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不知道自己是什麼時候喜歡可可的，但，那一定不是一個正確的時間，又或者，我也不清楚愛究竟是怎麼一回事，隻知道可可在我心裏是一種特別的存在，沒有人可以像她那樣給我帶來暖暖舒適的感覺。她不像一般女孩那樣文靜，甚至有時霸道，有人說，她在衛校的幾年，完全就是小太妹，那是我所不了解的可可。
    如果心沒有定處，一生就好像在流亡。為了回避對可可的感情，我去過比泗城更繁華更開放的大城市，在那座城市，我放開自己的心靈，去結識一路上的同伴，卻始終找不到可可在身邊的感覺。我戀愛過，同居過，可誰都不能替代可可。後來我想，為什麼我要這麼累呢？為什麼我就一定不能離可可近點？誰說她會討厭喜歡同性的我？畢竟我們認識那麼久了。
    晚上可可值夜班，我閑著沒事，便跑去看她。每次去都會帶點零食、飲料，可可會對我一頓埋怨，但吃的時候從不含糊。“言寧，給你看個東西。”她伸手去夠放在辦公桌上的手機，翹著二郎腿，手略短了，便踢踢坐在邊上的我，要我站起來給她拿手機，“懶到你這個份上，還做什麼護士。”我奚落她。“哼，你管不著。”她說著就點開手機，讓我看相冊，問我，“帥不帥？”“蟀！蟋蟀的蟀！”她撅起小嘴，撒嬌一樣看著我。“好好，帥，很帥！他誰啊？”我問。
    “追我的人咯！”她滿臉的幸福感，已經告訴我，她對照片上的人是多麼鍾情。
    “嗷！”我淡淡應她。
    “怎麼你吃醋啊？”
    “呸，又沒餃子，我吃什麼醋！”我去摸她的腦袋，嘩啦扯下她的護士帽。
    “無聊！”她又撅起小嘴，把帽子帶了回去。
    我就這樣跟她閑聊，陪她到淩晨一點，再一起走路回家。因為我們住的小區，隔得很近，她從來不懷疑我對她的用心，隻覺得我是很好很仗義的朋友。
    走出醫院大門的時候，就聽到有人在按喇叭，驚得我倆一陣心跳。“雨菲！”剛才相片上的人，從車裏走出來，喊著可可的芳名，手捧一大束白色玫瑰花，“我來接你下班了，天冷了，上車吧！”他走到可可的麵前，把鮮花遞給她，“送給你的，生日快樂。”等可可接過手上的鮮花，他又把她引到車子的後座，打開門，裏麵兩個超級大的熊公仔，“喜歡嗎？”他問。接著，又從懷裏掏出一個盒子，小心掀開，是條白金項鏈，“喜歡嗎？”他又問。可可看著似乎很開心，拚命地點頭。不知道為什麼，她開心的時候，我卻有些失落和難過。“好看嗎？言寧？”她拉著我的胳膊問我。“好看，好看！”我點點頭。
    可可坐在副駕，我和公仔們勉強擠在後座。那人倒也很紳士，隻把可可送回小區就驅車離開了，真的很會給自己在女孩子麵前加分。我幫可可背著兩隻大熊公仔，隨她走到公寓樓下。可可手捧鮮花，優雅地走著，一路嘲笑我。“喂，夏雨菲，你夠了啊！”也不知道我怎麼就生氣了，她見我一臉嚴肅，就伸手來刮我的鼻子，我又不知道有什麼可氣了。從她家裏出來的時候，她叫住了我，“寧寧，你還記得那天問我的問題嗎？”“什麼？”“怎麼看待同性戀！”“哦！”“剛才這個人是女生，你沒看出來嗎？”“啊？”“你說我接受她的愛好不好？”“嗬嗬……”我留下一串幹幹的笑，頭也不回地走了，心裏好亂，不知道如何去強裝鎮定。我曾經以為不可能的事情，卻已經有人鼓起勇氣做了，而她還欣然接受了，可笑時光弄人，沒有讓我在對的時間裏表達愛意。
    我在一家貿易公司工作，上司似乎不太喜歡我，總拿一些小事來為難我，把我叫進她的辦公室奚落我。我，懶得去介意，左耳進右耳出，一出門就可以笑盈盈。“言寧，你為什麼對工作總是一副滿不在乎的樣子，你能不能提高一點積極性。還有，晚上有個應酬，你跟我去。”
    “不行啊！我晚上家裏有事，我勞工合同明確寫了，不加班的。”
    “你！”許願生氣地把文件夾扔在桌子上，卻也不能拿我怎樣。我拽拽地出了門，做個經理了不起啊！就能隨便發脾氣啊？我才不吃這一套呢！不過後來，我看她那樣子也蠻可憐的，一個女人總要為公司業務出去應酬，就心軟跟著去了。
    一桌男人灌一個女人酒，看她喝的時候也是蠻豪爽。也有男人來敬我，卻被她擋在前麵，一副嗜酒如命的樣子，不知為何，對她有種說不上來的嫌棄。酒過半旬，就有男的把她摟在懷裏，一開始她也不反抗，可能習慣了這種被人沾點便宜的場合吧，但是那男的有些過分，夾在胳肢窩下麵的手，一點點往胸前移動。看她敢怒不敢言的樣子，我竟然站起來，反手掰過那個男的手，痛得他嗷嗷叫。她卻來吼我，讓我放開那男人。有沒有搞錯？我對你憐香惜玉，你反怪我不識抬舉？我才不要什麼臉麵，直接就出了包廂，隨便她怎麼在裏麵被人折騰。
    接到許願的電話，已經是深夜了，我躺在床上，被鈴聲驚醒，有點起床氣，差點劈頭蓋臉罵她，聽到的第一句話卻是“對不起！”我震了震，跟她說，“沒關係！我不太懂你們的規矩。”她勉強嗬嗬笑了下，能聽到她的鼻音，像在擦拭臉頰上的淚水。
    “你沒事吧？”我隻是出於人道主義地問候。
    “沒事！”她又醒了醒鼻子。
    “那我掛了，早點回家吧，已經很晚了。”
    “哎，你……”
    “怎麼了？”
    “沒事，沒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