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章節字數:6137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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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轉眼就是春日,枝頭的雪早就化開滴落,那屋簷上的冰柱也陸續墜跌,啪嗒啪嗒的落在門前的石階上,也落在我的心口——呂郎很快就要上京去了。
    這晚,是呂郎上京前的最後一晚,我邀他來風波亭賞月。
    月色照著亭邊的湖水,水麵上偶爾幾片未開化的冰片漂浮過去,還有去年冬日裏未腐爛被凍在冰裏的葉子,也隨著水波去向遠方。
    風吹過來,引得我陣陣發抖,我不由雙手抱在胸前,緊緊抓住自己的手臂,那十根似漢白玉的手指仿似再一用力就要折斷了似的。也不知這顫抖是因為即將和呂郎分別,還是因為天氣;“凝兒?久等啦。”呂郎從那被柳樹籠罩的小路走過來,在月色下,他的笑一如往常那麼的引人浮想聯翩;“恩,沒事,快坐吧,我特意自己下廚做的你愛吃的蓮蓉桂花餅,還有鳳梨果仁酥。”上前迎他坐下,“凝兒,你還是那麼心靈手巧啊,隻是這些粗活交給下人就行了,你何必如此勞神?”呂郎說著,給我倒上一杯酒,“還不是因為你接下來一年都嚐不到我的手藝?你這一去……唉……”我眉頭緊蹙,歎著氣。呂郎聽了不知說什麼,隻是陪我喝下這一杯酒,拿起一塊糕餅掰成兩塊,分給我一半,然後一言不發吃了下去。“其實,我懂你很舍不得,不過我總會回來的嘛,別傷心,我喜歡你笑時候的樣子,也希望你在我走之前,讓我記住你的笑臉,這樣的話,這一年,我都不會忘記你的模樣了,哪怕是不開心的時候,我也能想起你的笑顏……”我聽了,竟不知說什麼好,隻感覺到兩行滾燙的液體從臉頰兩側滑落,化成一道美麗的弧線。
    月下,聞著點心的甜美氣息,頭發被風吹得飄了起來,看著呂郎的臉,我竟不知是惆悵還是做何表情,哭笑不得都不足以形容我的複雜心情,那種隻能聽天由命的無力感,雖然知道一年並不長,而且我也沒什麼阻止呂郎的辦法和理由,畢竟他那麼愛我,我怎能剝奪他上京趕考的機會,斷送他的前程呢?我也隻能默默祈求嫦娥,求她在那廣寒宮替我注視他,守護他平安,讓他能高中狀元,早日歸來。
    早起,呂府門前:
    “呂郎,路上注意安全,記得寫信給我!”一大早我就梳洗完畢,命下人備好給呂郎的盤纏馬匹,又把納了好一陣子的幾雙鞋墊給呂郎裝上;來到呂府門前,攙著老太爺,老太太一起為呂郎送行,“恩,凝兒,爹娘,放心吧,我一定完完整整的把自己帶回來。”呂郎丟下這一句話,風似得馳馬而去;剛才都還在枝頭靜默不言的麻雀們,此刻都撒起歡來,又好像是紛紛哭鬧起來,怕是它們也知道,平日喜愛喂食自己粟米的人走了,要好久才能回來,在悲傷著吧?
