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卷 第三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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太和山以南方向,大約20裏,有一小鎮,因彼臨太和山,故名太和鎮。
鎮子雖小,卻很繁盛,有幾十戶人家,街道呈交叉十字形,在十字部位就是鎮心處,鎮心處東北方向就是吳東家的酒坊,酒坊所釀的冬青燕,味猛甘醇,唇齒留香。
今日,酒坊吳東家兒子娶親,鎮上前來慶賀的人不少,青燕酒坊門樓上披掛紅綢,門前熱鬧非常,敲囉打鼓,人來人往,歡聲笑語不時響起,喜慶氣氛彌漫著太和鎮。
青燕酒坊占地蠻大,前麵一排五個門麵,後麵是三進的大院。大院裏擺著方桌椅凳,約莫有幾十台,酒坊的夥計正忙裏忙外張羅著酒席。
酒坊門前,一著絲綢錦服,肚腩突出的中年人不時對往來人點頭交談,滿臉堆笑,其麵容紅潤,頜下留著短須,這就是吳東家。
天近午時,太和鎮南邊街尾慢慢悠悠走來一老一小,身著道袍。老的昂首挺胸,背負著雙手,頜下一綹長須隨風而動,一派仙風道骨。後麵小的緊隨其後,肩後背著柄長劍,雙手寬大袖袍一前一後搖擺。
此二人就是雲痕道長和葉星是也。
三十五裏路不遠不近,師徒倆邊走邊聊,不緊不慢的走了將近兩個時辰。
此時冬景,快近正午的陽光曬身上有點兒燥熱。師徒倆早上趕路,好在葉星準備了幾個大餅在包裹裏,在途中吃了,不然,現在哪來的閑情慢慢悠悠的。
“終於到了!”
葉星緊走兩步,用手擺正肩膀上的長劍,自言自語道。
來太和鎮的次數多了去了,葉星對兩旁街景熟得不能再熟了,現在腦袋瓜裏就想著待會的雞腿魚肉大餐。
師父徑直往前,沒有理會他,葉星也不見怪,他扶了扶背上的長劍繼續跟著。他與師父為了生計,如此這般長途行走奔波,穿街過巷是常有的事,葉星也習慣了。
南街不長,轉眼二人就到了青燕酒坊前。吳東家見了,趨前緊走兩步,臉上的笑容更加喜氣洋洋,眉眼都帶著笑,他拱手道:“道長可來了,有失遠迎,有失遠迎啊!”
雲痕道長的臉上也露出笑容,拱手就回了一禮,矜持地說道:“吳東家無須客氣,今日你兒大喜,老道我,不用請都要來喝這杯喜酒的”
“好,好,道長!您一定要多喝幾杯!”吳東家樂嗬嗬的。他側身讓過,對著雲痕道長和葉星繼續說道“道長快請進,請進,稍後我倆再喝幾杯。”
“吳東家,祝你兒子此後龍鳳呈祥?!”
“多謝,是小星子?對吧?也快一同進內院”他對著葉星樂嗬嗬點了點頭,伸手向院內邀請著。
葉星咧開嘴對吳東家抱拳道:“老東家,恭喜!”便緊隨著師父向院內走去。
院內數十張方桌旁都坐滿了人,隻有零星幾張方桌還空著,人們互相大聲寒暄,整個內院人聲鼎沸,熱鬧非凡。師徒二人被吳東家安排在主桌旁的右手席位上,待二人落座,他便又往前頭招呼客人去了。
葉星與師父坐的桌子旁還坐了兩位五大三粗的大漢,師徒二人與之見禮後,便不再交談,。
桌子上擺放著茶盞果點。葉星先給師父斟上茶後,自己也喝了杯茶水潤嗓子。再來,就歡喜的抓起桌上的糕點吃了起來的。
不一會兒,一盤果子糕點落肚,葉星覺得肚子的裏的饞蟲不叫了,才閑下來邊吃邊打量四周。
他先是看了下身旁端坐不言的師父一眼,又樂嘻嘻的張著一雙圓溜溜的眼睛,帶著好奇的打量庭院。
院內多數都是吳東家的親朋好友以及街坊鄰居,全都邊喝些茶水,邊與旁人聊著八卦。
葉星左右亂瞅著,此時,從前庭院吳東家引來二人,頓時場內歡聲一片,這兩位穿著大紅錦衣華服,自然是今天的一對新人。
新娘身量比一米7多的新郎矮一個頭,頭戴鳳冠,臉遮著紅方巾,上身套著精致的繡花紅袍,脖子上套項圈一金色天官鎖,胸前掛著一麵鏡子,名“照妖鏡”,肩上披霞帔,挎著子孫袋,手臂纏著一雙銀鐲子,俗稱“定手銀”。
下身則是一片紅,紅裙、紅褲、紅緞繡花鞋,行走間,柳腰輕搖,千嬌百媚,讓人看了欲罷不能。
葉星看著就開始想象紅巾下的一張秀美容顏,那眉一定是柳葉眉,那眼一定是杏花臉,那嘴定是櫻桃小嘴。想到此,他羞紅著臉不敢再看。至於那新郎長得如何,自是沒有注意到了。
新人在酒席間走了過場,也就回了裏間內院新房。
等酒菜上來後,葉星也停止了胡思亂想,繼續吃喝起來。剛有了個半飽,吳東家帶了二人過來。
一位是身著藍衣的女子,身材高挑,一雙鳳目,顧盼生輝,年紀也不大,十六七歲的樣子。後麵一位是二十出頭的男子,長得濃眉大眼,再加上一身的窄袖束腰的青衣打扮,更襯得人高大威武,這男子神情剛毅,此時,眉頭緊鎖,憑添一股鬱色。
這兩位應該是江潮人士,葉星猜測。
“二位這邊請!”
