正文 第一〇七章 連環套(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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心結釋然。
燦的情況,一天好似一天。噩夢,漸漸少了;睡眠的質量,越來越令人放心。麵色,也愈發紅潤,恢複了先前的朝氣蓬勃。經過了這件事,羅修對燦的疼愛更甚,幾乎到惜之如命的地步。
燦,過去的可怕遭遇,非但沒有減少一絲絲羅修對他的愛意;反而,激發了其自身全部的父性細胞。待燦,像是親人,像是愛人,又像是父親;加倍的用心,實力的嗬護。隻恨不得,把整個世界用雙手捧到他麵前。
相對而言,燦倒是一如既往地冷靜。他依然一副無欲無求,凡事淡然處之的態度。心安理得地接受羅修對他無微不至的關懷,該怎樣還是怎樣。既沒有過份的要求,也沒有多麼熱烈的回應。仿佛,一切盡在意料之中,一切本來就該是這個樣子。
不久之後,羅修為燦買了兩份保險,分別是疾病險和養老險。又從銀行購買了保本基金,做為燦的一項穩定收入。羅修做這些,憑心而論不為別的,隻為了給陳燦一點安全感,一份保障。在他看來,燦的前半生已是曆經坎坷,受到的磨難可能是別人一輩子也沒經過的。萬一自己有個什麼意外,燦的生活可以憑借著這些,衣食無憂地進行下去。
那麼,他也算是盡心了。雖然,他也知道,後半輩子,隻要他活著,他是不會離開燦的。
燦,瞧著那幾張條款複雜詳細的資料,說不感動是不可能的。人非草木,孰能無情?
他眼角泛濕,將頭深埋在羅修的頸窩:耳聽得胸腔裏強勁有力的心跳……那一瞬間,他是相信,這個人對他真的好。
沒有甜言蜜語,沒有海誓山盟。燦,不過是淺淺地笑著,不著痕跡地說了一句:“其實,我可以養活我自己的……。。我,一直都靠自己,這樣挺好。謝謝,你對我的用心……。”
羅修,總是覺得燦的這句話,意在言外,好像有什麼更多的內容他沒有說出口。卻又想不透徹,隻能忽略不計。
他的煩心事還有很多,根本無暇深究陳燦的弦外之音。比如說,那個陰魂不散的陳峰。
大概是因為過年的緣故,陳峰忙著辭舊迎新,心情頗好。消停了不到兩個月,才找上門來。
這一次,他采取了藏頭露尾的戰術策略:鬼鬼祟祟地寄了封掛號信來,人倒是隱身了。
好多年沒收到過信的羅修,乍一見到牛皮紙的信封,詫異得差點兒以為自己穿越了時空。
直到看見了信封裏,全是他與市裏上一任某位領導合作招投標的來往文件、帳目的照片之後,頓覺事情重大。
屬於機密的文件,羅修連家裏和公司的保險箱都不敢放。而是,特意繞了個彎子,跑到銀行租了保險櫃來存放。他了解自己所做的事,遊走在法律的邊緣地帶,稍有不慎,便會觸礁翻船。所以,隻有將它們放置在一處專屬第三方的保密場所,方能確保萬無一失。關鍵的時刻,也許這些東西還可以救他一命。
開啟保險櫃的磁卡,從未離開過自己。那麼,陳峰又是通過什麼渠道獲取到的呢?之所以,不儲存在電腦裏,就是怕別有用心之人利用黑客竊密。沒想到,故意選用了原始一些的方法,仍沒有防備住肖小之徒。
果然老話說的好:不怕賊偷,就怕賊惦記。
照片在案上還沒放熱乎呢,陳峰的電話像是安了監視器一般,緊隨而來。
隔著話筒:陳峰講話的腔調,那叫一個洋洋灑灑,像隻驕傲的雄雞。
“怎麼樣?羅兄,我不是隻耍嘴皮子,沒有實料地嚇唬你吧?和你,我不玩那套拙劣的技術。你呀,什麼都好,就是太自負……。”
“你是從哪弄到這些東西的?”羅修握緊了電話,雙眉緊蹙,聲音陰沉得厲害。
“這不是重點。重點是我手裏有的這些見不得光的東西。你出得起合適的價錢,我便會保持沉默。”
聽著他上揚的語調,完全可以想象得出來他那張掛滿得意,張狂的臉。
羅修不得不承認,他問的話的確不是重點。對他是重點的,對陳峰不是,陳峰也不會傻到告訴他。此人無利不起早,凡事向錢看,沒那麼好心為他答疑解惑。但是,要他輕易向他低頭,未免失了談判的資本,他亦是不願的。
哪怕隻有一分的把握,也要使出十分的力氣;氣勢上不能先落了下風。
羅修使勁沉下一口氣,舉重若輕地說道:“我得佩服,你還真有些手段。但我羅修也不是個任人擺弄的玩偶,我還是那句話:該給你的,我已經給了。不該你拿的,你也休想拿走一分!我勸你,做人不要得寸進尺。”