    向前探過身去,看著那馬蹄掀起的塵埃,模糊間,我竟發現前幾日還保持死寂的土地上,已經開始鑽出嫩黃的草芽,扶著二老進屋時,我又抬頭看著那越來越大的太陽,安慰自己道“春天,真的來了呢。”
    四個月後……
    “夫人,您該吃飯了,如若再不吃點東西,你的身體可要熬壞了。”翠柳急切的走進屋來,把一碗蓮子羹放在桌上,“也許老爺他隻是最近忙於讀書?抑或是送信的人送信路上延誤了呢?你就不要擔心了……”聽到這,我急了,一月來沒收到呂郎回信的怨氣都撒到了翠柳身上“我怎麼能不擔心!我的夫君一個多月來音信全無!如若是你,你怎麼會不擔心?”“夫人,翠柳明白你的心情,可是你再不吃東西,身子骨怎麼受得了呢?若是你的身體抱恙,即便老爺回來也不會開心的啊。而且剛剛老夫人還責罵了我,說要是夫人您再不吃東西,就打斷我的腿。我……我也不忍心看著夫人您受煎熬啊。嗚嗚嗚……”我愣了一下,“你這丫頭!”抬起的手又放下了,的確,翠柳說的也不無道理,她也是一心為了我好,我又有什麼責罵下手打她的理由呢?“唉,翠柳,你說的對,是我自己杞人憂天了,而且,我也要對自己的身體負責,羹湯端過來吧,我馬上吃……”翠柳剛才還緊閉眼睛等著我的巴掌落下來,現在看我願意吃飯了,嘴樂的咧到了耳朵根,別提有多開心了,眼睛裏的光芒也恢複成了原來那樣的活潑“好,夫人,那我去給您取些蜜餞,不然這蓮心怕是會很苦呢。”說著,便要出門去,“唉,不用了,你都為我擔驚受怕不知多少晝夜了,想必你也累了,你還是快去歇息吧。”我招手示意她別去,因為即使她表現出再開心,我還是能感覺到她身上散發的疲憊氣息。“沒事的夫人,我馬上回來……哎呦!”這傻丫頭,竟不看路,一腳踩空跌倒在地,“翠柳,你沒事吧?”我探頭問道,可是過了好一會,她才回答“沒事的,夫人,我去去就來。”我從她說話的聲音裏聽出了異樣,那明顯是強忍著疼痛發出的聲音,“你先別走!站住!”我嗬斥她原地別動,上前去查看狀況,誰知我卻看到了觸目驚心的景象,她露出的一截腿上竟滿是藤條鞭笞所留下的傷痕,有些還很新。“這?這是怎麼回事?”我的眼淚奪眶而出,“誰敢這麼欺負你!”翠柳一開始還想隱瞞,可是經不起我的盤問,吐露了實情,“夫人,這都是老太太‘賞’的,她說之所以您不吃飯,是我們這些下人照顧不周,所以就體罰我們,還不讓我們吃飽飯,說除非您好好吃飯,不然我們都隻能餓著……”說到這,她的眼淚撲簌簌的落了下來,啪嗒啪嗒的打在我的手上,臉上,還有心上。“翠柳,對不起,都是因為我,你才受連累,都怪我任性絕食,才害你被罰吃不飽飯,我……我……”說著,我摟著她抱在懷裏,“夫人,沒事的,隻要是你能好好活著,我這丫頭就是死了又怎樣?”“你住口,別老把死啊,活啊的放在嘴邊,你才多大?好日子還在後頭呢,以後不許你這麼說了!”翠柳抹抹眼淚“恩!丫頭記住了。”“嬰桃,嬰桃!”嬰桃一直在門外候著,“你這丫頭,躲在門外以為我就不知道你在那麼?快去廚房多拿些吃得來,你倆定是好久沒好好吃飯了吧,陪我一起吃;還有,去藥箱子拿些紗布金瘡藥來,我給你們上藥。”如果翠柳身上是這種狀況,那嬰桃也自是逃不了挨打挨餓,況且兩人都是我的貼身丫鬟,一碗水得端平。
