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夜似乎是個夢。
    時至今日，唐昱想起來依舊覺得不可思議。
    “得了視帝就這麼大手筆，他日我得了影帝，覃先生怎麼辦？”
    “你想怎麼辦？”
    “在清和大廈的LED廣告屏上寫一句慶賀的話吧，持續一個小時。”
    清和大廈是京城臨江商業區最高的寫字樓，樓身整體就是一個巨大的廣告屏，在那裏打廣告，分分鍾十幾萬的節奏。
    “好。”覃冬榮應得痛快，就如同在超市裏買一瓶礦泉水一樣，“以你現在的實力和成績，即使沒有我，拿到影帝，也不過是一個時間問題。”
    “那就借您吉言了。”
    這對話仿佛還在昨天一般，時間卻告訴唐昱，那已經是一年前的事兒了。
    依舊是忙碌而收獲頗豐的一年，不過就如同覃冬榮自己說的一樣，沒有他。
    不，應該是說，到處都是覃冬榮，隻是唐昱沒有了覃冬榮。
    這一年，最火的娛樂八卦是什麼？
    誰都知道，是當紅李姓小鮮肉跟一位神秘富商的同性戀情緋聞。
    這兩年，同性戀情社會接受度很高，甚至同性婚姻合法化也提上了議案。這個時候曝出的同性戀情，已經不再是人人喊打的情況。
    那個小鮮肉，唐昱認得，自己同他演過兩部戲。至於神秘富商，唐昱更是熟悉，畢竟上了三年的床。
    至此時，唐昱才知道自己認識到的，屬於覃冬榮的溫柔，不過是冰山一角。他愛著別人的樣子，讓唐昱的內心更加動容。
    片場裏，唐昱裹著大棉襖忍著低燒帶來的酸痛與女主角對戲，同劇組的小鮮肉捧著覃冬榮親自送來的熱湯，笑得開心。
    目光不經意的從覃冬榮的身上滑過，正好與覃冬榮的目光相碰，那一瞬間，唐昱狼狽得仿佛一隻剛從澡盆裏掙紮出來的貓。
    壓下心頭的不適，唐昱強迫自己入戲，忘掉繁雜的一切。
    直到熟悉的氣息撲入鼻腔，唐昱抬頭，正好看到覃冬榮提著湯罐，站在他跟女主角跟前。
    “天冷，喝點兒熱湯暖暖。”
    女主角受寵若驚，結果盛著熱湯的一次性紙碗，連聲道謝。
    湯碗送到唐昱手中的時候，唐昱的指尖不經意的碰到了覃冬榮的手。曾經無數次交握在一起的兩隻手，此刻相觸不過一秒隨即分開。
    唐昱看著手中的湯，問：“聞著挺香的，覃先生自己做的？”
    “嗯……”
    唐昱喝了一小口，讚到：“手藝真好。”
    覃冬榮意味不明的點了一下頭，轉身離開了。
    “你認識那位？”女主角湊過去神秘的問。
    唐昱怔了一下，方記起來緋聞鬧了這麼久，覃冬榮的身份始終成迷，甚至於全名都沒有曝出來。
    這就是覃冬榮的實力。
    “嗯，以前有幾部戲，覃先生有投資，因此見過幾次。隻知道姓秦，確實神秘。”
    神秘到同床三年，自己都不知道他的深淺。
    “唔……我以前聽人說過有個秦先生，想來應該就是這位。”
    兩個人八卦完就不再多說，導演一聲令下，唐昱與女主角一起進了拍攝場地。
    三九天的冷風灌進唐昱的身體，把他從裏到外吹了個透。
    這部戲殺青之後，唐昱住了幾天院。
    感冒風寒引發了肺炎，輸了很久的液才治好。隻是到底傷了身子留下了病根，天一冷就會咳嗽。病來如山倒，病去如抽絲，唐昱要想養好身子，除了平時注意保暖，還要吃著調理的中藥湯。
    放下手中的藥碗，唐昱站在自家陽台往山上望去，那片別墅區裏，燈火點點。