吳東家將二人領到師徒倆的桌前,他拱了拱手道:”道長,這位小姐是臨鎮清揚鎮清揚鏢局的何大小姐,另一位是本鎮太和鏢局的現任當家付鏢頭”
他回頭又對兩位年輕人介紹道:“這是元虛觀的雲痕道長和葉星小道長。”
聽到吳東家介紹,兩位年輕人忙拱手行禮,各自自報家門
“太和鏢局付軍,見過二位道長。”
“清揚鏢局何鳳,見過二位道長。”
雲痕道長穩坐不動,手捋了一下胡須,端詳了付鏢頭一眼,點了點頭,道:“太和鏢局的……唔!是付萬成的兒子?都長這樣大了,都坐!”
付軍皺眉,看了旁邊的何鳳一眼,二人互換了個眼神。元虛觀雲痕道長的大名,太和鎮無人不知,無人不曉。
而對方在自己幼時見過自己,並認識太和鏢局的總鏢頭也不奇怪。隻是這態度也太托大了。
葉星見師父倚老賣老的模樣,忙站起來,拱手道:“元虛觀葉星見過兩位哥哥,姐姐,哥哥姐姐快請坐。”
何鳳早就注意到雲痕道長旁邊的這一個小道士,開始見其不過是一個孩子,現在卻做出一本正經的大人模樣,她不禁露出了笑容,頷說道:“謝過小道長了”隨即坐雲痕道長一旁,而付軍坐葉星身旁,他伸手拍葉星的肩頭。
“謝謝小兄弟!”
“嗬嗬,客氣了!”葉星帶笑回道。
三人聊了幾句後,葉星感覺兩很合自己眼緣,嘴巴便關不住閘似的說開了:“付大哥武功一定很高吧。看你這身型強壯得跟武鬆似的,嘿嘿!”
沒想到付海聽了,神情暗淡了下來,嗓門也不再輕快:“小兄弟見笑了,我這點功夫,跟江湖中的一流高手差遠了。”說完,他抬頭看了何鳳一眼,末了,拿起酒杯向著雲痕道長
“今日能見到雲痕道長,三生有幸,道長,我先幹了這杯。”
雲痕道長見此,也高興,端起酒杯與之對飲。兩人邊喝邊聊。
何鳳坐在那一直保持微笑,自飲了一杯後,兀自想著心事。
付軍看到了,也是霜打的茄子般沒了興頭,不說話了。
師父又開始自斟自飲,葉星也當起悶葫蘆,不說話了,隻兩隻眼睛像雷達一樣四處亂轉。
左側一身紅袍的,二十多歲,個子不高,一副精明強幹模樣,四處招呼客人的,自然是吳東家的兒子,今天的新郎官,吳少東家,吳海。他是吳東家的獨苗。
那個帶著幾個夥計安排菜肴的,應是本鎮太和酒樓的馮掌櫃。
一身白衣,手持折扇搖頭晃腦的是本鎮父母官的二兒子,白浩,白公子。
與白公子一桌的是太和鎮上的錢莊和茶莊幾位掌櫃的。
這幾位圍著白公子說話,四周此起彼伏的喝酒吆喝助威聲不斷,根本聽不清他們在說什麼,但他們時不時扭頭看向葉星這一桌的動作卻是頻頻出現。
這讓葉星多看了那方幾眼,這才察覺到他們不是看自己和師父,而是在看何鳳和付軍二人。後兩者因心中有事,對周遭事物絲毫沒有關注,自然也發現不了這些。
此時,大門外鞭炮竄響,待停止後,有人高聲喊“吉時已到,大家夥吃好喝好!”
這話等於宣布酒宴開始。不一會兒,庭院內人們觥籌交錯,互相吆喝著,歡喜吃喝起來。
葉星這桌此時才上了兩個菜,葉星美滋滋的吃著,卻也不吃多,打算留點肚皮裝等會的美味佳肴。雲痕道長自斟自飲,一口酒一口菜慢慢吃著。
師徒倆平時節儉,有啥吃啥,但幫人消災解難之時,碰上有錢有勢的主人家多是特別好客的,奉上的美味佳肴天天不重樣的,讓師徒倆吃了個夠。
旁邊坐著的付軍隻一個勁悶頭喝酒,何鳳亦是如此,端著酒杯,小口小口啜飲。
這兩位不知在思慮什麼,等菜上齊了後,一桌四人,隻有師徒倆慢不經心的吃喝著。
正咬著一個豬肘子的葉星,聽到一片院門處一片賀喜聲,忙抬起頭看。
見是吳東家一家過來了,吳東家的夫人捧著一個深紅色的托盤,盤子上麵用鮮豔的紅布頭蓋著物事。
眾人起身圍成一團,爭相瞧看著。
葉星扭頭看看師父,見其正襟危坐的模樣。知道正事來了。
付軍和何鳳也放下杯盞,看著來人。
一群人在吳東家的引領下向葉星這頭走來。
“雲痕道長,請您老為我們家請消災解難的道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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