說實話，這一夜……我是一臉懵逼的……
    首先，小時候做的一個玄幻的夢，發現它居然不是夢！其次，被母親派來監視我的宮女，原來她就是我那個玄幻的夢裏的主角！最後，那個來監視我的宮女，裏麵的配件完完全全被調了包，壓根不是本人有沒有！
    好吧……我又不淡定了……
    魅笙將我安置在床上，對著我關切道：“你如今精力消耗太多，需要好好休息，快些睡吧。”說著，打算轉身而去。
    我拉住她衣衫一角，輕輕的，幾乎沒用什麼力：“別走……陪陪我……”看到她順勢回頭，這幾日被我壓抑的心痛就像被打開了禁忌的門，化作一滴晶瑩的淚流下。
    她愣了一下，但沒硬起心腸拂袖而去，坐在一旁摸了摸我的發，眼底流動著不舍：“好，我就在這裏陪你。”清冷的聲音被她輕柔的吐出，帶著一絲……不易察覺的溫暖。
    我將半張臉都隱入被子裏，發現手指間還拉著她的衣角，便下意識的藏進被子裏蓋好，卻始終沒舍得放開。
    “你的答案，找到了嗎？”透過晃動的燭光，我發現她臉上的表情比任何時候都要柔和：“嗯，找到了。”配合著話語，淺淺一笑，可惜她背對著燭光，我隻看得到她的輪廓，卻看不到她眼底的澀然……和笑容下的蒼白。
    但即便是如此，我依舊聽到了她話語中的一絲不穩，於是連忙鑽出被窩：“怎麼了？不順利嗎？”
    這一次，她並不曾回答我，而是側過頭去看著燭火出神。我順著她的目光看去，發現有一個飛蛾圍著燭火不停的打轉，不時的做出想要撲上去的姿態。
    飛蛾撲火，是最普遍的現象，可魅笙看著它的目光，似乎要滴出水來，特別的……哀傷……
    而我震驚的發現，與我重逢後的魅笙，身邊總流轉著一種哀傷至極的氣息，很陌生：“魅笙……你為什麼難過……”我以為妖，是不會難過的……她們享受著漫長的生命，對於人世間的種種，比我們生來短壽的人類，要看得更明白才對。可直到這一刻，我覺得我似乎錯了。妖又如何？難道妖就不是人世間的生靈了嗎？即便是高高在上的神佛，怕是也不能斬釘截鐵的說自己無心無情無愛無欲吧？既然如此，她又怎麼會沒有難過的時候呢。
    她的目光從飛蛾身上收回，卻也沒落在我身上，而是透過我，在注視另一個靈魂：“休語……”出神間呢喃出聲，可聲音小得讓人聽不分明。
    “魅笙，你……”我擔憂的看著她，她卻狼狽的站起來，掩飾般說：“我……我口渴了，我去倒杯水喝。”
    魅笙……
    她背對著我，所以她不會知道……她狼狽轉身的身影，看在我的眼中有多麼卑微……我幾乎可以透過她的身體看到她內在的靈魂，痛得顫抖……痛得哀求……
    我由記得我們之間初見的那一個場景，我站在海棠花樹下，想用滿天星光來驅散蔓延全身的寂寞寒冷，卻看到一隻高貴美麗的銀狐突然出現在海棠盛開的樹上，它仰著頭凝視著月光。那夜的月光似乎格外明亮，連它的周身也鍍上了一層柔和的光，它似乎才注意到我，於是微微的側頭，俯視著地上的我，那一對銀白的美麗雙眸，倒映著我小小的身影。我被這樣的美麗幾乎奪去了呼吸，不敢眨眼，生怕眼前的一切都是我的幻覺。
    “人類？”對視了一會兒，我聽見了一個女子的聲音在我耳邊響起，雖然清冷卻格外悅耳。
    其實，我從沒告訴過她，那時的她，看上去是美麗的，高傲的，讓人覺得清冷如雪，又美不可言。那個時候我便想：這世上，怎麼會有這麼傲氣的狐狸？這傲氣的狐狸，怎麼可以長得那麼好看？好看得讓我嫉妒……和下意識的想要親近。
    與她相處時，我麵上淡然，內心卻在歡呼和雀躍，隻因她於我，是美麗的狐，是驕傲的狐，是惡劣的狐，也是狡詐的狐。這樣的她，讓我憧憬，也讓我羨慕……那樣自由的生靈，擁有無可比擬的美麗啊……
    但這一刻，她哀傷至極的雙眼幾乎化作點點晶瑩的淚。
    她……隻是一個傷心人……
    我幽幽的歎息，將目光定格在她不住顫抖的手上，安慰的話幾乎要脫口而出，卻被那一滴滴落的水珠嚇回去了。
    她……哭了……
    如果上一次我眼中所見不是幻覺，那加上這一次……她已在我麵前，落過兩次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