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年指尖韶華  01 那年的指尖韶華   加入書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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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我看見黑夜緩緩地落下來
    如此憂傷地像你臉頰的淚水
    悄悄地遮掩了黃昏的容顏
    我看見黑夜裏無數飄落的塵埃
    它們內心的疲憊和脆弱
    還有所有燦爛過的青春
    所有的悲傷和幸福
    都如同你的淚水
    在無邊的巨大的荒原上
    黑夜般緩緩地落下來
    它們全落在了你的心底
    透明的經脈血管和骨骼上
    如同年輕的愛情
    在青春落幕時
    烙下傷痕作為懷念的標記
    一
    深秋,十月。葉子楓從小就被父母安排到黃土高坡上的這個偏遠小鎮上讀書。
    陽光在這所古老的中學校園裏輕盈的撒滿了金色的花朵。從那座鉛灰色陳舊的五層樓高的教學樓走下來,沿著凸凹不平兩側規則地長滿了碗口粗的梧桐樹的石子路上走過,前麵四十米稍靠右的一座酷似禮堂的平房便是閱覽室。
    站在閱覽室門口正對三米遠馬路邊的那棵蓬大的楓樹下,他的瘦小的身影便被包容在楓樹枝幹傾斜在地麵的陰影裏,一陣溫暖的風從背後拂過了他單薄的耳垂和脖頸,繽紛而鮮紅的楓樹掠過了他的肩膀,稍稍突兀的胸膛,落在了他腳地周圍的水泥地上。
    從楓樹下朝被北望去,六七十米遠處的地方是兩間紅磚青瓦修葺一新的平方,在整座建築陳舊的校園裏顯得有些紮眼,它的左麵是一座塗抹了銀灰色油漆的鐵門,透過它現在撐開的不大的縫隙,可以看見外麵寬闊幹淨的街道和零星的商店和行人。此時他的手裏正捏了一枚鮮紅的楓樹葉子,繞過閱覽室蹣跚而又輕盈地穿過了學生和教師宿舍,又從校園門口折回了教學樓,這樣,多半個校園便被他哼著歌聲踩踏了一遍。那首《星星點燈》他隻能唱出其中的幾句,他知道這是港台的一位歌手演唱的,他的名字好象是鄭智化,還是個殘疾人。
    想到這首自己唱得殘缺不全的歌曲時,他已經像一隻歡快的小鬆鼠扶著教學樓內褐紅色的木製扶手竄上了二樓左側最靠裏的初一二班。
    寬敞的教室裏此時空無一人,明亮的陽光中漂浮著許多塵埃,揮灑在了灰黑色簡陋的木製桌椅上,在用很不均勻的石灰粉粉刷過的教室空牆上用圖釘貼著五六張名人名言的掛畫,教室的後麵是一大塊學生園地。在狹窄的不足一米寬的水泥講台中央擺放著一張左上角已經有拳頭大一個窟窿的黑舊的講桌,桌子的右上角平放著厚厚的一本點名簿。他把撿來的楓樹葉子夾在了第一排靠進前門和窗戶自己桌子上的一本生物書中,便急匆匆地走上了講台,拿出了講台下麵的板擦,挪動了好幾次凳子,站在上麵不停地揮舞著手臂,幾粒汗珠沿著他的額頭和通紅的臉頰緩緩地落了下來。
    他時不時地有短暫的機會從外部看自己:一個喃喃低語的,憂心忡忡的,不成熟的男人,單調平凡得你都不會對他看上第二眼的人。
    有時候,我們試圖尋找一種真相。但是在尋找的過程中,很容易使自己迷惑。我們迷失在逝去的回憶裏,卻發現:過去、現在與未來,都變成了無法連接的情節。哪一個自我,才是真正的自我?原來,完美毀滅的開始。
    這是一個短暫的假期,隻有三天,明天學校就要收十一假了,上禮拜星期四那個下午,一直沉默寡言的他找到了女班主任,要了班裏的鑰匙。“我家就住在離學校不遠的地方,老師,放假我能來學校看看書嗎?”他總算還流利地說完了話,看著這個秀氣虔誠的男孩,班主任愉快地答應了他的請求。
    每天吃完早飯中午飯他就穿過小鎮平整的馬路和街道的行人,躋著一雙發黃的膠鞋,踏著輕快的步子走在了路上。往往這樣的時候他總會莫名其妙地想起自己從家裏的舊式收音機裏聽來的一首《把耳朵叫醒》的歌曲,“裏麵的我願意歌頌祖國和表揚愛情”這樣的歌詞他還不是很理解,但這首歡快明亮的曲調好象很符合走在路上的心情和周圍的環境。
    這個閑暇的下午,他又像前兩天一樣除過學校的水房和寬闊的操場在學校轉了一圈,路過閱覽室的時候他總會在那棵枝椏繁盛交錯的楓樹下停下來,鮮紅的楓葉一枚枚不急不徐地落下來,那種鮮亮的顏色像極了他曾佩帶在胸前的紅領巾,輕輕地飄揚在風中……小小年紀的他已經忍不住有些感慨,他的快樂的童年時代已經結束了,嶄新的中學時代已經為他拉啟了人生的又一道序幕,對未來的一切充滿無限憧憬的他已經在熱愛中投入到了生活當中去,盡管稚嫩的他還無法用文字來完整地表達他的內心。
