3萬字以上的原創短篇 四個婚禮和一個葬禮 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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飛機降落,陳洛回到了闊別幾日的京城。他從行李轉盤上取下行李箱,仔細核對確定無誤之後同孟亞偉在機場的出口告了別。
回到家,陳洛收拾好行李,用抹布把家具上落下的灰塵細細擦淨,擦亮了地麵,到樓下的超市買了一些蔬菜瓜果,簡單吃了飯,坐到沙發上打開了電視。
陳洛又回到了那無數個孤獨的夜晚。
或許有一天,能有一個人坐在自己的身旁,一起看著電視,談著天。曾經陳洛幻想那會是楊帆,後來他嚐試著是樊海霄,如今他知道,恐怕永遠隻是他自己一個人罷了。兩次感情的失敗,讓陳洛已經不敢放手去觸碰這些。他想到了孟亞偉,成為這樣一個人物,冷酷,果斷,決絕,即使是婚姻也不過是一場交易。隻有成為孟亞偉這樣的人,才能夠在事業上屹立不倒。
京城的十月,夜風已涼。
陳洛到陽台上吸了一隻煙,轉身回到臥室入眠,他的明天總是很忙碌。
孟亞偉拆開信箱中積攢的信件與包裹,一張純白的婚禮請柬落入目中。看著請柬上的名字,他露出一個欣慰的笑容。
樊海霄在深夜被朋友拖回了家,借酒消愁的他,並不能讓陳洛從自己的腦中飄散,有一些東西,已經在他不知道的時候,慢慢紮下了根。
節後的第一個工作日,或許你會有那所謂的長假綜合征。但是孟亞偉已經帶著飽滿的精神帶著自己的手下開了新一天的廝殺。
進入十月,市場開始趨於穩定,並且穩步緩慢上漲。很多人已經開始猜測或者預測下一個牛市到來的時間。
這一個月,股市的好態勢讓各大券商賺到了不少衣缽,但是這些數據放到孟亞偉眼前,換來的卻隻是一片意味深長。
或許一個牛市真的即將來臨,但是沒有人知道這能持續多久,孟亞偉在腦中盤算著各路消息,解讀著各種政策,思索著那調控的大手現在的意圖。資本市場每一秒的變化,都可能是成就一個人的推手,也可能是毀掉一個人的稻草,孟亞偉知道自己必須小心。他把陳洛放到了最主要的位置上,測算著市場的波動,為他的下一次出手做著前期鋪墊。
偷閑的時候,孟亞偉透過辦公室永遠半開的百葉窗,看著陳洛的背影。這個年輕人進入公司一年之後被安排到了自己手下做最普通的助理,短短五年的時間,就已經成長為了自己身邊最得得力的幹將。孟亞偉有意的栽培是一方麵,陳洛的才華才是他晉升的最主要原因。
看了看手上的一份推薦文件,孟亞偉把陳洛的名字填了進去。即使這些年,他不能隨心而為,但是在力所能及的範圍內,把陳洛更推近一步,他還是很樂意的。雖然這條路走的很難,但是孟亞偉相信是自己的東西,遲早會是自己的。無論中間有多少彎路,終點是不會變的。
國慶之後,陳洛變的更穩重了。一種隻有經過曆練才會成長起來的強大內心正在陳洛身體裏行程。孟亞偉很看好現在的陳洛,他所表現出來的那種勁頭,仿佛讓孟亞偉看到了曾經的自己。
曾經的自己……孟亞偉想到這裏,不由得晃了晃神。隨著經曆的豐富,孟亞偉對自己年輕時候的作為也生出了一些辯證的看法。沒有原因的,孟亞偉有些心慌。仿佛有些事情,似乎是在往好方向上發展,但是卻埋藏了一些他無法預知的風險。這種感覺,很不好。
十一月八日,農曆十月初九,宜嫁娶、祭祀、祈福。
城裏最豪華的酒店之一,那最大的宴會廳裏,賓客絡繹不絕。
樊海霄站在廊梯旁抽著煙,看著酒店門口不斷開過的豪車,問到:“今兒還有誰在這兒辦事兒啊。”
同事小陳說:“知道XX證券麼,聽說是XX證券老總的女兒今天也在這兒辦事兒。”說完,小陳看了看四周,神秘的湊到樊海霄耳邊說:“二婚。”
“二婚還這麼大排場?”
“人家有錢,地位在哪兒擺著。”
樊海霄掐滅手中煙頭,正要回到自己那場婚禮的會場去,不經意看到一輛保時捷停在門口,車上下來一個熟悉的身影。
酒店的門童把保時捷開去了停車場,樊海霄怔怔的站在廊上,看著陳洛笑著跟在孟亞偉身側進了酒店那富麗堂皇的宴會廳。
孟亞偉……
一旦冒出了想法,樊海霄會用最快的速度去做認證。孟亞偉基本上算半個名人,要在網上找到關於他的一些視頻很容易。隨手打開一條采訪視頻,樊海霄聽了兩句,臉馬上冷了下來。那夜,陳洛的電話就是這個人接的。
疑惑一旦形成,就會如同藤蔓一般在心底瘋長。一個短短的婚禮儀式之後,樊海霄通過各種設想,自行確定了陳洛一定是在跟自己的那一段兒日子裏,同這個孟亞偉曖昧不清。那陣子陳洛天天加班,前腳跟自己吵了架後腳就跟著孟亞偉跑去海南獨處,要說他倆沒有關係,樊海霄死都不會相信。
彼此都是狐狸,有什麼理由嫌棄對方身上騷?