    “是,夫人。”“謝夫人!”翠柳開心的笑著。她讓我發現,其實樂觀的活下去,要比每日以淚洗麵好得多,更何況起碼還有盼頭。不久,嬰桃就端來了好多好吃的,還拿了一箱藥。“你們先吃著,我給你們上了藥再吃。”她倆遲疑了一下,剛要推辭,我就說“你們兩個就不要和我這麼客氣了,知道你們已經餓得不行了,而且這美味當前,哪有不食指大動的道理?快吃吧。”她倆知道被我看穿了心思,翠柳笑著撓撓頭,嬰桃則是拿著一塊甜餅子不說話,默默塞到嘴裏。精心的給他倆上著金瘡藥,包紮傷口,我們有說有笑的,吃著,玩鬧著,感覺好似回到了小時候,頓時覺得心情舒暢了許多。
    “夫人,明天就是七夕節了,帶我們出去玩吧?街上會有好吃的賣,還會有河邊放燈的呢。而且據說到了晚上還有煙火呢!”“是啊,是啊,求你了夫人,陪我們去嘛,你也好散散心啊,您都在屋裏呆這麼久了,也該出去透透氣了。”她倆嘴裏塞滿點心,還費力的和我說著話,那樣子,好不逗人。“噗嗤~”我忍不住笑出來,“好,就聽你倆的,帶你們出去玩,不過記住,回來可不許聲張啊,不然下次你倆可就出不去了。我也沒辦法。”“恩!謝謝夫人,我們一定保密,嘿嘿嘿。”“別光顧吃,喝口茶水,這是昨個老太爺賞的杭菊,裏麵還有冰糖,你倆可是真有口福了,慢點喝,很燙,小心噎著。”說著,我倒上三杯茶水,他倆也笑著,嬉鬧著,“恩,謝夫人。”“吃飽了就早點去休息,把傷養好,明天帶你倆出去……”
    今夜月色正濃,蟬兒在窗外熱的吵鬧著,可是我卻躺在草席上,也不在乎偶爾造訪的蚊蟲嗡鳴,香爐焚著的香氛輕輕撫弄我的鼻翼,令我安然睡去,睡得格外香甜,一夜無夢。
    第二天
    傍晚時分,天色漸漸黯淡下來,月亮慢慢的撩開遮住她麵龐的薄雲;集市道路兩旁都掛上了燈籠,此起彼伏的吆喝聲變作一曲獨特的音樂,食肆茶館裏也慢慢飄出剛做好的食物的白色蒸汽和誘人香氣。街上來來去去的人逐漸多了起來,多是未諳世事的青年男女,初次踏出家門來到街市上,心想沒準便能在燈火闌珊處,尋得意中之人,若是門當戶對,說與家人,沒準便能造就一對天作之合呢。還有求著老人帶他們出來玩的小孩子們,他們自是對集市上各色的糖果點心最感興趣了,恨不得把整條街買下來把肚子填滿到裝不下為止。
    “夫人,您今天可真漂亮呢。”翠柳一邊幫我戴上一對翡翠耳環一邊說著,“瞧你說的,夫人向來不是都很美麼?”嬰桃在一邊打趣道,“你們兩個呀,就別在這油嘴滑舌了,拿上些碎銀子,我們該出發了。”看看銅鏡裏的自己,腳踩一雙碧色繡花鞋,木棉花色的絹絲稠紗裙被一條淡綠色絲巾束在腰上,上身玉色墨綠勾邊棉布衣,手戴白玉鐲,再披上一條水粉色紗巾。我都不敢相信眼前這如山茶花般明豔的人是自己,也幾乎快忘了上次如此動輒打扮是何時了。在腰間別上一個香包,我們就準備出門了。
    來到街上,看著這熱鬧的人群,我竟有些不知所措,各色的古董玩意更是讓人眼花繚亂;翠柳她倆倒是歡喜得很,四處尋著好看的首飾玩物,吵著讓我買與她倆。天就這樣在不知不覺間全黑了,“夫人,我們去看戲吧?”翠柳試探的問道,“可是,我對這些東西沒什麼興致,不如你倆去看吧,我要去河邊走走,看看花燈,待會若是你倆看完了,等放煙花的時候,就來河邊找我吧?”我向來不喜歡過於熱鬧的去處,他倆也是知道的,可還是勸說道:“那怎麼行呢?夫人,若是您有什麼閃失,我們怎麼向府裏交代呀?”翠柳擔心的看著我,“你呀,就不要裝模作樣了,知道你們想去得很,我也老大不小了,怎麼會隨便就丟了呢,如果你倆不放心,就在湖西頭的石橋候著吧。等到月亮正好爬到橋的正上方,我一定會去找你們的,這樣你倆總放心了吧?”我試著打消她們的顧慮,“這……那好吧。”看她們還是有些遲疑,我往劇院裏的方向推搡著她們“你們就去吧,不要想那麼多了,今天也算是你們的節日,開心點。”
