正文 第三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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再次恢複意識的時候,夏唯很失落,原以為這一次他會徹底自由,沒想到還是低估了自己的求生本能。
盡管身體沒有任何不適,夏唯依舊遲遲不願睜眼。能夠將他從死亡線上拉回,葉辰淵可謂相當執著。隻是此時的夏唯還十分虛弱,沒有一點精力去應付。
又躺了許久,夏唯低落的心情逐漸平複。他的病情已是不治之症,就算葉辰淵這次救活了他,誰能保住下一次病情發作還能阻止,離開隻是時間問題。
想到這兒,夏唯長長吐了口氣,緩緩睜開雙眼。
然而,當周圍的布景映入眼簾,夏唯猛的從床上跳了起來。他現在既不是在醫院,也不是葉家別墅,而是在一個意想不到的地方。
顧不得思考自己出現在這裏的原因,夏唯用最快的速度把房間裏所有的東西都觸碰了一遍。感受到這些物件所散發出的無比熟悉的氣息,夏唯禁不住流下眼淚。
這是夏唯和母親住過的房子,他在這裏度過了人生中唯一一段無憂無慮的時光,直到母親去世,他被接回夏家。
夏唯回到夏家以後,他的父親就把房子給賣了。由於當時懵懂無知,不得不任人擺布。而當他終於可以賺夠房款時,這所房子已經被後來的買主弄得麵目全非,早已失去緬懷的意義。於是這件事成了夏唯心中的憾事。
再次環顧房間,回憶著往昔的情景,夏唯忽然發現書桌上有個髒兮兮的兔子布偶,微微一愣,他迅速將布偶抓在手裏。
目不轉睛的盯著布偶足足好幾分鍾,夏唯麵無表情的放下布偶,默默來到洗手間。
鏡子裏是一張稚嫩的臉龐,夏唯對著鏡子微笑,鏡中的人也跟著微笑,笑容裏少了一絲空洞,多了幾分純真。
夏唯笑了很久,笑得竟然流出眼淚。其實從他醒來的那一刻,他就應該能發現身體的異常,但他遲遲不敢確認,直到他看到那個布偶。
夏唯清楚的記得那隻兔子布偶是母親親手為他做的,陪伴著他度過整個寂寞的童年。因為是母親的遺物,他回夏家也不忘帶著。
然而最後毀在夏輝手裏,原因很簡單,孩子之間的小爭執,這隻布偶成了犧牲品。為此他還被父親狠狠訓斥了一頓,因為哥哥應該無論在任何情況下都必須對弟弟謙讓。
夏唯明白,葉辰淵或許可以花大手筆還原他小時候的環境,卻不能無中生有憑空變出已消失的物件。
於是他又懷著激動的心情去洗手間的鏡子那裏作最後的確認,這一次命運之神真的開始憐憫他,他重生了。
夏唯有些忐忑,他想掐一下自己證實這一切不是一場夢,但又擔心用力過猛讓自己從夢中驚醒。
就在他為難之際,門外傳來敲門聲。
“少爺,該起床了,今天是老爺接你回家的日子。”門外人的聲音帶著一絲急促和喜悅。
剛平複好的心緒又開始激動,夏唯聽出門外的人是一直照顧自己的老阿婆—玉嬸。
打從有記憶開始就是玉嬸照顧自己的起居,可謂無微不至,直到被接回夏家。原本他舍不得玉嬸,無奈父親嫌棄玉嬸是外人,而他人微言輕作不得主,兩人終究隻能分開。
萬幸的是,夏唯成人後打聽到玉嬸的下落,得知她過得還不錯,為不影響對方平靜的晚年生活,夏唯狠心沒能前去相見。現在能再次看到玉嬸慈祥的臉龐,隻覺得恍如隔世,心裏萬分感慨。
“哎呀,我的少爺,你怎麼哭了?”玉嬸驚訝的叫起來,“好啦,好啦,玉嬸知道你盼這天盼了很久,但男孩子不可以隨便哭的,就算是高興也不行。”
“嗯嗯。”雖然對玉嬸的話嗤之以鼻,但夏唯難得解釋。點點頭,伸手抹掉眼淚。或許是因為重生的關係,他變得過於感性,不知道是好是壞。
“早餐已經做好了,快點來餐廳吧。”玉嬸笑眯眯的說道。
“我知道,辛苦玉嬸,你回房間再睡會兒吧。”夏唯說道,很多年沒嚐過玉嬸的手藝,讓他極為想念。
隻是他也留意到現在時間還太早,想著玉嬸為了自己起早貪黑的辛勞,頓時覺得心裏過意不去。
“那不成,我還得出門一趟,你不是說想和父親吃頓午飯嗎?早一點可以買到新鮮的海產。”玉嬸說道。
夏唯一怔,似乎想到什麼,連忙阻止道:“其實父親有通知我,今天因為公司事太多,他可能會來得很晚,所以不用準備了。”
“可是……”玉嬸狐疑的看著夏唯,這麼重要的事她怎麼事前沒有一點消息。
“好啦,快去休息吧。”夏唯推著玉嬸,“還有,今天我要出去一趟,晚飯之前回來,所以你也不用準備我的午飯。”
“少爺,你這是……”玉嬸有些奇怪,要知道夏唯起初得知自己將要被接回夏家的時候激動了很久,昨晚還盤算著如何討他父親的歡心,怎麼一晚之後就像變了一個人似的。
夏唯不便過多的解釋,撒著嬌把玉嬸推回房間,然後獨自來到飯廳。
餐桌上擺著玉嬸一早準備好的早餐,綠豆百合粥,蝦餃,還有玉嬸親手醃的醬菜,全是夏唯喜歡吃的。
迫不及待的喝了一口粥,冷不防遭燙得齜牙咧嘴,感受到自己孩子氣的表現,夏唯差點再次沒出息的落淚。
之前背負太多,沉重的心情一直伴隨著他,如今終於得到釋放。若不是擔心驚擾到玉嬸,夏唯真的很想大哭一場。
記憶中熟悉的味道告訴他,這一次的的確確不是夢。
快速的把所有的食物吃得一點不剩,夏唯滿足的攤在椅子上打了個響亮的飽嗝。上輩子由於患病,又加上葉家下人的苛待,他已經很長時間沒吃得如此暢快淋漓,所以一不小心吃撐了。
當靠在椅子上消食的時候,夏唯開始陷入思考。盡管他重生了,但有些事依然必須麵對。
玉嬸的話讓他準確的判斷出他重生的時間是在母親去世後的半年,也就是今天,他素未謀麵的父親大人突然大發善心決定接他回夏家認主歸宗。
記得當時他激動得難以入眠,一大早便起床等待。期間還不忘吩咐玉嬸燒一桌好菜,想和父親單獨吃頓飯,增進父子感情。
然而自己眼巴巴的從清晨等到傍晚,連午飯也沒吃,始終不見父親的身影。直到天黑,才有一個自稱是父親助理的人匆匆而來,聲稱父親公務繁忙不得抽身,由他負責帶人回去。
那時的夏唯信了,甚至還為差點耽誤父親的正事而感到慚愧,現在想來自己真是懵懂無知。
拍拍圓鼓鼓的肚子站起來。他和玉嬸說的並非假話,他確實打算出門,之前禁錮的太久,他想出去透透氣。
至於來接他的人,自己當初的表現可以用無知來解釋,若是現在還腆著臉迎接對方駕臨,那就是犯賤。
想到這兒,夏唯冷笑一聲,簡單的收拾了一下,便瀟灑的出了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