騰奕是這次的總教官，雖然程穩這幾天沒見到他，可他心裏還是介意的，指不定哪天碰到了。
    他最近流鼻血有點頻繁，教官怕出事，屢次勸他去休息，或者在一旁看著，可程穩不聽，既然來了，坐在一旁算怎麼回事。
    “教官，”程穩聲音剛一起來，還沒說什麼事。
    “去吧，多歇一會兒，”教官讓他去洗，還讓他不用那麼著急過來。
    程穩捂著鼻子，手指上沾的都是血，跑到衛生間仰著頭用水在衝手上的血，他隻聽到有人進來，隨後稍微低了一下，從鏡子裏就看到了站在他身後，高了他不止一個頭的男人。這人當兵三年，變了很多，連看他的眼神都變了，瞪的他有些害怕，以前，這人從來不會這麼看他。
    騰奕看他鼻子外還有血出來，按著他的頭讓他趴下，然後鼻血順勢流的更歡了，一滴接著一滴。隨後程穩額頭就被不斷的拍上涼水，一隻沾了水的大手在他鼻子周圍摩擦，直到他鼻子周圍幹淨了，才讓他起來。
    他被按的難受，起來後也不說話，甩開拿著紙巾給他擦鼻子的手，就要往門外走。
    “你教官是哪個？”騰奕在後麵問他。
    程穩轉眼就要出門，又被拉了回來。
    “問你話呢？”
    “誰讓你軍訓的？”
    程穩感覺又要流鼻血了，他頭微微仰起，一副不想搭理他的樣子，往洗漱台前的鏡子裏看。
    “我看看，”騰奕一隻手拉住他，以防他跑，一隻手扶著他的頭，讓他不至於仰著頭太累。
    程穩從鏡頭裏看他一臉緊張的樣子，像極了他記憶裏的模樣。
    他用他最不願意接受的姿勢去靠近他，隻為了讓他遠離他。騰奕本來就離他很近，他稍微一挪腳，就緊貼著他了。騰奕果然往後退了一步。
    程穩順勢把他的頭從他手裏脫離出來，從始至終一句話沒說。
    程穩不管他，左右看了看自己的鼻子，然後關了水，瀟灑的出去了。
    他應該感覺很爽的，可心裏很難受，就像是還有事情沒做，不甘心想要再回去數落他一番，可他腳步依舊是向前的，離得越遠，他放下的就能越多。
    騰奕下午沒去別的地方，就呆在程穩訓練隊伍所在的地方。在空閑的時候，他就讓訓練他們的教官過去說話。程穩到了隊裏沒半個小時，被教官執意勸出去，讓他坐一旁的樹蔭下休息。本來他不想的，可是旁邊的朋友一個個都很擔心他一樣，讓他去休息，不要逞強，耐不住那麼多張嘴，他隻能出列。
    他坐下沒多久，騰奕就過去了。
    在所有的同學以及教官眼中，這是總教官關心身體不好的同學，隱約的肢體碰觸也是再正常不過。
    “不訓了，行嗎？”騰奕征求他的意見。他站在那裏，程穩還坐著，他隻能彎腰才能跟他說到話，還怕聲音大了旁邊的人聽到，所以隻能盡量彎腰，他一個27的大男人，隻能這麼放低姿態去哄一個剛步入大學的學生。
    程穩撇了撇臉，這人就是想逼他說話，他就不說。
    “我昨天出去給你買了一個手機，手機在西方那裏，她早上給你了嗎？”
    之前見他摔手機，給他一巴掌就算輕的了，現在給他買手機？嗬！
    騰奕掌握著倆人之間接觸的度，差不多的時候就起身，挨著程穩坐了下來。
    “你要是不想去，我可以去跟你老師說，接下來的軍訓你都不用參加，”騰奕在意的事情隻有這個。
    他看著程穩一臉的漠然，從見到他開始，那張臉就沒有多大變化，見到他人，他就想多要一點，聽他說句話，什麼話都行，他有多久沒聽到他的聲音了。可小孩長大，連脾氣都漲了，比以前更倔。