    經過我一再的勸說,她倆終是聽了我的話。
    獨自走向河邊,在盡情垂下絲絛的柳樹掩映下,湖麵上是一盞盞花燈,那燈的“花瓣”上寫著各式各樣的祝福話語,或是放燈者的祈願,看著點點的火光在湖麵上跳動著,嗅著晚風裏的自然芬芳,整個人都放鬆下來,連日來的疲憊都消失殆盡,緊繃的神經也終是放鬆下來,好不愜意。一陣風吹來,柳條輕輕撥弄我的麵頰,感覺癢癢的,湖麵上燈火通明,連月光映在湖上都顯得黯然失色。
    漫步著,看著湖邊的人群,我也買下一隻花燈放在水麵上,我用木竿輕輕推動著它向遠方去,祈願呂郎金榜題名,早日歸來。正在我沉浸在回憶裏的時候,不知何處傳來引人入勝的蕭聲,悠揚而空靈,仔細聽聽,這聲音竟來源於柳林深處,我便不由自主的循聲而去;在曼妙撩人的柳樹林裏穿行著,聽著這簫聲和著蟲鳥的低語,仿若引人入勝的龍吟鳳噦;樹木越來越少,可是開著白色花朵的灌木卻越來越多,在樹木全部消失的盡頭,竟是一大片的白蘭花海!
    花朵散發著幽幽的香氣,那婀娜妖嬈的花序仿似隨樂聲起舞的美人,在月光下盡情展現自己的千嬌百媚,而這花海的中心,是一座木屋,簫聲就來自木屋的屋頂;我呆愣在那裏,因為即使是月色和夜晚的漆黑,也不能掩飾那人的精致麵孔。白皙的皮膚,俊秀的麵龐,我竟不自覺的著迷起來,這人的樣子真是令人心旌蕩漾!我又向前走了一步,誰知卻踩在一根樹枝上,在遠離了繁囂煙火氣息的靜謐之處,這聲響格外的刺耳;“是誰!?是誰在那?”簫聲停止了,取而代之的是一個充滿磁性的聲音在說話,“這位公子,很抱歉打擾你,在下柳月凝,是柳家大小姐,也是呂府呂良磊之妻。公子的簫聲實在引人入勝,我不由得聞聲趕來傾聽,還望公子體諒,希望沒有破壞公子吹奏賞月的雅興。”我忙走上前解釋,“哦~,是柳夫人啊,在下杜洛川,失禮了。”杜公子順著屋簷旁的木梯從屋頂下來了,他身著青藍色的長衣,純白色的衣褲襯在裏麵,配上他精致的麵孔,仿似一陣清風撲麵而來,他手裏握著翠綠色的蕭管,那蕭的末端還綴著一串紅色的流蘇,“柳夫人既然欣賞我的簫聲,何不與我一同奏樂吟詩?隻是我有個疑問。”“公子但說無妨。”“柳夫人既然已經嫁人,為何還要肚子在此徘徊?”“說來話長,公子且聽我慢慢道來……”
    “哦,既然如此,那柳夫人獨自在此,也是在情理之中了。”我們在白蘭花從中散著步,不時的驚起躲藏在灌木葉子下的螢火蟲兒們,在花叢間,這些螢火蟲就好像點點星光。說道動情處,他就吹上一曲,我也和著簫聲唱上兩句歌——就好似琴箏和鳴一般的和諧自然,“你瞧那螢火蟲,多美啊?”他指著螢火蟲群,“恩,的確很美。”雖然嘴上應和著他,可是我的眼神完完全全鎖在他的臉上,眼睛完完全全陷進了他的麵龐中。隨著時間的推移,我慢慢的了解了他,杜公子是城南的一戶人家的公子,與我年齡相仿,至今仍未娶親,自幼喜歡琴棋書畫,經常舞文弄墨,因此才能滿腹經綸,口吐蓮花。“月下伊人映白花,”他突然冒出一句詩,看著我,那眼神就是在告訴我讓我接下一句,“林中眷侶話桑麻。”他聽了我接的詩句,莫名的笑了起來,好久我才反應過來,我不小心吐露了自己的心聲,臉發燙著低下頭去,好久沒有說話。
