“說笑了,花兒爺。”
二人邊走邊談到了小店的後院,老頭親手煮水沏茶,又拿來了紙墨,擺在解雨臣麵前的石桌上。
“瞎子總和我提你字兒好,今兒他不在叨擾不到你,寫幾筆給我開開眼。”
解雨臣拿起筆指了指硯台道:“哦?你這老頭,我說你今天怎麼這麼勤快,合著在這候著我呢。你倒說說,今時今日我該寫些什麼好?”
“想啥寫啥便好。”
言笑罷,解雨臣輕輕用筆杆搔了兩下鬢發,長長舒了口氣,在紙上寫下了幾行字。
停筆後他又好似戲謔的幹笑了幾聲:
“幾句詩詞紅塵罷了。寫完了我就先告辭了。”
老頭看著那書法高興的是搖頭幌腦,一笑又堆起了他那滿臉的褶子。青年看在眼裏沒多作聲,獨自離開了小店,上車,回到了家中。
解府。
“花兒爺今兒個又去那老頭店了?”管家接過解雨臣的外套,小心翼翼的問到。
“嗯。”
“那裏也沒有黑爺的下落?”
“他們是舊交,我也就是碰碰運氣。”
“花兒爺為何偏偏要如此賣力的找他?”
解雨臣沒作聲,怠倦的抬眼看了看身旁的管家。管家也自知多嘴,掛好外套後便退出了房間。
空蕩蕩的房間隻剩下解雨臣一人,他斜倚在沙發上掏出了半包香煙。
熟練的點火,再享受著煙圈氤氳擴散開的柔和。
他輕輕閉上眼睛,反複的去回想一個月前與黑瞎子分別的場景。
想來想去那場景也沒什麼特別之處,僅一份可有可無的爭吵,一份黑瞎子孤寂的冷笑,還有一句讓他恍神許久的“花兒爺,日後珍重。”
還有別的麼…怎麼腦海這幾幀畫麵讓他心裏如此不是滋味?
他甚至仔細的思索那個清晨的草木陽光還有房前屋後的鳥叫蟲鳴……
直到香煙燃盡,細細一撮煙灰掉到地板上,聲音甚小卻足以讓他猛然回神。
他伸腳碾滅灰燼中的火星,動作邋遢慵懶的也像極了那個人。解雨臣在心裏笑罵自己癡傻,道上的小九爺明明從來不尋找挽留任何決意要走的人。
翌日清晨,黑瞎子在小巷花店外叩門,把老頭吵得罵罵咧咧。老頭開門會客,一見是他,立馬換了張笑臉。
“你來了啊。”
一進屋,黑瞎子便一屁股坐在了老頭的搖椅上,把那桌台兒上的隻八哥嚇得直抖翅膀。老頭去後院捧出了一盆開得正旺的四季海棠給黑瞎子觀賞,黑瞎子一把推開還戲謔般的笑出了聲:
“哈,這海棠花再怎麼漂亮,也不是我黑瞎子伺候的起的。”
老頭沒接話,放下花盆從袖間掏出了一張宣紙,笑道:“可那花要是指定了叫你伺候呢?。”
黑瞎子不以為意,展開了宣紙細讀了幾番,啐道:“老宋頭你還真能多管閑事。”語罷便捧起花盆快跑出了小店。
老頭慢悠悠的坐回自己的搖椅,扶了扶眼鏡,又揮起了紙扇,一旁的八哥吵鬧的很,老頭孩童般的給它做了個噤聲的手勢。
“你個家雀別亂嚷嚷,我估摸著他倆明兒就能過來溜達了。順便還要讓那瞎子把花兒錢付了,不掙點錢拿什麼給你弄食兒吃?賠錢貨。”
“無人陪我顧星辰,猶記昔日舊人知我茶已冷。
無人聽我述衷腸,猶記昔日舊人解我心頭夢。”
——解雨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