羅修氣定神閑地掛斷了電話,順便將那幾張礙眼的相片扔進了碎紙機。
說實話,他不是不忌憚陳峰手裏的東西。可是,他不相信,陳峰真想和他撕得魚死網破。如果這些文件,來往帳目被泄露出去,不僅僅是他要麵對商業罪案科的調查;暗箱操做,行賄等多種指控。最重要的,還會牽扯一大批人。包括,某些上層的領導。
這個鏈條,本就是一榮俱榮,一損俱損的。誰都分得了利益,誰的身子也不完全幹淨。陳峰也在這個鏈條上,這個道理他不會不明白。正因為彼此心中明鏡似的,才更應該有所顧忌。
沒想到,上午才瀟灑地掛了陳峰的電話;下午,那位已退居二線,調到工商聯坐閑職的“領導”,打來了關懷備至的問候電話。
很顯然,事情敗露之危的風聲,分毫不差地吹到了領導的招風耳中。
“領導”深藏不露的隱怒,正義凜然地口氣,質疑著羅修:自己還有沒有可能,安安穩穩地享受退休生活?一向精明能幹,他最看重的人,會不會連這點小事兒也辦不利索?麵對著,這陰不陰,陽不陽的一通交流心得,羅修鬱悶得快背過氣去。
恭恭敬敬地聆聽對方教育了半個小時,臨了,中心思想隻有一個——盡快擺平此事,否則隻好丟卒保帥。不用想,傻子也猜得到,誰會是那個被丟棄的卒子。
兩邊施壓,羅修像一隻鑽進風箱裏的老鼠,受著夾板氣也罷了;鬧心的是,哪一個都不是善茬兒。
但是問題呢,還得一個一個地解決。他很清楚玩弄政治的人的手段:顛倒黑白,文過飾非是他們的強項;自己在這方麵,不是他們的對手。即便,領導已經不在原來的顯赫位子上,他的影響力還是不能小覷的。
自古以來,民不與富爭,富不與官鬥。羅修有自知之明,不會做以卵擊石的蠢事。
眼前,當務之急,是先穩住陳峰,讓他安份一些,不出岔子。
無奈之下,晾了陳峰兩天之後,他又約了這個貪得無厭的家夥見麵,下餌釣魚。
那日,經過一番以退為進,虛虛實實的較量,陳峰終是收下了羅修給他的一張三百萬的支票。暫時的偃旗息鼓,不代表永遠的和平,他知道要想永久性的解決這個難題,還是得釜底抽薪最有效。然而,這個“薪”,該怎麼個抽法呢?
羅修,陷入迷茫。
當看著陳峰高視闊步地走出咖啡廳的背影,羅修第一次有了龐統行進“落鳳坡”的不詳預感。這一次,好似真正遇到了人生當中最大的“坎兒”,一個他說不清楚的“劫”。
這樣的焦慮,與心神不寧,使他加快了防患於未燃的準備後路的工作。
他一麵著手暗中調查資料莫名泄密的事情,把一些容易惹上麻煩的檔案文件銷毀,亡羊補牢;一麵將名下的資產不聲不響地開始轉移出去。大部分的不動產和股票,現金,為了安全計,也為了了卻心中的牽掛,轉到了陳燦的名下。
陳燦,無緣無故地收到了這麼一大筆饋贈,驚得有些坐立不安。他一再追問是不是出了什麼事?羅修好言相勸,說沒有出什麼事,隻是為將來提早打算而已。聞得這般的說辭,燦好似才沒有先時的誠惶誠恐。
慢慢的,時間長了,也看得淡了;日子照舊那麼過,也看不出來有什麼改變。不管名下有多少錢,他仍是穿同樣休閑衣,喜歡吃紅燒茄子,照看自己的小網店;閑來鑽研美味的甜點。活得,簡單而富足。
這樣的無拘無礙的陳燦,過得坦蕩自然,令羅修也心生羨慕。隻願他,長長久久這般下去才合了心意。
人皆知有用之用,而莫知無用之用也。
說起來,陳峰約陳燦見麵想要講什麼,燦的心裏已經很有計較了。他已然聽聞,陳峰即將出國的消息,怕是要和國外的老婆孩子團聚去了。臨行時,還想在他這裏,敲上一筆。
陳燦提前到了菜館,點了幾道招牌的泰式菜。然後,一個人喝著檸檬茶,眺望著窗外的街道。
陽春三月,春寒料峭,嫩黃的迎春花開得正是爛漫。路兩旁的大樹,枝葉剛抽出新芽,玉蘭卻已含苞待放了。
一年之計在於春。
這個春天,對於陳燦來說,也是意義非凡。他不在是過去那個掙紮在社會底層,苦苦為生存奔波,處處仰人鼻息的蟻民了。而今的他,身家非同一般,成功地晉級富人階層。
興奮嗎?快樂嗎?燦,也這麼問過自己。
興奮,快樂;這是肯定的。一種痛徹心扉的興奮和快樂。
燦的視線,定格在那個悠然踱進來的人身上;思緒,也隨著收了回來。
陳峰,笑容可掬地坐在了對麵。
作者閑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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