正文 第四十七章 間者(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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香暖鴛鴦被,豈暫時疏散,費伊心力。
殢雨尤雲,有萬種千種,相憐相惜。
想到池衛領著一個男大人開蜜月套房時的樣子,一定會引來服務台小姐精彩紛呈的表情吧?亦淅暗自竊笑。
他沒有去糾結這個,直奔浴室而去。
洗了一會兒,浴室的門被拉開:池衛赤身走了進來。很隨意地拿起浴花擠上沐浴液,揉起一團團的泡沫,給亦淅擦著背。
不是第一次這麼坦誠相見了,沒什麼大不了;亦淅半點沒有覺得不好意思。
“謝謝。”亦淅小聲地道謝。
“不用。樂意之至。”
池衛應著,動作流暢細致;隨遇而安的態度,就像與亦淅共浴這件事情就是太陽從東邊升起來一樣的自然。
“說吧。。。。。。具體怎麼一回事。。。。。。”
池衛長出了一口氣,很平靜地轉述道:“你說得很對,出事了。。。。。。那個遊爾被發現在家裏的浴缸裏,割腕了。狗被喂了安眠藥,也就沒個動靜。都不知道這人是死了多久了,剛才那些警察在現場取證呢,看樣子得調查一陣子呢。真是搞不明白,年紀輕輕的怎麼就尋死覓活的。。。。。。。”
“哦。。。。。這樣啊。。。。。。”
有個聲音在心裏回響著:這不是自殺,一定不是。。。。。。
方亦淅並沒有悲傷,也不感到有多震驚;發生的,本就在他預想當中。他隻是覺得心口發悶,悶得有點憋屈——一個痛恨了多年的人,說死就死了,還死得那麼離奇。
他還沒來得及品味大仇得報的快感,便先墜入了沒著沒落的迷惘。。。。。某種程度上來說,這很讓人不爽。
“心情,不太好?”
池衛手中的浴花,帶著豐富的泡沫在肌膚上遊走,似撫過綢緞,帶著調---逗的意味。
“沒有啊。。。。。。不會。”方亦淅做了一個深呼吸,精神抖擻狀地展露笑顏,“再也不會了。。。。。。噩夢方醒啊。。。。。。”
池衛不解其意地困惑的臉,唇角勾起了弧度——不懂。
見到亦淅轉好的心情,釋懷了不少。
他幫亦淅洗過澡,自己才洗。這一折騰,又是大半個小時。
等到從浴室踱到臥房,亦淅躺在床上已入夢鄉。
想想也是,淩晨三四點起床,一路風塵仆仆地趕到這個城市;奔波了一上午,不累才怪呢。池衛自己,也感到疲倦;洗過澡之後,這種倦乏,就更加明顯。
枕上的睡顏:安祥,純淨,全無防備。
長睫斂瞼,時而撲閃撲閃地抖動;嘴巴微抿,嘴角調皮的上揚著,好似傲嬌地在和誰鬥氣。
池衛呆立在床邊,長久地注視著。。。。。不敢發出一絲細微的聲響,生怕驚動了床上的人。
他輕手輕腳的上床,小心地伸展開身體,還未動——就看亦淅像條軟體蟲子似的拱過來,鑽進他的懷中,咂吧咂吧嘴,極舒服的樣子。
這一過程,他沒有睜眼,仿佛在夢中找到了一個安全的懷抱:池衛身上,特有的保護的氣息。
池衛愣愣地看著這個人,不計後果的行為:就沒有想過會對他造成多大的衝擊嗎?有點欣慰,有點苦澀,有點甜蜜,一言難盡。
亦淅信賴他,尊敬他,有時會表現出柔情蜜意的依戀;這都令他感到歡欣鼓舞。可是,他不確定亦淅的若即若離,似有似無的心意。甚至有點怕,這隻是他一個人的“獨角戲。”
就像此時,亦淅膩在他的懷中,夢境裏的人是他池衛呢?還是羅修呢?
曾幾何時,自己像一個深閨怨婦似的,在等待著三心兩意的愛人回到身邊來,希翼著他的愛情?