    我們一同向街道的方向走去,雖然人聲漸漸地接近,“煙火”氣息也在慢慢逼近,可是隨著夜漸漸深,還是讓人不由得感覺得一絲微涼,我不由自主的顫抖了起來,剛才還沉浸在談話中的他也發現了我的異樣,“柳夫人怕是有些冷吧?不如我的外衣借給你吧。”說著就伸手要脫下自己的袍子,“杜公子,不用了,況且我倆授受不親,你怎麼可以為我如此費心?”,盡管我一再推辭,他還是把衣服披到了我的肩上,“公子你……”他握住了我略微冰冷的手,我感覺到從他手心以及和我對視的眼神傳來的熾熱火焰,“月凝,雖然我知道這樣不對,可是,我還是很喜歡你。”他就那樣凝視著我,眼中柔情似水;如果說我對他毫無感覺,那才是騙人的,可是道德又告訴著我,這樣做是不對的,我能感覺到彼此心髒的狂跳,就在他手要撫摸到我的臉的時候,煙火在遠方升起,在空中綻開一朵美麗的花,格外的絢爛美麗。“杜公子,我要去找我府上的兩個丫鬟了,天色已晚,我們就此別過吧。”
    “柳夫人!別走……”未等他把話說完,我就快步離開了,因為我明白,就在剛才那一刻,我差一點就越過那條底線,差一點就辜負了呂郎的愛。不知過了幾時,當我再回頭,他的身影已經淹沒在了人海中,雖然我知道這是不對的,我也知道這是一種不該存在的情感,可是我就是忍不住自己的心動,因為從洛川身上,我感覺到了從呂郎身上從未體會過的感情,是那種奮不顧身想為之付出甚至犧牲生命的情感。而不是那種被人感動,被他人付出所帶來的被動情感,不是那種原來的被人感動,為了家裏能夠恢複過去的景象而帶有責任心的感情。這,才是真愛嗎?煙花在空中奪走了星星的閃耀,每次綻放都發出砰砰的聲響,或許,真正的美麗就是在完全的破碎涅槃之後也說不定呢?隻有奮不顧身撕心裂肺,才能獲得真愛嗎?我不禁這樣問自己。
    恍惚間,我已經走到了橋邊,“夫人,我們在這兒!”翠柳和嬰桃早早地等在那裏,衝我招著手。“夫人,你看,煙花好美啊!”翠柳指著天空說,“恩,真美。”,“夫人,這是買給你的糖果,我們排了好一會呢。”嬰桃拿出一個小袋子;“難為你們還掛著我呢。”我漫不經心的和她倆搭著話,“夫人你怎麼了?”翠柳察覺到了我的異樣,“沒事,我們快點回去吧。”“噢。”
    人群依舊熙攘,我卻覺得周圍無比安靜,神情恍惚著走回府裏,坐在梳妝台前。“夫人夫人!老爺來信了!”翠柳興衝衝地跑過來,“就在我們出去的時候,老爺的信送來了。”翠柳似乎比我還要興奮地把信送到我手裏。
    可是,看著眼前厚厚的信封,我卻沒想象中那麼開心。
    皎月依舊,紅燭的火苗在晚風裏搖曳;樹依舊欲靜,風依舊不止,我的心裏五味雜陳,不知向何人道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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