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日午後，季叔領著籬歡他們和另外一行少年走進前院，諾大的庭院林木扶疏，翠竹環繞，很是雅致。
    院內一側石凳上，背對著他們坐著一人，身著上好的白綢，袖口和腰間的盤金繡在陽光下有些刺眼，絲緞似的長發隨意的束了起來，修長的手指端著白玉酒杯放在嘴邊噙了一口，便又放了下去。
    “二公子，人都帶來了。”
    季叔彎腰向那人報道後便自覺的退到這些少年身後，籬歡旁邊的阿墨從進入院子開始就不停地扯著他的袖子，讓籬歡很頭疼。
    石凳上坐著的那人即是桓止玉，隻見他拂了拂寬大的袖口才轉過身來，緩步向籬歡他們走來。
    果真。
    翩翩少年，風華無雙。
    腰間的香囊隨著他輕盈的步伐一搖一擺，能隱隱約約能聞到一股淡淡的清香。
    他的神情有些慵懶，衣服也穿的鬆鬆垮垮，鎖骨上的吻痕若隱若現。從骨子裏透著貴氣和不屑。
    隻需一眼，便讓人甘願沉淪。
    籬歡隻覺得桓止玉身上散發出的香味甚是舒服，便忍不住嗅了嗅，而後像突然想起什麼，立即瞟了一眼身邊的阿墨，隻見他眼睛直勾勾的盯著桓止玉，口水都要流出來了……
    “你叫什麼？”桓止玉走到已經看呆了的阿墨跟前，用手挑起他的下巴問道。
    “噗！”看著阿墨在桓止玉麵前隱忍的像個大閨女似的，籬歡卻忍不住笑出了聲。
    瞬間籬歡隻覺得周圍一陣寒意，桓止玉用深不見底的眼睛看著他，“你笑什麼？”這語氣絕不是詢問，而是責怪。
    “我隻是覺得二公子這是要把阿墨的魂都勾走了，這樣不太好吧？”意識到自己要闖禍，籬歡隨即掰了一句出來。
    “不太好？那這樣……好不好？”桓止玉突然俯身在籬歡耳邊魅惑低語，並用一隻手捏住他的下巴。
    雖然來這之前籬歡已經做了心裏準備，可是被人這樣捏住下巴還是第一次，別扭，卻又不能抗拒，他隻好別過頭不去看桓止玉。
    “止玉。”
    幹淨清麗的聲音突然在身後響起。
    “哥哥終於來了。”
    桓止玉剛才還在生氣的表情一下子柔和了起來，放開捏著籬歡下巴的手，快速走到那人跟前，知道是桓家大公子桓硯之，籬歡也忍不住轉頭去看。
    溫潤如玉，謙謙君子。
    籬歡這才覺得阿墨說的一點不假，這兩個人即便是放到整個揚中也是數的出的。隻是這大公子全身上下都透著一股書生氣，說話的溫和有禮，和桓止玉根本沒有一點相像。
    “哥哥，快來看，這些都是今年我讓季叔從揚中各地挑來的侍讀，哥哥挑幾個吧。”桓止玉在桓硯之麵前一下子變得像個大孩子，這才是這個年紀該有的模樣。
    “止玉，真的不用了，去年你送來的那幾個人，我都已經把他們遣送回家了，你要喜歡，便自己留著吧。”桓硯之看著這些被送來的少年，無奈的搖搖頭。
    “不行，哥哥你要是不挑，那我給你挑。”說著便把阿墨和另外幾個少年拉了出來，“哥哥，你看，這幾個可還滿意？”
    桓硯之似是不想和桓止玉鬧下去，隻是妥協地歎了口氣。
    這時的籬歡一邊聽著他們的談話，一邊看向阿墨，瞅見阿墨滿臉的不情願，才想起這家夥可是衝著桓止玉來的，桓止玉倒好，直接把阿墨送給自家哥哥了。
    “二公子，我可否提個請求？”籬歡默默走到桓止玉身邊。
    “說。”桓止玉不耐煩道。
    “我想同阿墨換換，我來服侍大公子，阿墨服侍二公子，可行？”
    “怎麼？你不想服侍我？”
    “不是，籬歡粗人一個，怕服侍不好二公子，而且看二公子好像也不是很喜歡籬歡，所以換一下豈不是更好？”籬歡盡量小心的說道。
