正文 第九十七章 奈何下忘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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清晨,鳥語花香,一縷暖陽從窗口直入,照亮整個屋子,爬上半張床,床上是男子俊美熟睡的臉,在夢中,迷糊間,手下意識的觸過一旁,卻空了,一下子彈坐而起,瞬間清醒,愣愣的看著空蕩蕩的半邊床,失了反應般呆坐著。
仿佛做了一個很長很美的夢,那樣真實又夢幻,而,一夜醒來,夢碎了。
隻是夢嗎?隻是夢嗎?北辰天小心的伸出手撫過一旁,還有一絲溫度,原來不是夢,隻是,旁邊的人呢?又一次不辭而別嗎?為什麼?為什麼?你又要逃離我!
北辰天身上的氣息一下子暴戾起來,心難以形容的鈍痛,那種熱到膨脹卻又一下子冰冷刺骨的過程,連呼吸都忘了般。
若此時北辰天能冷靜的想一下,他會發現早已過了平日男子起床的時辰,若此時北辰天能靜下心,他會聽見外邊傳來清泉般的琴聲。
像是突然驚醒,北辰天跳下床就往外衝了出去,步伐急切又慌亂,直到那個白色身影出現在眼前,才一下子定住了般,止了步,那提得高高的心也慢慢歸了地,看著麵前男子靜坐著彈琴的背影,深深吸了口氣,慢慢讓自己平靜下來。
還好,還好沒走,他還在。
感覺到身後的動靜,柯慕寒疑惑的轉過頭,看見站在背後的北辰天柯慕寒愣了愣,腥紅的雙眼,俊臉滿是受傷,以及還來不及整理的衣裝,那模樣如同被拋棄的孩童,深深的不安。
這是北辰天嗎?怎如此的…狼狽?這是怎麼了?
柯慕寒站了起來,走近男子,像是明白了北辰天為何會如此,無聲的歎了口氣,自己是傷了他多重?讓他失了魂,自己是多無心冷情?讓他一不見自己就失了沉穩,你是重視到了何種程度?在乎到了何種境地?
說什麼不願逼迫,卻早已逼得無路可退。
無言的抱住了男子,第一次,柯慕寒主動的擁抱,感覺到被抱住時男子身體一僵,卻在一瞬間反應過來,緊緊的回抱,狂喜的,難以壓製的,肆意的,相貼的兩顆心以同樣的頻率狂烈的跳動著。
“真好…”你沒走,真好,北辰天喃喃著。
柯慕寒沒說話,緊了緊手臂,無聲的安撫著懷裏的人,不知過了多久,感覺男子已經平靜下來,才鬆了擁抱的手,退開一步,從到頭到腳的掃了麵前人一眼,淡漠的開口。
“尊貴的三皇子莫是連自行梳理都不會?這裏沒人,恐怕要委屈您了。”
聽出話裏的諷刺,北辰天不介意道:“怎會?不是有慕寒嗎?”本正常的語問,卻在那輕挑起的眉宇下顯得綿意又曖昧。
已經習慣男子風流挑逗的才子又一次采取不理政策,轉身回了木屋。
北辰天卻沒有被無視的失落,反而心中無比滿足,笑著也進了木屋。
柯慕寒站在屋內不經意一掃,瞥見架子上的玉簫,那是北辰天昨日吹的簫,昨日還沒留意,現在想起北辰天昨日吹的曲子不就是那夜自己彈的曲子嗎?既然聽了一次便已能記住,從來不知那個人過耳不忘。
終於梳理好的北辰天,又回到了那個英姿颯爽,風流倜儻的少將,一走出外間便見柯慕寒站在一支玉簫前出神,是他昨日吹的那支簫,難道有值得深究的價值?
