蘇怡低著頭，難得溫柔的替我換掉紗布。關節上的傷口依然血肉模糊，凝固的鮮血上麵多了一層黃色粘稠的東西。它似乎侵占了我手上本來的氣味，釋放著一種像煤氣泄漏般難聞的味道。“都化膿了！”蘇怡皺著眉頭，小心翼翼地替我清理這層惡心的東西。
    我側過臉，無意看見鏡子裏的自己。因為失血過多而蒼白的臉龐，毫無血色的雙唇，幾天下來瘦了一大圈的我，臉上都有些凹陷了。整個人仿佛是從太平間被巫術複活的死屍一般，毫無生氣。
    “疼嗎？”她讓我忍著點，清理完傷口又得給我上那種像在傷口上敷辣椒麵的藥水了。我記得，我應該是很怕這種感覺的，每次都求著蘇怡別上。可最近是怎麼了，藥上完了，我竟然一點感覺都沒有。“呼呼！”她心疼地替我吹吹傷口，以減輕我的疼痛。
    “要吃點什麼嗎？”蘇怡收拾著剩下的藥水和紗布。從那天到現在，她都未曾問過我一句為什麼？似乎她不想問也不想知道。
    “介意嗎？”我知道她應該知道那天那輛車裏坐著誰了，她不問，可我也不想隱瞞她。
    “什麼？”她以為我要反悔，抱著急救箱想跑出去：“我……我去看看有什麼可以吃的！”
    “我是認真的！”我看著她落荒而逃的背影，難得認真地衝她表白：“可以做，我女朋友嗎？”我第一次這麼認真地跟一個女生表白，本以為這句話是要說給許微聽得，我從未想過，我和蘇怡會走到今天這種關係。原本以為這麼簡單的一句話說出來應該不會太難，可到了嘴邊竟又覺得說不出來了。
    蘇怡停下落荒而走的腳步，站在門口不敢回頭。“其實，她，在下麵，等你！”她的聲音有些嗚咽，我聽得出來，她說這話的時候心應該很痛吧。我知道，她說的是許微，我也知道許微這些天都在樓下。我透過窗口總是能看見一輛熟悉的跑車停在樓下，我知道那個人是許微。有時候我想跑下去，可每次有這種幼稚衝動的時候，那個‘畫麵’就不停在我眼前回放著。我深深地記得窗簾上印著的那兩個交纏在一起的人影，每次想到這裏，我就憤怒地把窗簾用力地合上。隻有這樣我才能不去看她，才能減少自己的憤怒。
    我知道，
    在這麼下去，我真的要瘋了！
    “做我女朋友，好不好！以後，我的世界隻有你，沒有她！行不行？”我輕輕地從後麵將她抱住，我不想再和許微有任何關係了，也不想再給自己找任何借口去想她了。我自私地用蘇怡斷了我所有的退路。“以後一起生活吧，就我們三個人，好不好！？”我輕輕地摸著蘇怡的肚子，感受到這裏麵真的有個生命的時候，我真的想他們這樣生活在一起。
    一顆顆帶著溫度的淚珠打在我的手背上。
    她又哭了！
    她瘦弱的身體，在我懷裏壓抑地啜泣著。
    看著她受傷害的模樣，我的心像被什麼東西給割開了一道小口，一時間，我都分不清接下來的這些話是我臨時編的還是出於我真心的：“我知道，我這句話說得太晚，我也知道我們之間，錯過太多。對不起，我太過習慣有你在我身邊了，我一直把這種當成一種理所應當的依靠，妄想睜眼就應該看見，妄想你就應該在我身邊。可，我忘了，這不是理所應當的，這是要兩個人營造的！我錯了，太晚了嗎？”我把臉埋在她的脖頸裏，輕輕烙下專屬於我一個人的標誌：“我喜歡你沒有因為誰，隻是想和你一起睡覺，一起起床，一起吃飯，一起生活，所以，做我女朋友。好不好？”或許台詞說得太真，我都入戲了。這一刻，我真的想這樣一直抱著她，守護她，和她白首偕老的衝動。
    她沒有說話，壓抑著哭泣背對著我點頭：“要是，你後悔了，怎麼辦？”她紅著眼，有些賭氣地鼓著腮幫子，模樣讓人忍不住想去疼愛。
    “不會的！”至少這一刻，我不會後悔。
    “先說好了，我隻要隻屬於我一個人的段穎！”蘇怡一改剛才柔弱的模樣，語氣帶著些許我不可以違抗的命令。
    我緊緊地抱著她，在她臉上落下一個輕輕的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