樊海霄想著,心裏不由得憋悶起來,他覺得自己有必要好好的跟陳洛掰扯掰扯。
俞文茵的婚禮宴會廳,可以說是貝闕珠宮,美輪美奐。沒有見過孟亞偉同俞文茵那場婚禮的陳洛,單從這次俞文茵二婚的婚禮會場布置即可猜測,當年的現場隻怕是比現在有過之而無不及的。陳洛坐在孟亞偉身邊,看著同桌的這些人物,動作中帶著小心翼翼。其他的人知道孟亞偉同俞文茵的關係,看到孟亞偉也隻是禮貌的點頭示意,並不上前多言,以防言多必失。
俞文茵的第二任丈夫莫子文並不是金融圈子裏的人,陳洛細細的聽著其他人的談論,知道這個人似乎是個搞音樂的。他拿出手機悄悄的搜索了新郎的名字,沒想到竟然還是一個知名的作曲家,創作了不少耳熟能詳的電視劇、電影主題曲,如今在音樂學院任教。看看年齡,這個新郎今年已經快四十了,也是二婚,前妻是一名知名歌手。
孟亞偉看著典禮台上的俞文茵,微微側頭同陳洛悄悄說:“莫子文曾經是俞文茵高中時候的音樂老師。”
陳洛驚訝的張張嘴,卻不敢發出聲音。果然即使強悍如俞文茵也有一顆少女心。
新人敬酒,當俞文茵牽著莫子文的手敬到孟亞偉麵前的時候,孟亞偉自然的端起酒杯,說:“祝福你。”
俞文茵爽快的一笑,幹了杯中酒。
莫子文也幹了杯,握著孟亞偉的手說:“謝謝,你能來,真是謝謝你。”
孟亞偉拉過俞文茵的手,把莫子文的手放到俞文茵手中,說:“互相幫忙罷了,你們以後好好過日子。”
這個時候,俞文茵注意到了孟亞偉身側的陳洛,她看看陳洛又看看孟亞偉,疑問到:“他?”
“陳洛,現在跟著我做事情。年輕人,以後還得請俞總多照顧。”
俞文茵伸出手,陳洛馬上同俞文茵簡短的握了握,在俞文茵審視的目光下,陳洛不由得低了頭。俞文茵給他的氣場太強,這個女人不愧是資本市場巾幗不讓須眉的一抹風采。
“你都親自開口了,放心吧。”
目送俞文茵和莫子文到下一桌去敬酒,陳洛坐在座位上,還有些愣愣的。剛剛,孟亞偉似乎讓這個券商中的龍頭,XX證券的老總關照自己。這種已經十分直白的提拔,讓陳洛有些興奮。俞文茵的婚宴,喜慶的氣氛下,其實暗藏著各種玄機。單從座位排序上,就體現著各種心機。孟亞偉看看同桌的這些金融界的人士,再看看陳洛,悄悄得意的笑了。他肯出席俞文茵的婚禮,看中的就是這裏的人脈,隻怕今天出去宴會廳的門,不少基金公司和券商都要開始私下打聽打聽陳洛了。
如何慢慢的拴住一個人呢?
孟亞偉的方式就是,親手把這個人抬到一個位置,讓他除了自己再也不用仰視其他人。孟亞偉自認配得上任何他看上的人,也不懼怕任何同他爭搶的人,所以,隻要看上了,就親手培養,讓他配得上自己就足夠了。側頭看看陳洛,孟亞偉淺淺的飲了一口酒,雖然中間過程有一些小麻煩,但是還有兩年,他就可以全線收盤了。
走出宴會廳,孟亞偉覺得神清氣爽,但是所有的好心情,都在酒店門口看到樊海霄的那一刻煙消雲散了。
“陳洛。”
孟亞偉皺眉,不等陳洛說話,直接開口:“這位先生,麻煩你讓讓。”
樊海霄不理會孟亞偉,直直的盯著陳洛,他向陳洛邁了一步,在他耳邊說:“如果不想在這兒丟人,就跟我走。”
陳洛一怔,看看孟亞偉又看看身旁那些走過的賓客眼中的探究,輕聲說:“我……”
“有事情談就去吧,我自己找代駕。”
孟亞偉側身一步,到酒店前台去聯係酒店的代駕服務了。
樊海霄見孟亞偉離開,帶著陳洛出了酒店,把陳洛帶回了自己的公寓樓下。
陳洛拒絕到樊海霄的公寓裏,開口說:“你想說什麼就在這裏說吧。”
樊海霄鎖住車門卻打開了全部的車窗說:“不想讓人看見我在這兒強上了你,就乖乖上去。”
“樊海霄,你TM別得寸進尺!”
