正文 第二十一章 好戲方才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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王康馮因忌憚徐妄袖中蛇娘子,再不敢隨意開些不著邊的玩笑,端起的君子之風,與徐妄頗有些距離美。
而連策與徐妄表麵上相安無事,他們之間的氣氛卻有些詭異。
幾日下來王康馮倒是看出來了,可沒膽子問,王爺麵色不善他沒必要去遭人嫌,更別說去和徐妄袖中蛇娘子再會一會麵,也做出一副高深莫測的樣子,平常很是聒噪的一個人,一路上硬是憋著一句話未說,別提有多憋屈難受了。
“哎!徐兄等上一等”,王康馮腆著一張臉將腳卡在徐妄正要和上的門上,又十分不要臉的硬擠了進去,大大方方坐在房中凳子上,自己給自己倒了杯茶喝。
天色將晚的時候,隊伍在驛站中歇下,憋了幾日的王康馮終是忍不住,晚膳後跟著徐妄進了房間,直想把事情弄個清楚。
“王兄倒是不見外,在下將要歇息了,有什麼話,還是盡快說了才是”,徐妄見王康馮如此厚顏不請自來,當他是有什麼重要的事,想想他平日裏的作為卻又不像,有意激激他。
“嗬,徐兄說的些什麼話,一點情麵不留,況且剛吃完就歇下,也不怕胃中脹氣,坐下聊聊有何不可”,王康馮聞言放下茶杯佯裝生氣道。
“多些王兄關心,那你何事要與在下說與的”,徐妄自斟一杯茶將要送到嘴邊,抬起頭定定望著王康馮。
燭火映的對麵人眼眸極亮,王康馮不知怎麼竟有些心虛,吞吞吐吐道,“也,也不是什麼大事,就是瞧著王爺這幾日神色有異,徐兄也少言,疑心你與王爺是不是有些事……”
“難不成王兄以為王爺不快是因為在下?”,徐妄促狹一笑反問道。
徐妄如此一問正中王康馮心中所想,臉上不由一紅,呐呐道,“我可沒這個意思,隻是想知道其中緣由罷了”
“在下也不甚清楚,難不成是王爺不喜徐某流連勾欄,丟了高陽王府的臉麵”,徐妄口中是這麼說,臉上卻沒有絲毫的歉意,好一番光明磊落的姿態,笑道,“那倒是真叫王爺失望了”
“……”,王康馮自認已是厚顏,不曾想徐妄更絕,倒是個人物。
徐妄送走灌了一肚子茶水的王康馮,臉上笑意褪下,眼裏黑沉沉一片,他熄了燈並不躺下,而是盤腿打坐。
三更時,窗子被人推開,一個人影翻身進來,落地輕盈無聲,徐妄睜開眼,窗外月光映出一個黑衣蒙麵人,走到他麵前單膝跪地行禮。
“事情可安排好了……”,徐妄點了點頭,示意那人起身。
“是”,黑衣人的口音奇怪,咬字很重,單單回了一個字道。
“如若出了差錯,後果你是明白的”,徐妄起身看似溫柔的搭上黑衣人的肩,冷冷笑道,“可別小瞧了高陽王”
黑衣人不為所動,依然一字一句道,“阿怒那,明白”,隨即翻上窗台,人影一閃就不見了。
徐妄揉了揉眉心,再抬眼時一雙眸子亮的驚心動魄。
過了幾日,王康馮憋了數日終還是忍不住腆著老臉與連策搭腔,盡扯些有的沒的,誇王妃如何賢良淑德是王爺之幸,自家的那位又是如何潑辣彪悍苦不堪言。
想起高盈盈連策心中一暖,嘴角剛提起,忍不住撇了一眼徐妄,王康馮“潑辣”二字就輕飄飄鑽進耳朵裏,他憶起些什麼不愉快的事,眉頭又皺了起來。
王康馮瞧著自家王爺的臉色,馬上識相的閉了嘴,當一隻人形悶葫蘆,心下緋腹,莫不是王爺是等著徐兄給個台階來下?想到這兒,也忍不住瞧了徐妄一眼,見他四平八穩波瀾不驚,想必台階在哪兒都不知,不由心堵覺得十分沒戲。
王康馮覺得昨天夜裏暗示的不夠明顯,說不急是假的,騎著馬小媳婦似的悄悄湊到徐妄身邊,咳了數聲正準備開口。
這時陡然發生變故,一支箭擦著王康馮的臉釘入土中,隊伍裏的馬變得狂躁不安,連策已拔出佩劍掃開身邊箭雨,其他人皆以劍抵擋,叮叮當當一片刀光劍影,場麵混亂,凶險不已。
此時,王康馮平生都沒有這麼靈活,躲過朝他射來的箭羽,俯下身抱著馬脖子嚇的滿身大汗,身為文官沒見過多大場麵的他,頓時嚇的腿軟。
一旁的徐妄卻無絲毫狼狽,隻見他施施然的並指夾住朝他射來的箭羽,也不見他如何動作,反手手中箭羽化作一道殘影朝一點疾射,暗處傳來一聲悶哼。
如此下來敵方見情況不妙有了退意,連策的馬中箭倒下,他按住身前想要追擊敵方的侍衛,指揮眾人去就近的平楊縣安頓傷員,至始至終無人注意到文弱書生模樣的徐妄。
除了連策與王康馮。
王康馮因趴在馬上本無大事,沒曾想好死不死屁、股上中了一箭,疼的嗷嗷叫,其他人由開始的憐憫,皆忍俊不禁起來,那樣子當真是既可憐也好笑。
