估計林子文是為了照顧程曄的心情，也不磨磨唧唧了，很幹脆地把衣服買好了，甚至還非常殷切地勸程曄快點回學校。
    下了車，程曄回宿舍拿了兩本書，晃悠著往教室走。程曄看了看表，時間差不多夠了，閑庭信步的上了樓。
    九中的學習氛圍很重，大多數學生都衝著考一個好學校來的，學習起來可謂動力滿滿。基本上上課二十分鍾前，都已經端端正正地坐在位子上學習了，所以還在外麵晃的人並不多。
    “你在這裏幹什麼？”進過一個拐角，程曄見到夏文軒正扶著牆角，朝走廊裏看去。
    空蕩的樓梯口裏，那抹瘦弱的身影格外的突兀。程曄一眼認出他之後，拍了拍他而肩膀。夏文軒猛然轉頭，像是被驚的小鹿，眼睛瞪得非常大，驚慌失措，“沒，沒什麼。”覺得說不明白，他猛地低下頭，卻把紅透了的耳朵顯露了出來。
    這個人還是這樣，膽小有怯懦，隻是這幾年長大了些，但認準了的事情倒是很堅定。本來九年義務教育結束後，他家裏的意思是讓他出去打工，可夏文軒還想讀書，不想就這樣放棄學業。然後他就自己想辦法供自己讀書，還申請了獎學金助學金。為了平息家裏的怒火，他還要出去兼職，每個月補貼家用。
    當時這件事鬧得還挺大的，他在教室裏都聽到夏文軒父母的怒吼，說他不孝。大多人都是蠻同情他的，夏文軒也努力改善自己自閉的性格，現在整個人也好了很多。
    隻是這一瞬間他似乎又回到了從前，程曄心下怪異，往樓道裏看了過去，一男一女正對立而站，低聲說這些什麼，那女生更是羞澀的低下了頭。
    “走吧。”夏文軒像是怕他發現什麼一樣，急衝衝的推了他一下，“快上課了。”
    “哦。”
    “程曄。”徐然突然瞄到樓梯口的背影，溫和笑著，款步上前。
    被夏文軒推著上樓的程曄停下了腳步，緩緩地轉過了頭。夏文軒更是渾身一僵，木楞楞的杵在了那裏，低著頭不說話了。
    “下周一起回去。”徐然淡笑道，眉目舒展，嘴角更是微微勾起，比起平時的溫和俊雅更添了一份柔和。他側頭看了一眼夏文軒，“你好。”繼續轉頭期待程曄的答案。
    如今高中課業比較緊張，他們高二一星期也就一天假期，高三則是一個月一天的假期，簡直是要死在學校的節奏。今天本來是放假的，但程海出差，程曄不想回去見徐嬌，所以就在宿舍裏陪顧寒。
    見程曄猶豫的神色，徐然適時地補充道，“叔叔那天也出差回來，我們一起吃個飯。”自從住校後程曄回家的次數越來越少了，像是要刻意遠離一樣。
    “好。”他和程海也有一個月沒見了，也是應該回去了。
    徐然唇邊的笑意更濃了，“到時候我去接你。”
    “你好。”見他們說完話，跟在徐然身後的女生靦腆的笑了笑，“我叫童雅竹。”
    “程曄。”程曄點點頭。
    “我知道你的。”童雅竹接口道，“你在學校挺有名的。”察覺到自己這麼說有些不矜持，童雅竹紅著臉笑了笑。
    沒辦法，長成這樣確實令人記憶深刻。尤其是在這種情竇初開的時候，程曄難免也被列在了理想對象的行列裏，他在學校也算是小有名氣。
    沒想到他會這麼說，程曄愣了愣，“謝謝。”他瞥了一眼低著頭的夏文軒，“我去上課了。”
    徐然目送著他的身影離去，唇邊笑意久久不散。一旁的童雅竹望著他的側臉，覺得此時的少年更加的真實了，而不是以往那個可望而不可即的優雅貴公子，“我剛才說的，你的回答是什麼？”她覺得此時的少年更加的吸引她了，這或許是一個機會，讓她可以實現自己心底的期盼。
    “對不起。”
    三個字一下子就徹底粉碎了他心底的僥幸，那淡淡沒有起伏的聲音更是一下子傳進了她的心底，童雅竹勉強自己笑著，“我可以問為什麼嗎？”有個理由她也好死心。
    少年沒有回頭，隻是笑意不再真切，目光還在樓梯上，隻是像是穿透了很悠遠的世界，“有些人是不能替代的。”
    童雅竹瞬間蒼白了臉，手指緊緊攥緊，屏氣問道，“那她呢？”
    這個問題似乎問住了少年，他垂下眼眸，黯淡籠罩了他，良久他像是認命一般緩緩說道，“我配不上。”
    配不上嗎？怎麼會呢？他是那麼的優秀、俊雅、謙和，是多少人渴望的存在，那個他竟然會如此垂頭喪氣，惋惜的說配不上。那他所想的是怎樣的存在？果然一旦喜歡上一個人，就會這麼的卑微，即便是他這種在別人眼中閃閃發光的存在，還是會毫無底氣。
    “可以告訴她。”童雅竹吸了一口氣，盡量平靜地說道，“即便不能成功，讓她知道也好，這樣也不會遺憾了。”就像現在的她一樣，難過就算有，但時間久了他還是能放下的。
    說出來？那他就連最後的機會也被瞬間磨滅，徐然苦笑了一下，搖搖頭，“這樣就很好了。”或許這樣他就能真真地認命了。
    夏文軒很低落，一路上都抿著嘴不說話。就連周圍的空氣都染上了他的陰鬱，四周人都被他這陣勢嚇退了。他整整兩個小時握著筆一個字都沒寫下去，雙眼木楞楞的看著黑板，表情也死板的嚇人，像是受了什麼天大的打擊一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