    半年前，與覃冬榮斷了聯係的唐昱買下了這出位於半屏山下的住宅。那個時候，覃冬榮的緋聞剛剛曝出來，他渾渾噩噩的就到了半屏山，沒有人帶著進不去別墅區，他隻能遠遠的看著那屬於覃冬榮的一座。看久了，唐昱也清醒了。轉身下山，路過了這樓盤的售樓處。看房的時候，他發現這間房子陰麵的陽台剛剛好能夠看到覃冬榮的別墅，二話不說就買了下來。
    裝修之後，唐昱在外拍戲跑了半年，如今回來了也是頭一次住。
    裹緊了身上的厚衣服，唐昱看了手機一眼，時間不早，要睡覺了。
    明天是情人節，自己竟然還有通告。真是單身狗的悲哀。
    咚，咚，咚。
    禮花炸裂的聲音在天空回蕩，唐昱跑到前陽台，看到了青江畔絢爛的煙花，心下一驚，他又跑到了陰麵的陽台，果不其然看到了那棟別墅的燈光。
    第一個卻不是唯一的一個。
    唐昱拉上厚實的窗簾隔絕了窗外一切的燈光。
    中藥，可真苦。
    這一年，又流行起來的一句話是什麼？
    秀恩愛，死的快。
    去年鬧得沸沸揚揚的同性戀情，不過一年就因為小鮮肉的出軌無疾而終。當時羨煞旁人的情人節煙火仿佛一個十足的笑話。
    有網友提起來這幾年青江畔唯二的兩次煙火，不禁紛紛表示還是那年元旦的最好。
    看到這樣的評論，唐昱笑了笑。
    元旦，是可以給所有人，任何人的。
    情人節，是屬於情人的。
    不過，被帶了綠帽子的覃冬榮最近如何？
    唐昱忍不住的想知道。
    或許這種想法帶著幾分幸災樂禍。
    你看，你珍視的人是這樣對你的，有眼無珠。
    可是，唐昱又忍不住的心疼覃冬榮。
    那樣一個人，竟然還會被這樣對待，他會不會挺不過來？
    一次規模不大的酒會上，唐昱如願的見到了覃冬榮。
    “覃先生，瘦了啊。”唐昱歎。
    “在控製體型。”覃冬榮回。
    “二位認識？”酒會的主人問。
    唐昱答：“見過幾次，我以前出演的幾部戲，覃先生有投資。”
    唐昱演的戲不少，且部部精品，人稱票房紅藥。覃先生有投資，不足為怪。酒會主人不多想，隻當二人算是熟識，反而省了介紹。
    酒會主人去招呼其他人了，唐昱獨自麵對覃冬榮，一時間不知道說什麼好。
    覃冬榮也看著唐昱，把玩著酒杯，問：“今年的電影節，有沒有信心拿影帝？”
    唐昱思索了一下，說：“難，今年作品一般，競爭對手也很強啊。”
    覃冬榮笑對：“我看好你。如果擔心作品，我手裏有個本子還不錯，有沒有時間看一看？”
    唐昱握著酒杯的手微微攥緊，說：“好，好啊。劇本先發我經紀人那裏吧。”
    覃冬榮笑著點了點頭，繼續說到：“留個聯係方式？”
    唐昱怔了一下，還不等應下，就聽到覃冬榮說：“這是我個人號碼。”
    看著手機上閃過一個熟悉的號碼，唐昱猛地抬頭看向了覃冬榮。一時間猜不透他是什麼意思。
    唐昱想問他，可是現在這個環境，讓他根本無法開口。
    “你們在聊什麼？”
    與唐昱十分熟稔的酒會主人把一條胳膊搭在了唐昱的肩膀上，覃冬榮看了那條胳膊一眼，直接說到：“覃導的新電影，我覺得唐昱很合適，男主角。”
    “你四叔？他終於要拍新片子了？”
    “對，光劇本就磨了五六年，終於開始籌備了。”
    唐昱呆立一旁，覃大導演名聲在外，隻不過近十年沒有作品了。圈子裏更多的是他的傳說。沒想到，這位大導演，這些年竟然是在準備一部電影。
    酒會主人拍著唐昱的肩膀興奮的說到：“玉玉，接啊，這可是大機會！”
    “玉玉？”覃冬榮挑眉問。
    酒會主人尷尬的笑了一下，唐昱無奈的笑著，並沒有解釋什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