SIX
    天色灰蒙，接連的凶殺案給小鎮染上了朦朧的血色，雨還在零星的下，被昏黃的燈光泛出淒然的色彩。
    白裙的少女踩著一雙帆布鞋，繞過水窪，毫不在意鞋上的泥濘。她身後的黑影一閃而過。少女哼著詭異的調子，走得越來越偏僻，終於在一個破敗的老屋前停下，她推開吱呀作響的木門，蕩起了一層灰塵。
    “啊呀，你們都來了啊。”她看著屋內另外兩個少女，語調輕快，“我們是說好了要一輩子在一起哦，所以你們就先下去等著我吧。我呀，安排好那個傻瓜就想去陪你們。”少女聲音清脆，卻有著金屬的質感，似乎是很長時間沒有說過話。
    她自顧自的說著，拿出手中的剃刀，細細地剃去兩人的頭發：“照片裏的我們都是長發，現在，我們也一定要一樣哦。說實話，我得了癌症，頭發都被醫生剃光了呢，真是可惡！我們幾個就隻有我光著頭很難看呀，所以啊，我們現在都一樣了呢！我快要死了，阿嘉就給我出了這個主意，誰知道外婆什麼都知道，還替我頂了罪。她讓我跑，怎麼會呢？我不能丟下你們不管呀！無論如何，我們都要在一起呀……”
    忽的，一道閃電閃過，照亮了少女秀麗慘白的臉龐，少女溫暖而和煦的笑容，無端的透出些許詭異。
    “我就知道你們會來這裏的，我用阿嘉的郵箱給你們發了信息，你們有沒有聽過一句話，好奇心害死貓呀。我在地麵上撒了高濃度的迷藥溶劑，看起來就和著雨水一樣，很棒不是嗎？”
    “阿嘉她啊，她可不是我殺的呢，阿嘉她是自殺的，我殺的就隻有葉楚一個人啊。她背叛了阿嘉，孔浩是阿嘉的，她偏要橫插一腳！”少女的聲音開始激動，又很快低沉下來，“唔……很抱歉呐，不小心劃開了你的腦袋，這個手感……應該是小靜吧……真有意思，我們連死的順序都和照片上的一模一樣呢！”
    少女的聲音忽然止住，她睜大眼睛，不可置信的轉過身去，正好對上了少年震驚而憐愛的眼神，那是程澈。
    程澈顫抖地收回握著刀柄的手，刀尖上，鮮豔的血珠緩緩滴下。他又堅定地牽引著少女握住的剃刀，狠狠地刺入自己的胸膛。他仍舊笑著，帶著無法訴說的悲傷。
    “顏玉，我說過，程澈會和宋顏玉永遠在一起的，你看啊，我和嘉嘉都去陪你了，你是不是賺到了……傻丫頭，別哭啊，我有沒有說過，我愛你……”
    顏玉……顏玉，宋顏玉！
    我是宋顏玉，是我殺了葉楚！被隱藏的記憶像是被風揚起的碎紙片，鋪天蓋地。我全部都想起來了，因為癌症帶來過大的壓力，我患了精神分裂症，外婆……外婆她是為了替我定罪才自首的！
    阿澈仍舊在說些什麼，我卻再也聽不清了，我尖叫著推開阿澈衝出屋子，想一個女瘋子那樣站在門口歇斯底裏的尖叫痛苦。不，我確實是個瘋子。
    我無力地倚在門邊，順勢坐了下去，假發脫落下來，散在地上，雜亂無序。我慢慢抽出插在腰側的刀子，任由血液不斷湧出身體，融入泥土，化為一片暗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