“我得寸進尺?陳洛這邊兒吊著我,那邊還跟那個姓孟的不清不楚,你以為全天下就你是個白蓮花?”
陳洛扭頭看著樊海霄,臉上帶著不可思議的表情說:“你TM什麼意思?我跟誰不清不楚了?你把話說清楚。”
“你跟姓孟的在海南玩了一個禮拜,就清清白白了?”
“臥槽,樊海霄,你還真是狗嘴裏吐不出象牙。出去鬼混跟人開房約炮的是你樊海霄吧。”
“老子那天晚上什麼都沒幹!草,老子現在一閉上眼想的全是你,別的男人撅著屁股讓我上我都硬不起來,我TM算是讓你給坑了。”樊海霄痛苦的捂著臉趴在方向盤上說:“你TM都走了,還讓老子想著,一想起來你跟那個姓孟的在海南過親親我我的小日子,我TM就想把你掐死。我上輩子不認識你啊,怎麼就欠了你這麼多,讓你這麼可勁兒的折磨。”
樊海霄的這般自白,讓陳洛有些不知所措。他明白了樊海霄對自己的誤會,也懂了樊海霄此刻的心情。這個男人,坑了陳洛的同時,也把自己弄進去了。
到底是誰欠誰的,現在讓樊海霄這樣一攪,陳洛已經算不清了。
“我跟孟總什麼都沒有,去海南,隻不過是我想休息休息。因為你,讓我很難受。”
樊海霄抬頭注視著陳洛的眼睛,那雙帶著失望和痛苦的眸子,讓他心痛。他抬手想摸摸陳洛的臉頰,卻在還有一厘米就碰觸到的時候,被陳洛打開了。
樊海霄歎了一口氣,把車窗全部關上,盯著陳洛說:“對不起,陳洛,之前是我做的過分了,陪我跟你鄭重道歉。但是我真的想過好好跟你處的。”
陳洛斜了一眼,苦笑著說:“哦?是麼?我看你是剛剛才開始這麼想的吧。”
“陳洛,你就不能讓我把話好好說完麼?”
“好啊,你說,我倒是要聽聽,你還能說出什麼樣的象牙來。”
“草……”樊海霄罵了一句,抬手勾住陳洛的腦袋,不由分說的親了上去。
“嘶……”
舌頭上的疼痛,讓樊海霄鬆開了陳洛,擦擦嘴角,看到了手背上的血。
“陳洛,你TM真狠。”樊海霄抽出紙巾擦了手,一個翻身,直接跨到了副駕駛位置,壓到了陳洛身上。
“給老子滾下去!”陳洛一邊叫著一邊想要打開車門,但是反鎖的車門根本拉不開。
“我說了,你不上樓,我在這裏上了你。”
“瘋狗,別TM瞎發情!”
“老子就對你發情了,你怎麼著吧。你把老子折騰的這麼狠,不從你身上找補點兒回來,多虧。”
“草,姓樊的,TMD到底是誰折騰誰?你耍著我還上癮了是不是,你演戲還演不夠?我TM在你眼裏不就是一招之則來揮之則去,耽誤你風流的賤貨麼!”
“不是,不是,不是……”樊海霄放倒副駕駛的座椅,整個人壓住了陳洛,他俯首埋在陳洛頸間,不停的說著不是。
被樊海霄的話語攪的心神不寧,陳洛費勁的抬起手臂,放倒樊海霄的後頸領口處,一個用力,提著樊海霄領口把人從自己身上拎起來一點兒。當陳洛看到樊海霄的那一刻,他愣住了,揪著樊海霄領口的那隻手,也突然失了力。
“委屈的明明是我吧,你哭個什麼勁兒?”
樊海霄輕輕低眼,纖長濃密的睫毛上還掛著點點淚珠,陳洛用手輕輕的撫過,拭去了那些淚痕。輕輕搓了搓濕潤的手指,陳洛抬手用力,猛的扇了他一巴掌。
樊海霄摸著臉頰,愣了半晌,說:“你打吧,隻要你肯重新接受我,隨便你怎麼打。”
看著樊海霄送上來的另半邊臉,陳洛一時間不知如何是好。他一狠心,用力推開了樊海霄。樊海霄的頭撞到了車頂,發出一聲悶響。
見陳洛扭頭不願意看自己,樊海霄隻有費勁的從陳洛的身上回到了駕駛座上。
發動車子,握緊方向盤,樊海霄說:“陳洛,我愛上你了。既然我們的開始是錯的,那就結束這段吧。”
陳洛靜靜的看向窗外,沒有說話。
“但是,以後不會結束。我隻當重活一遭,上輩子欠你的我這輩子全部還給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