成年人了,怎麼還會想到這麼蹩腳的劇情?太可笑了吧。
池衛苦笑。
不過,也沒等到他構思太多瑪麗蘇的情節;倦意襲身,遁入恬睡之中。
這場猶如歡脫,解放似的午睡,持續了幾個小時。等到撥開眼皮,已經下午五點多鍾了。正好,可以吃晚飯了。
池衛在酒店的餐廳訂了位子,換了衣服過後帶著亦淅下樓吃飯。
午飯沒吃,冗長的睡眠似乎也消耗了大量體力;兩個人的胃裏都開始“大鬧五髒廟”了。
亦淅經過休息,身上的活躍細胞一下子全都蘇醒了。不僅眉飛色舞地講起工作酒店裏發生的逸聞趣事,還頻頻與池衛交杯換盞,興致勃勃。
等到飯吃完了,一瓶洋酒,十支啤灑也都喝得一幹二淨。
池衛是總出席社交場合的,這點酒對他沒有多大影響。
亦淅恰恰相反,多少年的滴酒不沾。今天破了戒,麵飛紅霞,心跳加速。腳下軟綿綿的,走路像踏著風火輪一樣,都不帶沾地的。
池衛怕他摔倒受傷,還得不住地拉著他。
夜幕垂下:城市在晚高峰的喧嚷之中,顯出別樣的熱鬧。
亦淅吵著要去散步,池衛隻得陪他穿過條條陌生的街道,看市井百態。邊看邊走,一路少語,最後拐進了一個市民休閑的街心花園。
僻靜處,尋了一條長椅坐下。身側的花池裏,盛開著一朵朵淡黃的夜來香,恰到好處地釋放著幽香。。。。。。遠處,廣場舞節奏感十足的音樂,時不時地擂著耳膜。
方亦淅臉上盈盈淺笑,沒有說話,愛極了這份愜意自在。
“喝的那點酒,這會醒了吧。。。。。。”
池衛取笑著他。
“我沒事。這會兒的感覺是正好。”
方亦淅挑起眉峰,頗為自信地說。
“以前聽羅修講你酒精過敏,嚇得我不敢讓你沾一點兒含酒精的飲料。原來,不是嘛。”
“他,是知道我不太能喝酒,又沒有量,才那麼說的。”
池衛注意到,亦淅的眼中閃出一抹溫柔,嘴角不自覺地上揚,甜滋滋的。想必,腦子裏,全是羅修的一顰一笑吧?
想到這裏,心底是檸檬擠汁似的酸。
“他有時。。。。。。。對你還真好。。。。。。。”這話溢著醋意,語帶雙關。
亦淅聽得出,池衛在嫉妒。
“池哥,你是真的在喜歡我,對吧?”
亦淅轉過臉,無比專心地看著他的眼睛,問道。
“你,感覺不到嗎?”池衛報以同等的眼神,反問著。言下之意,這還用說嗎?不就是明擺著的嘛。
“我當然感覺得到。。。。。”亦淅語氣一轉,淡淡的哀傷:“我就怕有一天,你會覺得不值得,從而把我看得一文不值!”
池衛有點失望地輕歎了一聲,如水麵上投下了一枚石子,在亦淅的心口蕩開一圈圈的漣漪——
“我不會。。。。。。。這世上,哪有完美的人?我就不是個好人,也不要求你是個好人。在人堆裏求生存,都會做些違被本意的事情。時間久了,做得多了,也就視為正常了。我現在就知道,我喜歡你,想讓你陪我過下半輩子。不論你以前是個什麼樣的人,將來有可能變成什麼什麼樣的人,我就是喜歡你。我認了。。。。。。。。”
認了?
從沒想過,這個詞會有這麼好,有著不顧一切的絕決。他,要的就是這種勇往直前,赴湯蹈火的愛。
亦淅愛若珍寶地捧起池衛的臉,鄭重的,甚至帶著幾許莊嚴的儀式感,吻上了他的額頭。
池衛閉上雙眼,攬住他的腰,用觸覺去感受這個吻。
“你知道。。。。。。我現在身不由己。所以,你要我的話,得先把我帶到你的身邊。。。。。。”
亦淅伏在他的胸口,說話像個循循善誘的老師。
“我知道。。。。。。我去和羅修談。。。。。。。”
他撫弄著他的發絲。
“他若不同意呢?”
“那我就用盡一切的辦法,逼他非得同意不可。”
“那你。。。。。先要去搞定一個人。。。。。。”
“嗯?”池衛滿腹疑問地盯著亦淅,好奇心被勾了上來:“誰啊?”
“陳至榮。一個警察。”方亦淅說道:“我有種預感,這個人會是解決所有問題的關鍵。你搞定了他,羅修就不是問題。”
“哦?”池衛一笑:“那我得好好對待這位陳警官了,我倒要看看他到底有什麼特殊之處。”
“你找個人,二十四小時地跟著他,一點蛛絲馬跡都不要放過。”
方亦淅的黑瞳,倏忽深邃起來,裏麵爍爍寒光。。。。。。。有著不易察覺的狠絕。
既已避無可避,不如還手一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