    “哥，”程穩看著不遠處軍訓的人，一字一句，“聽嬸兒說，你有男朋友了？是真的嗎？”
    騰奕怎麼都沒想到，幾年不見，這人會這麼問他，“程子——這不是你——”他想像以前一樣告訴他，這不是他這個年紀該考慮的事情，而且兩個男人在一起並不是他想的那麼美好，他想讓他不要把依賴當做一時的依靠，他的生活未來會有多美好，連他自己都想象不到，他想告訴他，不要被眼前的一條路拘泥了他一輩子的情感，他才剛成年，選擇還有很多，他想要的不一定真的是他以後也想要的。
    可這次程穩沒有聽他講，而是用一種獨特的解釋搪塞了騰奕所有的話，“哥，你不在的這幾年，我遇到了另一個人，他跟你差不多大，他教我不用去隱藏任何東西，尤其是感情，他對我一直很好，我從見他開始，我就覺得他很好，後來越來越覺得，他比你還好……所以，哥，你不用擔心，等我賴上別人之後，自然不會再纏著你……”
    程穩的這幾句話，讓騰奕眼中本來的溫情瞬間化為烏有。怒火中燒說的應該就是他現在的心情。
    程穩在故意激他，他就是想說些這樣的話，讓他生氣，讓他介意，讓他後悔，亦或是讓他以後更加在意。至於結果如何，會產生什麼後果，他一點都不在意。
    他自己從一開始就知道，梁穀對他很好，但他們倆從來都不可能。
    然而騰奕並不知情，自從聽了程穩的話後，他就沒睡好過，在學校裏程穩若是故意躲著他，他就沒機會跟他單獨說話。
    本來軍訓中間是有兩天的休息時間，可騰奕身在部隊，總是有千萬種事由不能離開，他來學校訓練，又是總教官，芝麻大小的事情他都要知道，所以一拖就是一個月，直到軍訓結束。
    一個月後，大閱兵結束，正好接著十一放假。大學的第一個假期，每個人都興奮的要命。
    梁穀說好了要來找他，程穩休息了一天，還好宿舍一個宅男陪他，不至於無聊至極。
    “你這幾天都打算在宿舍？”程穩剛確定好明天梁穀來的時間，然後問下麵正坐著打遊戲的人。
    “嗯，不然呢，”
    “你不出去玩玩，要麼回家也行啊，”程穩提議。
    “出去玩沒意思，回家也是打遊戲，在哪兒都一樣，”
    “服了你了，”
    “你明天就走？”
    “嗯，去感受一下祖國的大好河山。”
    “跟你那個朋友一起？”
    “是，他明天就過來，”
    “他倆回家，你出去，宿舍就剩我一個，丫們真狠心，”
    程穩從自己的位置走過去，站到他身後看他打遊戲，“要不明天一起？”
    “算了，我還是自己打遊戲爽快的慌，”
    “是你自己不去，費什麼話，我問你，咱宿舍那個是不是別的專業的，”
    “好像是，”
    “不是一個專業的還能分到一個宿舍？”程穩就奇怪了。
    “不是，聽他說是跟人換了宿舍，”
    “這樣啊，你覺得他倆之前認識嗎？”
    “應該不認識吧，你問這幹嘛？”
    “不幹嘛，就覺得他倆關係挺好的，”
    “我跟你關係也不錯，我們之前就不認識，”
    程穩跟他的話題根本進行不下去。
    晚上他正收拾行李，他妹打電話過來說是朋友在外麵吃飯，遇到麻煩，讓他過去。
    程穩拿起桌上的削皮刀就出門，“我出去一下，”
    打遊戲的人還在專心打遊戲，“哦，好，宿舍關門之前回來啊，”
    程穩當天晚上沒能回來，他妹倒是在宿舍睡得十分踏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