子裏盈盈充裕的就是梅香，這棵樹瑢闕從未見過看花。他知道無衣冰封之後就沉睡在這棵樹裏，但是每一年他來的時候總是毫無生機的。如今這樣的開花是不是代表著無衣有可能會醒。
    “菟兒。”瑢闕走近菟兒身邊的時候他不敢直視菟兒的眼睛。菟兒在這了哭的那麼傷心，應是知曉了他與無衣之間的事。他不敢去想菟兒會怎麼看他。
    菟兒使勁平複了情緒才能正眼看瑢闕。菟兒眼中的瑢闕原本隻是一個桀驁乖張的人，但是此刻的瑢闕在菟兒看來卻尤其的孤獨。他小時候就已經收到傷害，長大以後卻傷害了他最為看重的人，一切就像是命運的捉弄，誰也沒有辦法料到，誰也沒有辦法改變，瑢闕的心生生的扯出了一個大洞。
    “瑢闕……她不怪你。”菟兒原本那雙靈氣逼人的雙眼此時看上去卻有些空洞，她心疼無衣也心疼瑢闕，瑢闕一定一直活在悔恨中，但是無衣從來沒有怪過他。
    瑢闕聽到這句話他還是覺得一陣的虛脫。他原本以為隻有他感應不到無衣的任何氣息，他覺得無衣是怪他的，他希望無衣是怪他的，隻有這樣想他心裏才會稍微舒服一點。可是那是無衣，那個離仙最近的女子，那個清冽脫俗的女子，她的確不可能怪他。
    “菟兒，她會醒嗎。”
    “不知道。但是我覺得會。”兩個皆是隨意的坐在樹下，抬頭望著滿樹的梅花，菟兒突然想到了宅子外的大雪紛飛就像此刻飛舞的白梅花瓣。“真美。”
    “她自然是美得。”
    “若我會畫畫就好了。”菟兒難得的收住了情緒，笑著摸了摸梅樹的樹幹。“這樣我就能將這白梅雪畫出來了。”
    “你就算了吧，你肯定畫不好。”瑢闕的心裏也難得的放下了許多的包袱。許久不曾這樣心中輕鬆的望著這棵梅樹了，以往的每一次他心裏都是沉甸甸的，但是這次卻感覺什麼都可以超然了。菟兒覺得無衣會醒，他也覺得無衣會醒。隻要期待就會有還完債的一天。
    “你怎麼知道我畫不好，你總是這麼瞧不起我。”菟兒伸手就想去夠樹上的花，她從前就覺得白梅比起紅梅更有傲骨一些。“瑢闕，那十一天，你在想什麼。”
    瑢闕先是一怔，然後才反應過來菟兒所說的十一天是什麼。“我自己也不清楚，隻是那近百年的回憶一直在腦海中圍繞著，從初次見到無衣起，她好像就一直在等待。等我的出現，等我的歸來，等我給她答案。”
    的確，跟瑢闕相識後的近百年無衣的生活幾乎都是在等待，以往她隻是願意守在樹邊，但是有了瑢闕她才開始等待。
    “那十一天，我腦海裏無時無刻都是無衣的臉，我每一次歸來的時候她的表情，我每一次離去的時候她的神態。我恨自己為什麼沒有早點發覺，那些樣子不僅僅隻是家人。”瑢闕原本張揚的臉上此刻卻顯得分外的寂冷。“我更恨的是，我原本打算守護的人，卻是被我親手毀掉的。”
    “你知道你第一次遇到無衣姐姐是什麼時候嗎？”菟兒原本在旁邊聽著瑢闕說的話，後來卻走到梅樹的樹幹邊緊緊的抱住了樹幹。
    “我知道。那時候我剛殺了……不對，亢離說我的力量是無衣給的，那我跟無衣的初次相見應該更早。你知道是什麼時候？”
    “嗯。更早。在你還是豹子的時候她就見過你。你鬧絕食。後來是你不小心劃破了那個王的手，被關在籠中熬過的那個雪夜。”菟兒將臉都貼在樹幹上，原本粗糙的樹幹卻變得異常柔軟，就像是樹中的那個人的心。“你並沒有毀了無衣姐姐。無衣姐姐從來都知道這是她自己的決定，她一點都不認為是你毀了她。”
    院子裏的風漸漸停了，原本飄散在空中的花瓣也都落在了地上，落在了菟兒跟瑢闕的身上。“她是我見過，最強大最智慧也最溫暖的女子。”
    “我也是。”瑢闕看著菟兒抱著樹幹的樣子，也漸漸上前擁住。他以往都隻是坐在一邊，完全不敢上前觸碰，在他心裏，原本他是尊敬所以不敢輕易對待無衣，後來是他沒有資格。隻是當他真正上前抱住的時候，他才能夠感受到菟兒所說的。
    曾經瑢闕不止一次的問過自己，若是時光倒回，他會不會娶無衣，可是每一次他都覺得，如果他真的這麼做了才是真正的對不起無衣，他不願意欺騙無衣，不願意無衣不幸福，更不願意無衣墮魔。他此刻分明能夠感受到的，是無衣的那顆包容心。她懂。
    

    作者閑話：

    我隻是想要個鼓勵，你們能不能滿足我……淚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