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報！林少將軍，在下有事稟告。”
    在下？屬下？
    一看來者是蕭元徽的一個隨從。
    “何事？”清蘊挑了挑眉，此人倒是比白天那個撲進營帳的人經得起事多了。
    “林少將軍，夜訓點人數的時候發現少了一個人。蕭將軍派在下問問您有沒有在軍營裏看到他，是個十一，二歲的小孩。”那隨從半膝跪在地上作揖，低著頭等少將軍回複。
    “小孩……？”清蘊疑惑地問道，“未曾見過。”
    “這……好吧，打擾將軍了，在下告退。”
    “等等，”清蘊阻止道，“軍營裏為何有小孩？”
    “回少將軍，那是個孤兒，前年圍剿強盜的時候，強盜剛掃蕩過那個村莊，煙火四起，房屋殘敗，村民的屍體有的被燒焦了，有的甚至被斬成幾截。縱橫在村莊的道路四處。那個孩子一家都死了，他家裏人將他藏在地下室裏他才幸免那場災難。
    我們當時看到那個孩子站在死人堆裏，不哭也不鬧，或許是被嚇傻了。他發覺我們，隻緩緩地轉過身看著我們，臉上有一行淚痕。在下當時也在場，看到這個孩子心裏也起了同情之心。
    但將軍無意讓這個孩子隨軍，任他自生自滅。好在這小孩歲小，倒也聰明，硬是跟了我們一路，將軍看他沒惹什麼麻煩就默許讓他隨軍了。”
    “原來如此，這孩子也是極為不易的吧，你快去尋他吧。”清蘊說道。
    “還有，下次和別人說話，記得先報上自己的名字。”
    那人腳步一頓，在原地停了一會，然後很快轉回身向清蘊抱拳作揖，“卑職龔昊。”報了名字，那人起身逃也是的離開了。
    清蘊不禁勾唇一笑。
    在下？卑職？
    “溯月，”清蘊喚了在帳外等候的雲落，“那倆人去哪了？”
    “就在不遠處呢。”雲落掀開簾子進來。
    “唉……”清蘊隻輕歎了一聲。
    ……
    “唉……”穆淩淵也是一陣歎氣。
    “少爺所苦何事？”池暝說著，卻是坐在一塊石頭上就著昏黃的火光細細地端詳著自己的寶劍。
    “別文鄒鄒的……清蘊沒認出我，本少爺現在很鬱悶。”穆淩淵轉過身看到池暝正在擦拭他的劍。
    “別擦了。”穆淩淵坐到池暝身邊的一塊石頭上，“下屬要懂得給主上分憂知道嗎？”
    “……”池暝沒抬頭。
    “嗯，所以你覺得清蘊剛才為什麼生氣？”
    “自然是你忘了一件很重要的事。”池暝將劍收好。“本來女孩子家的來軍營是扮作他人的，不能被別人揭破，你倒好，叫著人家的真名要嚇死人家嗎？”池暝很不留情麵。
    “略有些複雜。”穆淩淵皺著眉摸了摸下巴。
    池暝抱著劍一臉無奈地看著穆淩淵，顯然這人是沒聽進在城中遇到溯月時溯月告訴他們的事情了。
    穆淩淵最終舒展了眉頭勾唇一笑，“反正現在清蘊在我身邊了。”
    池暝看著少年，一雙清明的眸子含著笑意，五年了，還像個小男孩一樣。
    ……
    帳中，清蘊和雲落正陷入沉默，，又有人前來了，這次是向金。
    “林少將軍，蕭將軍派的人來讓屬下代為傳幾句話。”
    龔昊怎麼沒來，剛才來的是他。
    “何事？”清蘊還是挑了重點沒有問來的是不是龔昊。
    “那個孩子還沒找到。應該是夜訓出了營跟不上大夥就掉隊了。但蕭將軍，已經帶人要回來了。”
    蕭元徽那麼無情？隻是個十一二歲的孩子罷了他都不肯照顧？就將他丟在營外了？
    橫放在桌子上的雲舒劍連銀色的劍鞘也是寒光閃閃。下一秒，清蘊站起身拿起劍便往外走。
    “我去找。”清蘊冷聲道。雲落反應過來急忙跟上。
    “少將軍，屬下覺得那孩子也有可能遇上了強盜。少將軍此去有危險啊。”向金誠懇地勸道。羅陽城郊外的強盜還沒有一網打盡，夜裏出營著實是有危險的。
    “吾要去。”清蘊回眸看著向金，清澈的眼眸滿是堅定。“這不是戰爭，隻是夜訓，不應該丟下任何一個人，何況還是個無家的小孩。”
    “……”周圍一片沉寂。
    “屬下願隨少將軍去找尋那個孩子。”
    “好，那便走吧。”清蘊握緊了劍。
    “穆淩淵，你跟我走。池暝你留下。”清蘊朝不遠處倆人喊。
    一轉身，看到了在帳簾一邊等著的龔昊。他既然來了為什麼不自己通報？不隻是帳周火盆的火光所映，還是確實是那樣，清蘊覺得，龔昊似乎臉紅了。
    “龔昊，你是不是還有什麼事要說？”清蘊問道。
    “沒、沒有。卑職去牽馬來。”
    “去吧。”
    清蘊剛走到營門口，恰好遇上了領兵回營的蕭元徽。
    “見過蕭將軍。”
    “初塵，這麼晚了去哪啊？”
    “蕭將軍，聽聞軍中有個十一二歲的孩子跟著去夜訓走丟了……”
    “噢，本將軍會派人去找的，初塵，回去吧。”馬上的蕭元徽俯視著清蘊一行人，眼裏滿是輕蔑。一個小鬼而已，管他做什麼？
    “嗯……？”清蘊微微抬起頭注意到蕭元徽正看著另一個方向，是龔昊牽了幾匹馬來。
    “那你們便去吧，本將軍覺得帶著那麼多人在外麵找不方便，因而先帶了人回來。初塵你若願替本將軍找到那個孩子最好。不過那孩子說不定明天早上會自己回來了。”蕭元徽坐在馬上，話是對著清蘊講的，視線卻一直停留在龔昊身上。
    清蘊沒想到蕭元徽沒有加以阻攔，應過一聲便從龔昊手裏接過韁繩，跨上馬奔馳而去了。
    遠郊建了柳西營，附近沒有什麼人煙，甚至是有些荒涼蕭條的，沒有燈火，因而黑得伸手不見五指。幸好向金和龔昊臨走前想到從牆上抽下幾根火把，不然清蘊這樣出營是真的魯莽了。
    “少將軍，不如我們分頭去找吧，亥時回到柳西營回合。”龔昊提議道。
    “好。”清蘊麵色也如聲音那樣清冷。
    待向金和龔昊向兩個方向遠去了，清蘊看向還在原地的穆淩淵。
    “在下要保護少將軍。”沒等清蘊開口，穆淩淵搶先決定了自己的去向。
    “駕——”清蘊一抽韁繩，一頭鑽進樹林，穆淩淵緊隨其後。
    那孩子會在哪呢？這麼小的孩子要是真的遇上了強盜，恐怕真的會出事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