“哎呦呦,徐兄輕點輕點……”,王康馮趴在平楊縣知縣安排的客房的床上疼的直叫喚,高陽王帶著的部下個個五大三粗習武之人,怕是下手重了將自己折騰個半死。
王康馮平日裏與徐妄相熟,瞧他的性子也是斯斯文文的,便央求著他來給自己上上藥,沒想到徐妄表麵上一副文弱書生模樣,下手卻是不留情,王康馮哀嚎聲恐怕全府都聽見了,少不了要笑話他一番。
“怎的,王兄拒了知縣送上的如花似玉的丫鬟,卻是後悔在下一片赤誠了”,徐妄將王康馮的褲子提上,淨手擦淨如玉白皙修長的手端起茶笑問道。
王康馮被那白皙的手晃得眼花,他擦了擦頭上的冷汗,討好道,“怎會,有勞徐兄替我上藥,實乃榮幸之至,如此作想豈不是生分了,再者我雖好女色,這傷的十分不雅,也不敢勞煩小娘子”,王康馮偷偷瞧了一眼徐妄的神色,鼓起勇氣接著道,“想不到徐兄身手也是不凡……我竟一點也沒瞧出”
“一些三腳貓功夫而已,用來防身還行,若要殺敵卻是比不得王爺了”,徐妄神色如常,話鋒一轉,反問道,“不知王兄對今日埋伏一事有何見解,在蜀中時聽聞,王兄諫言常得王爺讚賞”
王康馮聞言正色道,“此事還未查明,我也不敢擅自妄言,隻能說來者不善,卻不是要置王爺於死地,倒不如說是試探,至於是試探什麼……我這屁股疼的厲害,真想不出什麼來了”,說完又是一副不正經的樣子,嘿嘿笑得十分猥瑣。
徐妄知道他是裝傻,有意回避這個問題,試自己的想法如何,別有深意的一笑,誇讚道,“王兄果然才智過人,在下不及一二”,見王康馮有一肚子話要說偏等他上勾,也不接話茬,隻把王康馮急的滿頭汗,又問不得。
“今日瞧王爺盯著徐兄看了好幾回,想必是有話與徐兄說,徐兄不妨去問問,免得王爺不快”,王康馮試著動了動,直疼的齜牙咧嘴,滿天大汗的說道。
徐妄眼神一閃,將茶水端到王康馮能伸手拿到的地方,道一聲好生休息,帶上門折身去了連策的房間。
剛轉角,徐妄瞧見平楊知縣楊肅從高陽王房間出來,匆匆而去。
“王爺”,徐妄見門開著也不直接闖進去,敲了敲門道。
連策見徐妄在門口立著,近幾日又清減了些,臉越發尖了透著一絲不易察覺的倦意,他不由分了神。
記憶中那人稚嫩的臉上左頰有一個淺淺的酒窩,一雙眼睛十分好看,仿佛春日裏的太陽懶洋洋的,拂在人的心尖上,舒服的忘了其他,那人漸漸與眼前這人重疊起來。
“進來吧”,連策收回神思朗聲道,見徐妄坐下又不似有急事的樣子,問道,“找本王何事”
徐妄右手撫著自己的指節,神色坦然道,“王爺近幾日心中不快,想必是遇上什麼事情了,王康馮兄以為其中與在下有關,覺得有必要來問上一問,替王爺解憂”
連策挑眉冷笑道,“你以為呢”
徐妄淡然道,“在下以為,在下沒有那個分量,許是王爺不舍王妃,叫王兄誤會了去”
“你既然明白,本王也無需多言,倒是想問問你,今日遇伏你如何看”,連策也不作糾纏,看徐妄如何回答。
“如王兄所見,對方設伏意在試探王爺實力,卻不是想置王爺於死地,在下與他想法一致,不妨從箭羽上查線索”,徐妄將王康馮的話又說了一通,自己倒沒有半分見解。
“本王方才已命知縣楊肅去辦此事了,線索自然是有的,不過本王想聽你是如何想,本王就不信你僅僅看出這一點”,連策冷冷道。
徐妄垂眸緩緩道,“王爺才思敏捷已想了個通透,在下又何必出醜……既然王爺非在下說不可,在下也不得不說了,所謂南疆突起邪教禍亂,也不過是皇上暗中安排的,到時候王爺抓不出人來,自然罪名降到王爺頭上,做戲也要做的十足,今日怕是好戲要開始了,給王爺的頭禮”
“依你看這次伏擊隻是開始,不知徐公子以為他們接下來會怎樣行動呢”,連策替徐妄斟了一杯酒推到他麵前,笑問道,一雙含春帶水的眸子十分的亮,灼灼的盯著徐妄。
徐妄見麵前澄清散著清香的酒,一口飲下,還是忍不住皺了皺眉,“讓王爺以為南疆與朝廷勾結,使局麵變得更加複雜”,徐妄忍著進入胃中火燒似的灼熱,平靜道。
徐妄見連策許久不開口,心中疑惑,抬眼望去,不知怎麼的眼前的人變成了兩個,腦袋也昏昏沉沉起來,他揉著太陽穴,眩暈感卻越來越強,終支撐不住撲在桌上暈了過去。
連策將徐妄手中還緊緊握住的杯子取出,替他擦淨灑在手上的酒漬,眼裏的笑意消失不見,嘴角抿的緊緊的。
“渃珩……”,他輕輕喚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