當著那麼多人的麵，說了她那天在酒吧醉到不醒人世的事，一定讓她有些尷尬吧。芽芽替我打著圓場，“言寧喝多了，胡說，大家都別往心裏去。”接著她又小聲在我邊上嘀咕，“大白天的，能把自己喝醉，我也是跟著你一起醉了。”你們誰又能懂呢，我真的很想借每一次喝酒的機會，把自己灌倒，那樣我就不會有時間去想可可，心就不會那麼敏感了。一想到可可，我就鬱悶了。放了酒杯，呆呆坐在角落裏，他們都以為我醉了，不來打擾我，讓我一個人醒醒酒。我想著想著，頭就埋進了雙手下。我把自己內心搞得很疲憊，就是不想放開可可，有句話特別適合送給自己，“自作虐，不可活。”
    感覺到有人輕輕拍了拍我的手臂，抬頭看是許願，“把這個喝了吧，解酒的。”我搖搖頭，沒有去接她遞過來的杯子，“我沒事，坐一會兒就好了。”“已經兌好了，你就喝了吧。”我接過來，看了杯子裏的水，淡淡的黃色，就一口悶地喝完了。她主動伸手過來接杯子，讓我自己再坐會兒。
    同事們聊著聊著就約一起去KTV唱歌，安排晚上的活動。我不太喜歡很吵的環境，就跟他們說，酒喝多了，不去了。大部隊就從許願家撤離了，我也就一個人出了她家門，許願跟著出來，說要送我。“不用了，你們繼續HAPPY，我打車回去就行。”她好像沒有聽見一樣，和我一起下樓，拉著我走到車邊上，我隻好乖乖地坐進去。
    “那麼，麻煩你了。”我說。
    “你別這麼生疏客套，不可以嗎？”她問。
    “嗬嗬，好吧！那請你送我回家。”
    她轉過頭來，看了我一眼，卻沒再說什麼。我把椅背放倒，像個大爺一樣躺倒在車裏，用手臂遮著眼睛，擋住刺目的陽光。她把我拍醒的時候，已經能看到西邊落日的昏黃。“我睡了很久？”我問她。
    “如果我喜歡你，你會怎樣？”她竟然問得這麼唐突。
    “喜歡我？別開玩笑，我們都是女的，不要有錯覺。”我曾嚐試過喜歡別人，但努力到最後，總會在心裏看到可可對我笑，所以，我覺得，我這輩子能愛上的同性，也許隻能是可可。
    “我總把你錯當成她。”
    “不要試圖在別人身上找到你的過去，這對你對別人都是不負責任。”
    “你不懂的，你身上有種淡淡的憂傷，特別能帶來像她給我的感覺。”
    “這是哪裏？能開車送我回家嗎？”我打斷了這個話題，沒有繼續的理由，她有的感覺我不會有的。這樣的美女上司，在對我毫無顧忌的表白，我卻絲毫不為之所動，她應該心裏很生氣，又想像工作上那樣訓斥我吧？那麼，我是不是應該辭掉工作，避避風頭呢。我竟然還有心情自嘲。
    她把我送回小區，我看到了晨曦的車子停在路口，我猜可可來了，還是帶著晨曦去了我家，所以，我沒有邀請許願去家裏坐坐。酒醒了，能看到可可來，心情一下也變好了，我歡快地跑回家，在門口就聽到可可的笑聲。“喲喲，這誰呀！笑得真難聽。”我還沒進門，就奚落她。
    “會不會講話啊，人家心情正好呢，你來這麼一句。”她到門口，給我遞拖鞋，還不忘在我腦袋上拍一下，占點便宜。
    我朝晨曦笑笑，說了句，“來啦！”轉而又對可可說，“你搞什麼，帶朋友來我家，也不通知我下。”
    “我沒通知你，你還要臉嗎？你看過你的手機沒？”
    手機？我往口袋裏去摸，但是扁扁的，瞬間沒了安全感。“好像掉了！”我說。
    “掉了？你掉哪裏了？”她說著也來摸我的褲子口袋，被她摸得怪癢的，我便笑了，她氣呼呼地說，“腦袋壞啦？手機掉了還笑。”
    “應該是落在哪裏了，我在同事家還用過，後麵……對了，好像是她擱茶幾上，我忘記拿了。”
    “什麼記性啊！吃過晚飯，我陪你去拿回來，我發了很多罵你的話呢，竟然一條都沒看到，哼！”
    “是什麼樣的罵我的話啊？”
    “死開，一副討打相。”
    隻要可可在，我們倆聊起天來就會很忘我，沒有重點，隻是拌嘴，全然沒有考慮作為女朋友的晨曦會在心裏想什麼。我媽從廚房出來，跟可可很牛氣得說，“怎麼樣，我說得沒錯吧，我們家寧寧沒說過不回來吃飯，就一定會回來的，沒讓你們白等吧。”
    “嗯，阿姨最好！”說著可可就挽著我媽進了廚房。那樣親密的身影，會讓我錯誤地覺得可可已經是我家的一份子，她有時候和我媽媽的親密程度，完成勝過我。
    我走向客廳的三門冰箱，把水杯放在上麵取水喝，順道問了晨曦，要不要喝冰鎮飲料，冰紅茶、檸檬冰爽、柚子茶什麼的，我平時不太喝，但是家裏總會備著，因為可可喜歡甜甜的味道。
    “那就柚子茶吧！”晨曦跟我說話，語氣一直都是一個調上，看不出開心還是不開心。她應該有一米七高，短短的頭發，能看到裏麵的頭皮，眉毛很濃，透著逼人的英氣，應該是有特別修過的，否則沒這麼幹淨利索；鼻梁也長得很挺很高，加上雙眼皮，白淨的皮膚，那種帥氣，不是一般男人可比擬的，而帥氣臉龐上又有一雙略顯陰柔目光的眼睛，真的是很完美的長相。
    “可可也很喜歡喝這個。”我從冰箱裏拿出遞給她，自己則拿著杯子的水一飲而盡了，真是痛快，喝酒到現在都沒喝過水，怪渴的。我讓晨曦坐著，別拘束，問她要不要連下WIFI密碼，坐著等飯吃是漫長又無聊的事。然後，我也進了廚房，去看他們在做什麼好吃的，卻被可可擋在了門口。
    “幹嘛？”我抗議著。
    “一邊呆著去。”
    “媽，晚上吃什麼啊。”
    “阿姨，不準說。”
    我佯裝放棄，餘光瞟見她放下了雙手，就一躲閃，從她的身邊穿了過去，她匆忙中來抓我的後衣領，指甲卻不小心劃到了我的脖子。“別動，別動，我看看！”可可，扯開我的衣領，看到皮肉已經劃開，流出了血，“讓你不老實，棉簽在哪，我給你擦擦。”“沒事，就這麼點血！”我伸手去擦。
    “別去管她，讓她自己弄，可可，你快來看看，這個湯裏還要加點什麼！”
    “切，親媽啊！”我捂著脖子，自己去了洗手間。可可還是跟來了，在我家抽屜裏熟門熟路地找到藥用棉花。我媽跟我說過，我不在的兩年裏，可可經常還是會來我家陪我媽媽，還順帶一起逛個街，所以他們的感情有時候真像母女般親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