俢矩走了，宅子裏的人卻沒有一個發現，隻有一地的梅花留下了那個人的足跡。俢矩的離去，同時默認了亢離跟菟兒，為此他們發現老龍王走後心中還是輕鬆了不少。特別是語漣，醒來聽說龍王來過，一雙眼睛就沒有離開過菟兒。隻是他的目光過於的沉，倒叫人看不出來他究竟在想些什麼。
    “菟兒……菟兒……”一陣陣喚聲，菟兒不用抬頭就知道這樣溫潤如玉的聲音，必然是素年的。門開之後果然是素年，白色蒼白的被亢離抱在懷裏就來了，估計是剛醒來連站立的力氣都沒有就急著找菟兒來了。
    “素年姐姐，你終於醒了。”菟兒看著素年醒了心裏是高興的，連帶著眼圈也紅了起來。
    “菟兒……”素年似乎想說什麼，但是幹渴的嘴唇張張合合也沒有能說下去。
    “你快先喝口水吧。亢離哥哥也真是，怎麼不好好讓姐姐休息一下就帶過來了。”菟兒著急忙慌的想去倒杯水給素年，但是被素年拉住了袖口，再回頭，素年的眼裏已經含滿了淚水。“素年姐姐……你這是……”
    “菟兒，語漣他……”素年拉著菟兒袖口的手看似無力，但指間微微泛白，可見是用了力氣的。
    “素年姐姐。”菟兒輕輕掰開素年的手，握在掌心。“哥哥沒事。這不是你們的錯。”菟兒不是不明白素年眼中的情緒，隻是她也不知道該怎麼勸慰才能讓她心裏好受一點，一個人在經曆生死之後，能夠立刻不顧身體的跑過來，她心裏該是多麼的歉疚。
    “嗯。”素年一聽到語漣沒事提著的心就放下了，隻一個音節就又昏睡過去了。
    “謝謝你，菟兒。”亢離自始至終都沒有抬頭看一眼，隻是低著頭啞著嗓子。
    “亢離哥哥，你也回去好好休息吧。真的不用再擔心這了。”亢離看上去很不好，估計守著素年的時候也是沒有安生休息過。
    “我……”亢離抬頭想再說些什麼，最後還是沒說出口。“那我先走了。”這亢離之前在俢矩那裏邊吃盡了苦頭，現在又是不眠不休的守著素年。整個人看上去倦怠不堪。
    菟兒目送著他們離開，然後輕輕扣上房門。之前在一院子裏，大家明明都那麼開心，每個人都那麼肆意的笑著鬧著，現在卻沒有勇氣再去看對方的雙眼。她回頭看著依然躺在床上的語漣，然後輕輕歎了口氣。
    若是哥哥醒著的話，一定不會讓他們繼續愧疚下去。
    “菟兒。”語漣居然是醒著的，菟兒回頭的時候隻看到他睜著眼望著床頂，眼神中沒有一絲的動搖，雙眼依舊清澈見底，但卻看不到以往的光彩。
    “哥哥？”心裏一慌，菟兒緩緩的走到語漣床邊，她心裏有一種很強烈的直覺，這每一步都像是走向另一個開端。
    “菟兒。”語漣轉過頭，一隻修長素淨的手也隨之目光一同轉向菟兒。她急匆匆的過去生怕下一秒她心中那個心心念念的人會就此將手收回。“跟哥哥走吧，哥哥有個地方想要帶著你去。”菟兒的心裏猛地一緊像是被一隻手抓住了不斷叫囂的心跳，一切都是因為那個人的臉上，再也不是以往的嚴肅拘謹，是那樣的風淡雲輕像是終於看透了什麼，而他的眼中也滿滿的都是她的倒影。
    菟兒望著那雙眼，想起自己曾是兔子的時候，一次夜間她獨自去覓食卻被一陣濃霧迷了眼，她不知道該去哪裏也不知道周圍是不是有同伴，她害怕的不敢動彈分毫。此時卻徐徐吹來一陣風將霧散盡，明亮的月亮也將皎潔的月光賜予她。那一刻她的心也是這樣，被溫暖跟幸福包圍。
    “好。”她微微紅了眼眶，低著頭將那隻手緊緊的握住。有些事不用問因為沒有知道的必要。
    “菟兒，我們要去的地方很遠很遠。”
    “嗯。”
    “隻有我們兩個。”
    “嗯。”
    “我們要去很久很久。”
    “嗯。”
    清風拂柳，池塘裏的荷花依舊綻放。一切像是當時他們第一次進入這個幻境一樣。語漣另一隻手依舊緊緊的握著，他將眼神放在了窗外所以沒能看到菟兒微紅的雙眼注視著的便是那隻不曾鬆開的手。從語漣第一次醒來討要他的殼後，那隻手便再也沒有伸開過，她似乎也開始明白在人間時人類說過的話。有些事，不必知道的話，就算知道也要騙自己不知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