    “止玉，就讓這個籬歡跟著我吧，別的人就都留在你這裏好了。”桓硯之看了一眼籬歡，隻覺得這個少年有些意思，便對著桓止玉說道。
    本來桓止玉還想說些什麼，聽到桓硯之自己提出要求，也就答應了。
    “那你往後就住在我院內，季叔會帶你過去，晚些就可以收拾東西過來了。”桓硯之跟籬歡說著，眼睛很有禮貌的直視他，聲音也很輕柔。
    桓硯之說完便轉身要走，桓止玉卻拉住他，讓他就在這裏陪他玩一會，桓硯之卻說藥典還沒看完，便先走了。
    而這邊籬歡正要跟著季叔走，卻被阿墨一把拉住，對著籬歡投來一個萬分感激的眼神，籬歡明他意，便也回了他一個挑眉。
    籬歡剛才之所以會想要與阿墨交換，不僅是為了幫阿墨，主要還是為了自己，怎麼看，籬歡都覺得哥哥都比弟弟好太多，跟著這麼溫柔的大公子，日子應該還會不錯。
    “籬歡。”
    聽到書房內的桓硯之正喚著自己，籬歡立即從屋外進來。
    “大公子叫我做什麼？”籬歡走到坐著的桓硯之身邊，恭恭敬敬的問道。
    “過來幫我磨下墨。”
    桓硯之說著，便在桌子上攤開一張宣紙，用硯石壓住。
    從昨天住進桓硯之的院內，這還是桓硯之第一回要求籬歡做事，昨晚籬歡還在房裏猶豫著要不要去找他，畢竟他是主子。
    但是後來籬歡又想想，這種事情，無論如何也輪不到他主動，桓硯之不叫他，他便不去。今天看來，也覺得是自己想多了，這桓硯之也許並不近男色，這倒也好。
    “大公子，硯磨好了。”籬歡說罷就自覺退到桓硯之身後。
    桓硯之“嗯”了一聲，從筆架上取出一支毛筆，放在硯台裏，突然對籬歡問道，
    “哪個離？”
    “嗯？哦。”籬歡一會才反應過來，連忙回答，“籬笆的籬。”
    桓硯之聽罷，即手執毛筆在紙上工工整整地寫下“籬歡”兩個字。
    “公子的字好漂亮！”
    籬歡脫出而出的讚美讓桓硯之不禁一笑，隻覺得他甚是可愛。
    籬歡雖不懂得什麼書法，小時候也隻是跟著教書先生識得些字罷了，但就是覺得他寫的字好看，所以忍不住去誇。
    “籬歡要不要也來寫寫？”桓硯之笑的甚是溫柔。
    “不了吧，我不怎麼會寫，別浪費了這好紙。”籬歡一聽桓硯之要他來寫，生怕出醜，便連忙想要推拒。
    但是桓硯之卻說，“如果不寫東西，這紙才是浪費。”籬歡聽了竟無言以對，桓硯之又道，“況且‘籬歡’配的上這紙。”
    籬歡自知拗不過桓硯之，隻好硬著頭皮拿起筆。
    “手指往下一點，要這樣拿。”
    不料桓硯之的手卻突然覆到籬歡的手上，籬歡有些緊張，竟不小心在紙上劃出一道，便慌亂地想要用手去擦。
    “沒關係，不用管它。”
    桓硯之語氣從容，覆著籬歡的手也變成了緊握，開始一筆一劃的教籬歡寫完自己的名字。
    “寫的不錯。”
    “謝公子誇獎。”籬歡不好意思的撓撓頭。
    “籬歡你等會去止玉那裏，告訴他一聲，我下午要去卓公子家一趟，讓他晚飯不要等我了。”
    “好，公子可還有別的吩咐沒？”
    “沒有了。”
    “好的，大公子，那我這就去二公子那裏告知一聲。”
    說罷，籬歡就奔出書房，而桓硯之的目光也追隨著籬歡的身影到了門外。籬歡幾乎是一路小跑，不一會便繞過了亭子，隔著這個亭子，桓硯之也再看不到籬歡，才緩緩收回了目光，眼神裏卻比剛才多了一份溫柔。

    作者閑話：

    啦啦，止玉和大哥粗來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