顧寒在後麵架子上翻找碟片，轉頭問道，“小曄想看什麼？”
    “隨便吧。”
    聽出他的不在意，顧寒便隨便翻出了一部喜劇，裝好碟片點開播放。
    程曄興致缺缺地看了一會兒，抱著卡通抱枕有點昏昏欲睡。
    電視上正播著主角誤闖了別人的婚禮，鬧了一個大烏龍，害的兩位新人差點沒結成婚。
    程曄抿了抿嘴，有點羨慕主角的勇氣。
    察覺到程曄的失落，顧寒蹙了蹙眉，抬手攬過程曄的身體，把他的頭摁在自己的胸膛上。
    強有力的心跳，令程曄感到安心，他知道顧寒可能有話說就安靜地等待。
    半晌，頭頂上傳來少年的聲音，清冽悅耳，“你還有我，我們也是家人，我會一直在你身邊，誰也搶不走。”
    程曄眼眶有點酸澀，壓了好久才把那股子潮意壓回去。
    就在顧寒以為他不會再開口的時候，懷裏的人才悶悶地說道，“我們不是一直是家人嗎？”
    收緊了手臂，顧寒從善如流地回道，“是我錯了，我們永遠是家人。”
    “嗯。”眼眶漸漸紅了起來，程曄倔強的抓住了顧寒的衣襟。
    顧寒順了順他的背，下巴靠在程曄頭頂。
    “記得我說過的話。”
    程曄佯怒道，“怎麼可能忘。”
    或許是這部喜劇片太過無聊，又或許是顧寒的懷抱太過溫暖，程曄迷迷糊糊的睡著了。
    懷裏的人似乎有些不安，手裏緊緊攥著自己的衣襟，眉頭微蹙，時不時的往自己懷裏縮似乎在尋找一個安全的地方。
    程曄昨晚本來就沒睡好，眼底有著一片烏青，臉色也有些蒼白。顧寒心疼極了，低頭輕吻了一下他蹙著的眉心，許是感覺到了熟悉的氣息，程曄微微舒展了眉頭。
    顧寒用遙控器關了電視，輕輕抱起懷裏的人，打開房門朝臥室走去。
    程曄從未想過，自己與徐然的第一次正式會麵會是在自己閉著眼狀況下。
    眉眼修長，鼻梁微挺，唇形略薄，眼眸深沉，麵色卻冷淡至極。少年的皮囊確實生的極好，隻是氣質過於冷淡，時刻透著生人勿近的氣息。
    懷裏抱著一位精致的少年，少年睡得很安詳，柔順的頭發順服的貼在臉上，長長的睫毛垂下打下一小片扇形陰影，嘴唇微翹像是在撒嬌。臉上有層淡淡的紅暈，襯得他越發柔和。
    一時之間，兩方人都靜默下來。
    徐然是有點驚詫，但是很快收斂起表情。
    顧寒則全程麵無表情，寬鬆的居家服穿在他身上也沒損毀他的形象，冰冷的眸子掃過麵前所有的人。
    站在徐然旁邊的小姑娘，方才見到顧寒偷偷的紅了的臉也褪了下去，後麵還有兩個年紀和程曄差不多的男孩子，一位小女孩子。
    那個小女孩高傲的揚著腦袋，完全有外人的自覺，用胳膊碰了碰徐然，說道，“哎，徐然你快點，不是要上去看你的房間嗎？”
    完全沒有壓低聲音，加上他那天生的大嗓門。程曄不適的動了動，頭疼的厲害，睫毛顫動了兩下卻不願睜眼。
    顧寒把他往上抱了抱，讓他靠在自己肩膀上，低頭輕聲說：“沒事，接著睡吧。”少年語氣柔和，冰雕的臉也緩和了不少。
    懷裏的人蹭了蹭少年，最後把頭埋在了少年的頸窩裏，支支吾吾地應了一聲，迷迷糊糊的又睡了過去。
    徐然回頭瞪了小女孩一眼，那小女孩吐了吐舌頭，絲毫沒有悔意，嘟囔道，“大白天睡覺怪誰啊。”跟在徐然旁邊的小姑娘，趕緊拉住了自家堂妹，使了個眼神。小女孩不甘不願的撇過了頭，心裏有點不耐煩，要不是他媽之前叮囑過得聽堂姐的話，她早都撒丫子到處玩了。
    顧寒依舊麵若冰霜，冷漠的眸子在沒有分出一個眼神給他們，緊了緊懷裏的人，邁步向臥室走去。
    鬧哄哄的一群人上去了，周伯隱隱有點擔心，見樓上沒有聲響反而有些怪異，便也上樓來了。
    看見顧寒抱著程曄，周伯無聲的動了動嘴：小少爺睡著了？
    顧寒點點頭，麵色還是有點不愉。
    周伯也猜了個大概，沒有多廢話，向顧寒伸出一隻手。意思很明確，顧寒搖了搖頭，表示不需要，他不想別人從自己手裏帶走程曄。
    周伯了然，和他一起走到了程曄的臥室門口。替他們開了門，顧寒點頭致意，抱著程曄進了臥室。
    顧寒總是這樣有禮貌，卻也總是帶給別人一種距離感。但與程曄在一起的時候嘴邊卻總掛著笑容，愉悅又輕鬆，總是令人看得如此不真切。周伯心下感慨，小少爺就是應該多疼疼，那孩子總是躲在自己的世界裏。如果盔甲碎了便會躲回去重新為自己打造一副，年複一年，周伯很害怕終有一日他把自己和盔甲融在一起，那該是有多痛的。
    回頭便望見那群竊竊私語的孩子，微笑掛在臉上，笑意卻未達眼底。
    “你們找到地方了嗎？”
    “沒有。”徐然聲音平淡，頓了頓，懷著歉意說道，“不好意思，剛才發生了一些不愉快的事情，我很抱歉。”
    周伯擺擺手，“剛才發生什麼我不是很清楚，小少爺的話，我想他應該不太會在意。”確實，程曄很討厭和陌生人廢話，小事情他一般都不想管，周伯眯了眯眼，“若是顧少爺的話，這我可就真管不著了，他也是程家的客人。”
    徐然旁邊的小姑娘明顯鬆了一口氣，他可是聽說了有錢人家的孩子脾氣不是很好，還好那人不追究。
    然而徐然卻不這麼想，他明顯感覺到周伯對他的不喜，以及顧寒眼中的怒意。
    “你的房間在那邊，我帶你們過去吧。”周伯指了指最右邊的那間客房，那是他專門挑的——離程曄最遠的房間。
    現在看來確實很明智，本來不討厭孩子的他對徐然也沒什麼看法，隻是這孩子心思太深，太懂得察言觀色，也太不像個孩子了。他不喜歡這樣的孩子，天真泯滅的太早，總歸也不是什麼好事，離自己家小少爺遠點最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