後篇  144 難以忘卻   加入書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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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144難以忘卻
    她坐在床邊,裙擺捋平了褶皺坐得優雅,蒼白的臉也有了些潤色,雙手捧著打開了的盒子似乎十分高興,她說:“雖然不知道是誰讓你帶給我的,但是我真的很高興。”
    吉爾看到盒子裏的東西,原來是一個小型的化妝盒,裏麵的粉和刷都變得十分陳舊了。
    她說,原本早就遺忘的過去,因為看到這個化妝盒才想起來。
    她姓孟,一戶普通農民的女兒,因為從小就喜歡經書,就自學成才,比一般農民子女都顯得纖柔機靈,在偶然一個機緣巧合的機會下認識了官家的一位溫文爾雅的公子哥,他很俊美,孟女說起他的模樣時還在空中細細描繪他的眉眼和鼻梁,如此的吸引她,就算經曆千年她也不會忘記。
    他琴棋書畫樣樣精通,初次見他是在溪邊的一處涼亭裏,她被一陣美妙的琴聲所吸引,尋著聲音去,就見到一席白衣的他,坐在琴邊撫彈,柔風像是被琴聲撩撥,戲弄一般吹起他臉龐的發縷。
    她靠得很近,不小心把摘野菜的籃子掉在地上,被響動驚擾,琴聲截然而至,他對一身粗布衣裳的她投以一個笑容,如清風一般吹進她的心扉。
    她似乎從來沒有見到這樣落入凡塵般幹淨的人,拎起籃子倉皇逃走。
    第二天,她像往常一樣來到這邊的山澗找野菜,可是籃子裏一根綠色都沒有,她在溪邊對著流動的水反複查看自己的樣子,捋順自己的頭發,今天的衣服是洗得幹淨發白,縫補得最好,樣式最好看最新的一件。
    她小心翼翼靠近那座涼亭,可是那裏沒有一絲人影,她失望而歸,胡思亂想。
    是不是昨天打擾他,所以今天不來了?
    是不是他有事要忙,所以沒空來了?
    是不是他討厭我,所以他不想來了?
    ……
    她在涼亭上坐下,又站起,坐下……她在溪邊的田野上摘了一朵朵美麗的花朵,把花別在耳邊,輕柔躺下,仿佛融入自然。
    她想,如果再次見到他,不管結果如何,她一定要向他表明心意。
    數天後,她聽到了久違的琴聲,便驚喜地跑去,連地上籃子都忘了帶走。
    在涼亭裏,他依舊是那樣的潔白無瑕,琴聲仿佛普通音符在晴朗的天空中飄蕩,她小心翼翼走到他麵前,待他一曲琴音落幕,她糾著手指,紅著臉支支吾吾一句話說不出……
    他問道:“想學嗎?”
    她隻能重重的點頭,隨後,他靠在她身後,一指一指的教導,他的體溫、呼吸、聲音……日思夜想的人,分毫不差的在自己身邊。
    臨走時,她問他,什麼時候會再出現在這裏,他說,近幾日都會在,然後她就放心地離開了。
    日子久了,她了解了他,原來他是因為家裏私定的一門親事而煩惱,所以才在這裏獨自撫琴,而這門親事,明日就辦了。
    她又像害羞那般低下頭了,隻是這次心情不像前者這麼美麗。
    “你很漂亮,別低頭。”
    她非常失落,他送給她一個化妝盒子,說:“聽說很多女子都喜歡這個,這是鎮上最受歡迎的攜帶小盒,我已經找不到能送給你最好的禮物了,如果可以,我想看一眼。”
    她拒絕了他,強忍著眼淚離開。
    第二天,聽到鎮上張燈結彩的婚慶聲音,不知道是不是他,隻知道今天是黃道吉日,所以今天會成就很多對新人。
    夜深之時,她輾轉難眠,聽到外麵一陣吵雜,打開窗後,看到一群人舉著火把在深夜裏找人,問起來,原來是,他新婚之夜出逃,因為他平日裏非常孝順,不會違反父母的意誌,所以懷疑是有妖女迷惑他,拿著斧頭刀把氣勢洶洶去找人,勢要把妖女處死。
    他未過門的新娘娘家是人多力勢的官宦世家,麵對如此強勢勢力,他竟逃婚了。
    是,他找到了她,她把他藏在了自己家,隨後,他被發現了,而她成了所有人口中的妖女,被千刀萬剮殘忍殺害。
    每一刀都撕心裂肺的疼,可她都承受下來了,他們逼問她用了什麼方法勾引了他,隻要不回答,就用針插入她的指甲尖,用鹽水去灌她的傷口,用刀削去她的肉……所有能疼的方法都嚐試在她身上,卻也沒有就這樣死去,隻是留著一口氣,他們再逼問時,她終是在他們靠過來的耳朵裏開口請求:
    讓她見他最後一麵,在那之前,為她化一個妝。
    可是,她到死都沒能見到他。而他依舊完婚,依舊過他的日子,仿佛她從來沒有出現過。
    她的執念在冥界永存,她的悲劇不想被任何人重蹈覆轍,冥王任命她為奈何橋上刪除他人前世記憶的引渡人。
    奈何橋下原本沒有水,因為她的眼淚化成了河水,她說,與其叫奈何,不如叫忘川,忘川忘川,忘記山河流水,忘記人間流年。且,他的名字中有一個“川”字。
    在這裏渡世的人都會遺忘前世記憶,可隻有她不能遺忘,在時間的流逝下,漸漸淡去的記憶,忽然因為一件化妝盒而全部想起。
    現在想起來,她覺得是一個值得回憶的美麗經曆,因為,在她死後在冥界做引渡人時,她看到了他,他依舊俊朗隻是眉眼都是哀傷,他見到她的第一麵時說:
    “我來找你了。”
    

    作者閑話:

    嘿嘿,奈何橋下的湖……是河,忘川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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