梅花雨落得滿院，連梅香都分外的濃鬱。花瓣慢慢的彙集，從腳開始慢慢顯出那個女子的輪廓。但僅僅隻是那一身素白的廣袖長袍便已經將瑢闕的整個心提了起來。
    “許久不見。”清冽的嗓音傳來的那一刻，瑢闕整個人都快癱軟了。
    “那隻是無衣的一絲氣息，並不是她醒了。”亢離緊緊拽住瑢闕的手臂，低聲的提醒。他知道無衣的聲影一旦出現，這個人一定會近乎崩潰。
    “我知道了。”瑢闕回過神才穩住自己的身形。
    “你怎麼隻有一絲氣息？”老龍王到底道行深一些，一看就知道這並不是無衣本人。
    “凡間塵劫，誰又說的好的。隻是你，還是那麼的老古董。”無衣帶著笑取出一瓶子的朔雪便扔了過去，老龍王這個時候表現的更亢離可是一模一樣，一聞整個人眉開眼笑。
    “我可是上千年沒喝到你的朔雪了。”
    “看樣子，這朔雪還是被你惦記的緊。”無衣笑的更開心了，隻是她的雙眼，似乎看著的是遠處那個不敢直視的她的人。“俢矩，早前就知道你刻板，怎麼連自己的孩子都這麼對待呢。”
    “無衣，你可別這麼說我了。你知道我最怕的就是你說教了。”這世間若有人敢直呼老龍王的名字的，那必定是無衣了。
    “魂魄可帶來了？”無衣一揮手的瞬間素年便出現在人前，她躺在如無衣自己一般的冰棺中，看上去被保護的很好。“你今日若是再不來，這人我可就保不住了，你好好的一個仙家也想造點殺孽？”
    “我本就是怕這魂被帶走，造了殺孽才將魂魄留住的，隻是沒想到這個孽子跑到你的幻境裏來了，你要我可怎麼找。”老龍王也是一臉的憋屈，原本傷素年就是錯手，這凡間性命哪能隨意被滅殺，隻是他們一躲老龍王就沒地方找了。
    “行了，你我還不知道嗎。拿來吧。”無衣眉間的白梅似乎又隱隱泛紅，看來隻是一絲氣息也傷的很。
    老龍王將裝有素年魂魄的錦囊交給了無衣，隻是眼睛還盯著無衣的那朵梅花。“無衣？你可是犯了殺孽？”
    “是啊，犯了不少。”無衣接過錦囊便沒有再看過他們，隻是專心的渡魂回體。老龍王倒是被這句話嚇得不輕。
    “你怎麼可能會犯殺孽。”老龍王明顯的不信，他並沒有看到身後的瑢闕臉色白了不少。“你向來都潛心修行，別說殺孽了，要你傷人你都是不願意的。”
    “往事就不要多提了。”無衣冷冷的回了一句就止住了老龍王的疑問，可見連老龍王都是十分尊敬無衣的。無衣的身份，似乎更多了許多的疑問。“好了，素年已經沒有大礙了。亢離，之後的事就靠你自己了。”說完更是意味深長的看了老龍王一眼。“有些事，哪裏製得住情。你一直恪守的天地規則難道比情這一字還要重嗎？”無衣說這句話的時候，眼神才真正的落在了瑢闕身上。看到瑢闕也看向自己的眼神，無衣的笑似乎更深了。
    “無衣……”這是瑢闕再見到無衣以後說的第一句話，但名字之後的話，他卻一個字也說不出口。他不知道該說什麼，是該求無衣的原諒，還是該說你過得好不好。不管是什麼問題，他都問不出口，好似多說一個字就是在無衣的心口狠狠的再紮上一刀。
    無衣聽到了瑢闕的聲音，卻沒有回應，而是慢慢的消散了。她又將緩緩的化為花瓣，消散開來，隻是在她消散的最後一刻，她望著瑢闕指了指自己身上的廣袖長袍。瑢闕卻因為那一個動作淚流滿麵。
    紅妝已卸，往事已逝。這就是無衣，無衣向來便是那麼的體貼，她明白每個人的心，她考慮了每個人的感受，隻是她自己呢。誰又能為她考慮，不論是當年還是現在，她依然是那麼的強大，那麼的溫暖。
    “無衣到底還是沒有成仙。”老龍王握緊了手中的酒壺，心思倒是飄得很遠。“你可知道，為什麼無衣沒能成仙？”老龍王看著亢離緊抱著素年的樣子突然整個人都在月色下變得柔和。
    “她……”亢離望了望瑢闕有些話他就說不出口了。“殺孽太重。她自封了內丹。”瑢闕在一旁已經失了魂，是剩下眼淚在臉上無聲無息的滑落。
    “不是內丹的事。”老龍王拿著朔雪就想起了無衣以前的事。“植物衍生的精怪，天生沒有情根，而成仙必須過情關。該是怎麼樣的情才能讓她有了情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