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十六章他的心事
    我張開嘴巴，雖然沒什麼味道，但卻是我喝過最好喝的粥。
    “謝謝。”我含糊不清的說道，眼底突然泛起一陣酸楚，自己就這樣一直默默地待在他身邊也挺好的。
    “明天就能出院了。”卓易凱邊喂我邊說，
    “今天不行嗎？”雖然我也想和他整晚待在一起，但是這樣對於他來說，太辛苦了。
    “明天吧，醫生說要再觀察觀察。”他一本正經。
    不是，醫生什麼時候說的啊？我努力回想，卻隻記得說要物理暖胃，我臉上的熱度不禁又增加了幾分。
    “咳咳……”周伯咳嗽了幾聲，顯得很做作，“小少爺，那我就先回去了啊，不打擾你們了。”打擾二字，他咬得特別重。
    “嗯，你先回去吧，等會沒有公交車了。”卓易凱看起來很貼心的樣子，
    “小少爺，我是開車來的。”周伯哭笑不得，
    “哦，對啊，”卓易凱有點慌亂，“那你早點回去，一會堵車。”
    周伯隻偷偷笑了兩聲，便趕快離開了。
    留下一臉迷茫的我，不是現在已經八點鍾了，一會還堵什麼車啊！真是不能理解他們倆的相處方式。
    “你今天真的不回去了？”我還是有點不敢相信，
    “留你一個人在這，我是不是太冷酷無情了？”卓易凱挑了挑眉，
    我心想你欺負我，冷酷無情的時候還少？不過嘴上說的卻是，
    “謝謝你！”
    “你這句話今天已經說過好多次了，累不累啊！”
    “不累啊，不然我沒辦法報答你的恩情，”我慢慢坐直，“我過意不去。”
    “那。。。。。。以身相許？”卓易凱不懷好意的盯著我，
    我知道他在開玩笑，因為以前有時候他也會這樣。但是現在的我再聽到這句話，內心卻不是滋味。
    “那你的那個她怎麼辦？”
    “哎呦，你還真是天真啊！”他彈了一下我的額頭，“到底什麼時候能開竅！”
    唉，我真是太傻，怎麼會問出這種問題！
    “如果沒有她，你就會以身相許了？”他過了好一會才問道，
    我被臊紅了臉，忿忿的坐在床上，緊緊抓著被子，沒敢看他的表情，但我理所當然的把這當成嘲弄。
    “好了，不和你開玩笑了。”他可能也覺得有些過分，“給你削個蘋果。”
    我沒吭聲，壓根沒覺得他能做這種事，但是他卻沒等我回答，直接拿起一個周伯帶過來的蘋果，一邊開始了動作，一邊慢慢開了口。
    “以前，奶奶住院的時候，我就經常這樣坐在她的病床前，一遍又一遍的聽她講她和爺爺的故事，一邊給她削蘋果，”卓易凱手上的動作停了停，
    “當時覺得挺煩的，因為她說上一句，我就能猜到下一句。”
    我看著他臉上的溫情，他的思念是裝不出來的。
    “但是，現在，想聽都聽不到了。”原來他的奶奶過世了，我看的出來他很想她。
    “奶奶得的什麼病？”
    “老年癡呆症。”他繼續說，
    “以前奶奶沒生病的時候，是家裏最寵我的人，我很愛她。”我一直看著他，也不知道說什麼安慰的話，這個時候最好的解藥就是傾聽和陪伴。
    “其實我小的時候就知道爺爺奶奶感情不好，”他手中的蘋果已被削了大半，
    “因為他們總是不睡在一個房間裏，後來我長大了，了解了他們二人的感情經曆，我就越發的心疼奶奶。”
    “爺爺奶奶高中畢業就結婚了，感情一直很好。他們一起創業，一起賺錢，從不吵架，”卓易凱將削好的蘋果遞給我，
    “但是錢多了，就出事了，爺爺有了其他的女人，而奶奶也已經懷了爸爸，她不想讓自己孩子一出生就沒有爸爸，所以一直忍氣吞聲，過了這麼多年，但是自那以後，他們就隻是名義上的夫妻。”
    我有點同情的看著他，沒想到那種家世的背後，竟有這麼多心酸往事。
    “所以你奶奶肯定特別恨你爺爺吧。”
    他搖了搖頭，
    “奶奶生病以後，卻隻記得爺爺的好，總是講些他們戀愛時候的事。臉上一直都是幸福的摸樣，就連走的時候叫的也是爺爺的名字，特別安詳。”
    我很訝異的看著他，
    “奶奶說過，她不記恨，也不後悔，是她自己沒本事才沒能拴住爺爺，”卓易凱停頓了一會，“但是她的尊嚴卻讓她一生都守了活寡。”
    我整個人震驚的，對他的奶奶的氣魄肅然起敬。
    “她告訴我，選擇一個人，就要全力以赴，哪怕粉身碎骨。”卓易凱突然停住，我本以為會有後話，但是就這樣戛然而止。
    他堅毅的眼神衝我射來，仿佛下定了決心，對自己感情負責到底。是啊，被這樣一個男人愛護，應該是全世界最幸福的事了吧。
    我呆呆的拿著削好的蘋果，一時還沒緩過神來，
    “怎麼不吃？”
    “你奶奶在天堂裏也會很幸福的。”我輕輕的開口，
    他好像沒有料到我會這麼說，盯著我的眼神半天都沒有移動，也沒有任何回答，但是臉上的安然還是透漏出他對奶奶的思念。
    自從我認識他以來，他從來沒有像今天一樣說過這麼多的話，從來都是惜字如金。我也從不知道他原來有這麼多的心事埋在心底，以前可能是沒有機會說，沒有朋友說，但是看著他釋然的表情，覺得我又離真實的他更近了一步。
    “早點睡吧。”
    我看看時間，不知不覺已經十一點了。
    “你睡哪？”我有點擔心，
    他指了指沙發，
    “要不你跟我擠擠？”我還是覺得有點不好意思，“還是算了，這樣更難受。”
    我怕沒敢看他的表情，但我還是能感覺到他有點不高興。
    也是，睡沙發有點委屈他了。
    他沒說什麼，轉身去上廁所，腳步有些沉重，不一會，隻聽見衛生間裏傳來一陣巨響，
    “怎麼了？”我有點擔心，
    “沒事，刷牙。”聲音有點沉悶，
    什麼刷牙聲音，這麼粗暴？
    我為卓易凱的牙齒們默默地點上一根蠟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