    他將這三天愉快的經曆過電影般地回味了一番,事實上他並沒有在這幾天看幾眼書,他用了大把大把的時間坐在揮灑了大片陽光的教室裏還有教學樓南麵花壇中央的用四跟渾圓的木柱支撐的周圍擺放著平整石凳的亭子裏沉默發呆,他的心情一直就寫在臉上,亢奮而又有一些慌亂,像是在等待一些重要事物的到來。
    葉子楓,有人喊他的名字,他回過頭,看清了她是班裏的學習委員蘇霓。她穿著一件唯美的連衣裙正朝他的座位走來,這大概是她第一次喊他的名字吧!這讓他的內心閃過一絲慌亂,但又立即猜到了其中的原因。
    中午的第二節語文課上,老師正講《從百草園到三味書屋》書生與美女蛇那段內容,在別的同學早已聽得如癡如醉的時候,他卻趴在課桌上打起了鼾聲,在一陣哄堂大笑中他聽到了女班主任喊他的名字,他緊張地站了起來,耷拉著雙手,低著頭,感覺那些笑聲如同無數根細針在刺向他緊繃的神經,他的臉頰在笑聲中潮紅了許久。
    從教學樓走下去穿過花壇邊一棟銀灰色的兩層陳舊的樓房,樓房的背麵便是寬闊的操場,此刻高年級兩個班的同學正坐在操場東牆根一排高大的白楊樹下休息,十月的陽光依舊灼熱刺眼,他有些忐忑不安地叩響了一樓向前的第6個房間。
    這是他第二次來夏老師的房間,第一次是在剛剛開學後的一天下午的自習課上,夏老師讓他拿著鑰匙去取一遝新生入學登記表。令他沒有想到的是夏老師並沒有批評他,而是提醒他要注意好睡眠,深邃的眼睛裏充滿了溫暖和關切。
    其實夏學萍從新生入學後不久便注意到了她班上的這個沉默寡言的男生,從他原來的畢業成績看,幾門主課都很成績都很優秀。他不愛在人群中說話,似乎有些內向,但在她的課堂上點名叫他回答,某些問題他有往往能說出自己獨到的見解,盡管他的語氣並不那麼自信和從容,雖然他的一身樸素窄小的衣服加上他的有些瘦削的身材走在人群中是多麼容易被淹沒和忽略,她還是敏銳地感覺到了這個男孩內心深處的一種孤獨感還有他的與眾不同。他的眼睛時而憂慮時而明亮,有時便充滿了無盡的迷茫和孤獨。
    葉子楓邁著輕快的步伐如釋重負地回到了教室那個熟悉的座位上,他匆匆地用眼睛的餘光環顧了教室四周便坐了下來,後排的幾個男生正神采飛揚地小聲交談著什麼,整個教室還是靜悄悄的,他旁邊的那張桌椅已經落滿了厚厚的一層灰塵,確切地說那是他的女同桌的座位。那是個麵色蒼白的紮著兩個不怎麼漂亮的小辮的女孩,個子比他高一點,她叫何曉潔,聽夏老師和班裏的其他同學說她最近得了病就沒有來學校,除此之外,對於何曉潔他什麼也不知道了,他明白這是他內心根深蒂固的封建思想在作怪,他覺得有必要卻始終沒有勇氣去向老師和同學打聽她的病情。葉子楓從自己的桌子裏拿出了一塊抹布,這時下課的電鈴聲已經叮呤呤地響了起來。
    這一節是下午的最後一節自由活動課,後排的幾個男生已經抱起了教室角落的籃球相擁著奔出了教室,班級沸騰得像一鍋剛煮熟的煎水,他注意觀察過其他同學這種時候無非就是三種去處:一是去操場,二是去閱覽室,三是去教學樓下南麵的花壇,他還發現去那裏各年級的女同學比較多。
    葉子楓,這是個已有些熟悉的聲音,你怎麼還呆在教室裏呀!走,到外麵去透透氣!這聲音在他聽起來是多麼爽朗而又有些莫名的幸福,蘇霓留著簡短的剪發頭,皮膚白皙,她穿著自己那件白色的連衣裙和顯得有些緊俏的帆布鞋,正向他發出邀請。
    葉子楓在略微的遲疑後就和她一起走出了教室,所幸校園的石子路上人並不多,寬大而金黃的梧桐樹葉在他們的頭頂呻吟著盤旋著,然後有哀傷地落下來,葉子楓跟在亭亭玉立的蘇霓的右側,這樣短暫而唯美的場景讓他的心情無限地美好起來,但又有一些莫名的忐忑不安。如果他和她走的更靠近一些,也許會有人誤認為他們是一對姐弟。她還是沒有說一句話,或許這也是她頭一次同一個男同學如此親密接觸吧。他的臉已有些微微的燙,此刻他已沒有勇氣再去看她了。

    作者閑話:

    青春因衝動而精彩,因頑固而耀眼;愛情因堅守而美麗,因執著而絢爛。
    ——君子一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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