“慕寒莫是突然對簫感興趣了?一直便知道慕寒喜愛琴,卻從未聽你吹過簫。”
柯慕寒回過神,眼睛從玉簫上離開,道:“隻是許久不吹罷。”
“不知本將有沒有這個榮幸能聽才子吹簫一曲?”北辰天拿起簫遞了過去,有些期待的看著柯慕寒。
見此,柯慕寒也不猶豫,接過簫,想了想,拿起簫放在唇邊,一曲情仇愛恨緩緩而出,纏綿悱惻,絕決,不依不饒。
北辰天看著男子專注傾城的模樣,天下第一果真不虛,何止是琴,吹簫也是無人能及啊!還是那夜那首曲子,一首不符男子淡雅氣質的曲子,卻意外的融合,且,在那夜之前從未聽男子彈過,莫是當夜自創的?可為何會覺得熟悉?仿佛曾經聽過,卻想不起來是否聽過,那是他聽過的曲子裏難度最高的一首曲子,這世間恐也少有人能彈出此曲,可他卻隻聽過一次便已能吹出,那音律,那節奏,那曲調,在腦中自然的呈現,熟悉的提醒著自己他聽過不止一次。
“這首曲子叫什麼?”一曲完,北辰天問。
“無名。”柯慕寒搖搖頭,眼神有些悠遠,“這是母親經常彈的曲子,據說是與故人相創而成,隻是創了曲卻沒來得及起名。”
從未聽柯慕寒說起過他母親,突然發現自己對男子的親人與事了解的並不多,看著柯慕寒的側臉,那一閃而過的憂傷,北辰天沒來由的內心一痛,有心疼,還有那說不上的冰冷感,那種不知的感覺讓他感到煩躁,握不住,無法控製,好像隨時都會失去,隨時都會消失一般,從身到心的深深無力,這是他北辰天最不能忍受的,一直埋在心裏的決定北辰天更堅定自己要去證實,不管是對是錯他也要完整的了解柯慕寒。
“母親說那是在詮釋著一段愛恨情仇,命運讓我們相遇,又讓我們分離,讓我們嚐盡世間百味,其中最刻骨銘心的便是愛與恨,歡快過,悲痛過,愛過,恨過,彼此卻依然不依不饒的執著,哪怕被刺得鮮血淋漓也不願放手。”
柯慕寒神情有些恍然的說著,那年小小的他隻是茫然的聽著,卻無法理解那深意,如今想起才明白母親最後那句話的意思。
愛之深,才恨之切啊!無愛怎生恨?
[“為何不放手?既然痛就放手好了。”小小年紀的柯慕寒難以理解的問著,放手不就不痛了,卻見女人輕輕的搖了搖頭,溫柔的笑說著。
“寒兒,等你以後遇見一個能為她付出所有的人,你就會明白,心都已交出去,是愛是恨也已收不回,放手卻是比抓住更痛,寒兒要記住,將來切莫讓自己錯過,從而留下悔恨。”
“嗯,好!”雖然半懂半解,卻還是乖巧的點頭應好。]
看著有些失神的柯慕寒,北辰天知道男子肯定是想到了什麼,平日總是偽裝著一張淡漠的臉,今日難得的表露出內心的真實,北辰天也不出聲打擾,靜默的站在一旁陪著男子,雖然很少聽及男子提起他母親的事,卻明白男子心中母親是何等重要。
北辰天知道,他是柯慕寒,他要的不是安慰,也不需要憐憫,自己隻要默默的在身旁陪伴,便好。
也隻是一小會,柯慕寒便收了心神,淡漠依然,見此,北辰天笑了笑,移回了話題。
“既然曲子無名,那我們就起名叫…”北辰天想了想,道:“愛恨,因愛生恨,生死不休,難舍難忘,就叫‘奈何下忘川’吧,慕寒覺得如何?”
“奈何下忘川…”柯慕寒輕念著。
入骨深髓,生難割,死不忘,無可奈何情所歸,陌路擦肩互不識,奈何橋下忘川水,千年等待,千年煎熬,受盡折磨苦痛,為今生最愛,為來生相遇。
“慕寒,我絕不會讓你孤獨的過奈河橋,若我先死去我會在黃泉路上等你過百年,我們一起過奈河橋,一起等來生。”北辰天突然認真道。
那忘川河既是不能相守也不願相忘之人千年等待之處,我便今世排去一切阻礙,既要今生相伴,也要來世相守,非我承受不了千年的等待與煎熬之苦,而是不願讓你孤獨走過千回的奈何橋,不願與你分開千年如陌路,生世伴你不孤獨。
“不一定你先死,若我先死…”
“若你先死,我不會讓你等,我會即刻跟去追上你,慕寒記得別走太快。”不等柯慕寒說完,北辰天就急急打斷。
柯慕寒靜靜的看著北辰天,心劃過動容,也是,怎能不感動呢?哪怕是冰也能容化,何況那是肉長的心?隻是,想到自己越來越虛弱的身體,而麵前的男子人生才正輝煌耀明,他還要登上那巔峰之頂,怎可因自己而毀之?不能,想到此,柯慕寒難隱心痛。
見柯慕寒難言的模樣,北辰天以為他又在在意他們的身份,世俗道德與永遠也無法得到的認可,北辰天真怕柯慕寒會說出,他們不可能,任何人說他都可以不在乎,若麵前的人說,他會難以承受。
“我要這輩子,也要來生,慕寒,相信我。”
柯慕寒望進北辰天的眼睛,篤定道:“我信你。”
並非不信,而是不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