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紀大人，你還有什麼話想說？”皇帝突然波瀾不起的來了一句。
    紀柏逍拱手，臉色已經逐漸演變成綠色：“陛下，臣有罪，臣的確輕薄了趙斂澈將軍，但是那一日完全是受了齊王世子的暗害，臣當日在第二樓和友人赴宴後就覺得身體不適，被家中小廝柳兒帶到齊王府，莫名其妙的遇到跟同樣因為藥性理智不清的少年，臣就同他……臣真的不知道他是趙斂澈將軍，而且，晚上一切都不是出自臣本意發生的！還請陛下明察。”
    皇帝看向紀譽之道：“左相，紀大人是左相的愛子，左相說說該怎麼辦呢？朕應該如何判斷呢？紀愛卿跟趙小將軍已有夫妻之實，趙小將軍是我國之棟梁，雖然戴罪可依舊身負赫赫軍功，這樣未婚先孕傳到民間未免人說朕不對臣下負責，這就不是趙王世子的名節問題了，而是有損朕身為天子的威信聲譽！！”
    “噗咚——”
    紀譽之重重跪地，連著磕了三個響頭：“微臣有罪！都是臣管教不嚴才致使孽子行凶，還趙王世子失了名節，還請陛下饒臣不肖子死罪，求皇上開恩啊！皇上！”
    紀譽之如此出力抱住紀柏逍是有重要原因的，皇帝隱隱在權臣之中放出消息，以後紀家的子弟中最為偏重的就是紀柏逍。如此一來，紀柏逍和紀譽之就一定是對方相互的依仗，而紀柏逍就是紀家未來的榮耀權勢，若是這個時候皇帝在文武百官的麵前賜死紀柏逍或是貶謫，那就明指著皇帝將不再信任紀家。
    跪倒在地的紀譽之，聲音嘶啞悲切，額頭都通紅一片。
    看著這一幕的紀柏逍有些動容，就算再厭惡自己，生死關頭，他也是把自己當成兒子保護的。
    “回陛下，臣一人做事一人當，此事與左相五任何關係，臣願受陛下任何懲罰。”
    紀柏逍冷著臉，坦然跪在地上。
    剛才他故意向皇帝急切解釋並不是為了給自己開脫，他的主要目的就是試探皇帝的反應。從皇帝絲毫不理會他的解釋，反倒跟左相紀譽之說了一堆定自己罪名的天大理由，他就已經猜測到，這八成是皇帝設的局，而自己是皇帝的必備棋子。
    皇帝突然吼了一聲：“懲罰有什麼用？！趙王世子未婚懷孕已成定局，紀柏逍你真真是辜負朕對你的一片栽培之心！！！”
    嚇得冷汗流進眼睛裏的紀譽之看著跪在自己旁邊的兒子壓根沒有絲毫畏懼之意。
    紀柏逍沉默著，直視著皇帝眼神銳利深邃叫皇帝在瞬間心中一驚，待皇帝對上那漆黑眼瞳時，紀柏逍已經垂下頭道：“臣惶恐，萬死不能報一，還望皇上贖罪。”
    “罷了，朕也知道你們二人兩情相悅，怎麼就急在這一時呢？”皇帝放軟音調，頗為善解人意的說。
    什麼？
    風太大，紀柏逍在淩亂中看著皇帝一會兒變一次臉。
    他跟趙斂澈兩情相悅的事兒？怎麼他自己完全不知道呢？
    皇帝微笑著，眼角褶皺露出陰嗖嗖的痕跡：“左相，你說朕是個不通情理的皇帝麼？”
    紀譽之露出比哭還難看的笑臉：“陛下是明君仁君，怎麼會不通情達理呢。”
    皇帝哈哈大笑，一拍大腿道：“左相最會說話了，柏逍比你還會說話，你們果然是父子。”
    眾大臣跟著幹笑兩聲，但每一個人後背官服都濕透了。
    皇帝道：“前些日子不知諸位大臣看沒看過有關田地人均製度和司衙責任製改革的文書？朕已經在河西省安濱縣沭陽縣分別實施了這兩個製度，效果非常好。安濱縣的農戶自主增添了原來的三倍，且農籍以青壯年為主。從前沭陽縣官道盜賊猖亂之事也照比以前平息了很多，還有很多你們根本想象不到的益處，諸位可知這文書是誰交付到朕的桌案上的？”
    “聽聞一直是紀大人編纂有關細則事項的。”戶部尚書道。
    皇帝道：“正是，所以朕要重重的嘉獎紀柏逍大人！可紀大人才學政績兼備，卻缺乏德行，所以朕也要重重的懲罰！”
    皇帝朗聲一笑對紀譽之道：“左相，你可是要多一個身份高貴的男兒媳了！”
    不等紀譽之反應，皇帝高聲道：“傳朕旨意————紀大人編纂田地人均製、司衙責任製改革成效顯著，賞銀八佰兩，升正三品禮部文淵閣右侍郎兼協理副尚書。朕聞紀卿趙卿情投意合，郎才郎將，天作之合，朕秉承皇太後慈訓，盡朕人君之責，特賜婚二人。朕因趙卿之功，特賞趙卿嫁妝，然男郎之身不能繼承王爵世子之位，仰仗皇家天威，特封趙卿為“承歡”郡子，著女官通知皇後，以出皇室嫁公主之姿辦置承歡郡子趙斂澈嫁妝。”
    紀譽之鬆口氣，跪在地上大聲道：“謝陛下隆恩！”
    娶個男人算什麼？別說是個將軍，就是娶個亂臣賊子又能怎麼樣？隻要能活著享受富貴榮華，隻要能保住紀家在皇帝麵前的地位。
    還以為自己的‘逆子’活不過今天了，紀譽之終於把懸著的心放在肚裏。他早就知道皇帝對這兩個改革十分看重，沒想到竟然是紀柏逍策劃編纂的。
    紀譽之對自己的庶子，第一次有了自豪憐惜的孺慕之情。
    “臣……謝主隆恩。”
    慘白著臉，紀柏逍眼裏一片陰鬱不甘。
    自己就這麼被算計著，活活要娶一個男人麼？！
    “諸位愛卿還有要事啟奏麼？”
    “有事起奏，無事退朝，退朝——”
    太監的尖細聲音中，皇帝退朝了。
    下朝時，群臣都來恭賀紀譽之紀柏逍父子。紀譽之被兵部尚書拉到一邊商議婚禮時間，他正覺得娶男妻丟人，如此一來，倒也麵上有光。其他人大都圍住紀柏逍，眾人皆恭喜他升官又娶妻，妻子還是如此高貴的君子。說是恭喜，但許多不懷好意之人皆是嘲諷的神情，嘴裏不幹不淨：“紀大人好福氣啊，既得聖眷又得如花美眷，想來承歡郡子近些時候都不得‘承歡’，在下會上奏皇上推遲些婚禮，不都說男哥兒孕後三月行房無事嗎？哈哈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