下雨天窩在宿舍，打遊戲看電影怕是所有大學生都不能拒絕的誘惑，秋天，風起的有的涼，伴著銀線一般不間斷的中雨，更是讓人微微一瑟。
    這樣的季節其實正好，不似夏的炎熱，冬的寒悸。本不該響起的空調聲從他們回來宿舍就一直響著，看電視、打遊戲、學習的每個人都多餘的又披了件衣服。可程穩像個沒事人一樣，不覺得冷，倒覺得別人多此一舉。
    “樓上真是一群人渣，就不會小聲點，晚上鬧騰，下午也鬧騰，”
    林峰盡管戴著耳機，都能聽到樓上“叮叮哐哐”的聲音。
    這些人也不知道在幹嘛，最近幾個晚上尤其鬧騰，他們已經上去說過好幾次，還是屢教不改，聽不懂人話。
    書呆在床上睡覺，自從這聲音響起來開始就沒睡著過，在床上翻來覆去。
    林峰抬頭，看到趴在他床邊的腦袋，問了一句，“睡不著？”
    “嗯，太吵了，”
    那人翻個身，想要繼續睡。
    其實程穩也因為最近樓上的聲音被鬧的晚上很晚睡，前幾天因為這事他去敲過樓上的門，對方脾氣似乎不太好，他也不想惹事，警告過了就沒再多理，可後來上去再說，那些人好像左耳朵進右耳朵出，該怎麼樣還是怎麼樣。
    程穩從椅子上起來，準備上去再敲打敲打。
    林峰劫了他的道兒，“我上去跟他們掰扯掰扯，”
    程穩坐在下麵，感覺林峰上去了一會兒，樓上就沒什麼聲音，以為事情解決了，可隨即就有“砰砰砰”巨大的敲門聲從樓上傳下。那聲音就像是要砸了宿舍的鐵門一樣。
    幾個人一聽不對勁，立馬起身。
    不知道誰動的手，對方四個人，他們雖然也是四個，可是書呆被林峰護在身後，沒起什麼作用。程穩好歹以前高中也是混過老大的人，拳頭下去一點不留情，專挑看不見的地方使勁，幾個人在不寬的樓道裏打到宿舍，一看到了他們宿舍，看見什麼砸什麼，手裏拿了東西，下手沒輕沒重，程穩被砸了好幾下，最後還是其他宿舍來了一群人給拉開的。關於打架起碼程穩沒一點在怕的，高中混的時候，見血的事情他都做了，成千上萬的錢他也賠過，有些人就隻能用拳頭解決，多說無益。現在比起以前好多了，起碼學校不會叫家長。
    程穩坐在走廊上，其他倆人挨著他，書呆一臉擔心的看著那些傷痕給他們一個個遞紙巾，然後找來創可貼，“要不要去醫務室看看，滲血了，”
    “不用，被老師知道了，麻煩，”
    程穩回。
    他看著自己胳膊上的淤青，又摸了摸腦門，好像腫了，心裏越想也不得勁兒，幾道劃痕十分明顯從他胳膊肘延伸到手腕，他來回轉著胳膊去觸碰那幾道淤痕，悶疼悶疼的。他的手又伸到脖子，觸碰到的地方，傷口像是沾了鹽一樣“刺刺”的疼，他問書呆，“你看我這兒，是不是劃爛了，”
    他伸出脖子，像是指甲硬剌出來的傷口，足足有五厘米，血珠沿著傷口一點一點的往外冒。
    “那些人太狠了，什麼地方都敢劃，要是傷口深一點，傷到人怎麼辦？”
    書呆一邊怒斥樓上幾個人，一邊給他抹了血，準備貼創可貼的時候，程穩歪歪脖子不給貼，“這會留疤嗎？”
    “不會，就是劃了一下，過幾天就好，”
    “嗯”，他小心翼翼摸著脖子，似乎不希望那裏受到任何傷害。
    晚上程穩臨時定了回去的票，連夜趕回了家。其實隻是回了家所在的城市。雨還在下，隻不過比剛才小了，滴啦滴啦的拍在路上，拍在這座城市上。
    他喜歡冬喜歡秋喜歡那種冷，寒冷中的溫情總是比得過本身的暖暖，但是在沒有溫情的冷意裏，他獨自一人，想彌補一點卻總也彌補不了。
    他使勁搓著淋濕的胳膊，哪怕能讓自己有一絲暖意，可他獨自一人，太過渺小，冷的就是冷的，怎麼折騰都暖不起來。
    因為在意，所以心會痛，因為太渺小，所以太無力，他表達不出該怎麼辦才好，時間因為冷意更加冷酷，豪不留情的又給他平添一道看不見的傷痕。路燈下本該是兩個人影，你環著我的，我抱著你的，可現在拉長的人影隻有一個。
    隻有這個城市有騰奕，曾經摟著他護著他的人隻在這個城市，曾經從不讓他出頭打架的人在這個城市，曾經沒讓他受過任何傷的人在這個城市。
    “哥——”一聲軟弱不堪的聲音順著雨水散落到地上，然後跟其他雨水混為一談。好似夢囈一般，像是從未發生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