詭狐 第三十八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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那日之後,我再也沒去看過竹墨。
也許是逃避,也許是遷怒,我私心裏想避開他。花姐卻不知道,總來慫恿我去探望他,而我每每想到那日種種,便支支吾吾著表示自己身上其實也有傷,並不方便走動。如此幾次,花姐似乎也明白了我在有意避開他,就不再慫恿我了。
對此,我表示著實鬆了口氣,卻總引來魅笙的嘲笑:“你這膽子,忒小。他是你的屬下,你還那麼怕他,嘖嘖嘖……”不止說,還總拿眼睛鄙視我。而我也不惱,有時還會附和她:“是啊是啊,我膽子就是小,沒得治。”
她聽我這樣說,抿唇一笑,一雙魅人的狐狸眼將我上下打量幾番,才似笑非笑的問我:“奇了怪了,你平時不是總要與我理論一番才罷休嗎?如今怎麼這麼泄氣?莫不是……”故意在這裏頓一頓,才輕啟紅唇,說出羞人的話:“莫不是,有了心上人?”
原本我的心亂糟糟的,聽他這樣說,直覺的想到鈺卿,也喜歡端著一張似笑非笑的臉,說出氣人的話……
不對不對,思緒跑偏了!
我搖了搖頭,怒視她:“你這人,說話能積點德不?什麼心上人,你還是不是女人!”反駁的聲音有些大,惹的她怔愣的眨了兩下狐狸眼,笑得花枝亂顫:“哎呀,我隻是隨口一說,你竟然心虛了,看來我是說準了呢。”轟……我感覺到臉上的溫度有些不尋常的熱,於是急忙開口:“誰……誰心虛了!你這個臭狐狸,我才懶得理你。”然後一溜煙跑了,將她那囂張的大笑聲拋在身後。
這番對話雖然攪亂了我的心,可是之前因為竹墨而低落的心情卻好了許多,花姐找我的時候我也會偶爾的問到他的現狀,知道他如今恢複的不錯,也就放下了一顆心。
隻可惜,是福不是禍,是禍躲不過。
終於,宮裏來人了……
那一日,兩個身著黑衣男子來宣讀旨意,讓我即日入宮,我便知,這一日終是到了。於是,我淡笑著垂下眼瞼:“遵旨。”
再入宮,景致依舊,卻多了分蕭索,到處都是枯枝落葉,來往的婢子形色匆匆,偶有幾個停駐不前的,也隻顧低著頭清掃落葉,平添了幾許壓抑之氣。
穿過回廊,再走過假山涼亭,入眼已是正殿大門,黑衣男子對我雙雙抱拳:“請稍等片刻。”然後就消失無蹤,隻餘我一人還站在原地。
我等了片刻,覺著有些無趣,便走到一邊的涼亭裏打算靜坐一會兒,卻看到一個彩妝濃抹的華貴女子靠坐在涼亭一側,眉眼處與我有著驚人的相似。
飛花落葉,層層疊疊,我站在這頭,她坐在那頭,我們之間,唯一相同的隻有那張天賜的容顏……
她不經意的抬頭,眸中閃過一絲驚異,疏離的開口:“鄉野婦人,看到本宮竟不下跪行禮,你可知罪。”隻一句,卻叫我濕潤了眼眶。這聲音,我曾日日說,這容顏,我也曾日日看。隻是,命運弄人,是不是?
我勾起唇角,嘲弄的說:“你覺得你比我高貴,是不是?”一步一步,我靠近她,穿過層層飛花,站在她的麵前,居高臨下:“嗬嗬……你左不過,比我多了份運氣。”相同的容顏相同的聲音,唯一不同的,是她眉心一朵五色桑絨,珠光寶氣,貴不可言。
我與她,一母同胞,流著相同的血,有著同一個母親,一個貴為太女,一個卻卑若塵埃。那一朵五色桑絨,刺痛了我的眼睛,而我卻隻能緊緊盯著它,沉默不語。綺國擇主,看的……不就是那一朵五色桑絨嗎……
她好笑的挑眉,貴氣天成,三分疏離七分嘲弄:“原來,你就是我那個無緣見麵的妹妹,果然與我長的一模一樣。可惜我看到你,隻覺得你真是侮辱了這樣的相貌。你以為生的和我一樣就能與我一般高貴嗎?嗬嗬……真是癡心妄想”眉心的五色桑絨熠熠生輝,說出的話刻薄無情。
驀然,我捂住眼睛,任由淚水肆意流淌,透過指縫,滴落在地。我曾經幻想過我那從未見過的同胞姐姐會是個什麼模樣。如今見到了,更讓我心痛……
她說:你以為生的和我一模一樣就能與我一般高貴嗎?
她說:真是癡心妄想……
我,從未如此恨過……她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