卷一:啟緣 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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已是夜深,打更人手中的柝響了三次,即使繁華如臨安,此時也是少有人出沒的。
本該是寂靜的夜,雁眉閣附近的巷子卻傳出了若隱若現的打鬥聲。
雁眉閣的姑娘大多數都住在二樓,聲音離得也遠,偏偏楚鳶華,是住在一樓,聽得真真切切。
楚鳶華自是被鬧醒了,腦仁疼得厲害,喚來侍女。
“小杏。”
在外麵侯著的侍女走入房門,麻利地點了燈,終是讓房間亮了點。
床上那容顏精致卻冷若冰霜的女子,此時散著一頭青絲,冷聲道,“外麵何事這般吵鬧?”
侍女急忙回話,心下卻是有些驚懼的,“婢偷偷瞧過幾眼,隻看得見是些匪徒在廝打。”
方才她偷瞧過,那些人,怕是些亡命之徒,竟是出了幾條人命——那地兒橫七豎八地躺了幾具屍首。
楚鳶華眉頭一皺,下床,披了大氅便向窗邊走去,欲一探究竟。
小杏忙勸道,“姑娘莫看了,怕汙了姑娘的眼,還是明日讓鴇母給姑娘換去二樓罷。”
她若聽勸,便不是楚鳶華了。
本就想著還是謹慎些的好,故隻是微微開了些窗,並沒有將窗門大敞。
外頭已無打鬥聲,隻多了許多橫屍,地也隱約可見是被雨水衝刷著,再一細看,一少年跪於屍首前,背對著她。
可楚鳶華卻能分明地感覺到,那少年,滿是悲憤。
少年雙肩顫抖著,頭低下,任由雨水沾濕發絲,右手壓著的,是一把血劍。恰似故人來。
墨離……
小杏見楚鳶華愣住了一段時間,怕她是著了魔,也顧不得規矩了,輕拍了她一下。
楚鳶華仍是出神那般狀態,看向的是雨中的少年,但她的眼裏,卻分明是另一人……
記憶中也曾有過這般雨夜,少年虛弱地倚著門柱,少女在門內開著窗,望著他。
他伸手,她亦伸手。卻始終不能觸碰到對方。
君離我海角,我隔君天涯。
一麵牆,竟成了海角天涯。
。。。。。。
終是回過神來,轉頭吩咐道,“替我尋把油紙傘。”
攏緊了大氅——裏頭是單薄的裏衣,提了燈籠,徑直出了房門。
小杏而後才明了,楚鳶華,竟是要出去尋那少年。
若那是個女子還好些,鴇母許是會應允的。隻是那偏生是個男子,即便楚鳶華是閣裏的花魁,鴇母想也不會給她麵子,留一吃閑飯的人。
小杏急了,卻也無可奈何——楚鳶華極少聽勸,亦厭惡違背她的人。
隻跺了跺腳,想著先尋來油紙傘,明日再找鉛華姑娘勸勸她罷。
外頭是狂風暴雨,電閃雷鳴,楚鳶華接過小杏的傘。
開了傘,便走出去。
隻是走得踉踉蹌蹌,熟悉不過的台階,竟差點絆倒了她。
小杏看得心驚,隻得又折回去再尋一傘,想著出去跟著楚鳶華也比幹著急要好。
楚鳶華到底忘了,她頭疼的老毛病又該犯了,眼前的事物皆有些模糊,但仍看得清輪廓。
跪於叔父屍身前的少年已察覺到有人靠近,那腳步聲,太過於明顯,他也聽得真切。
身上的劍傷極深,血流得多,他似乎毫無感覺。
那群人的同夥嗎?也罷,若是想殺他,隻管來,多不得,便是個你死我活,魚死網破的結局!
少年抬起頭,目光陰沉,眼前是橫屍,沈家的人和那邊的人。
勾起一抹冷笑,摸上身邊的染了血的短劍,刹那之間,起身轉頭,短劍直指楚鳶華。
少年幾乎與她起平,衣衫沾了血,毒辣的劍招,若劍首再逼近一寸,楚鳶華勢必血染當場。
楚鳶華是見著了短劍,她立於傘下。
即便眼前虛浮,腦仁發疼,她也能察覺到少年眼中的敵意,抑或是殺意。
“你是,過家那邊的人?”少年回頭見她,或許有過驚訝,但更多的,是防備。
一名撐傘的女子,冷然地瞧著他,大氅拖到了雨地上,也毫不在意,同樣,她也不曾畏懼那劍。
雨仍在下著,眼見著少年的傷口浸了水,愈發可怖。她竟是又走近了些,油紙傘也遮住了少年。
恍惚間,楚鳶華想說些什麼,卻發覺身子沉重得很,竟直直地倒下了。
少年措不及防,楚鳶華撲在他身上,鼻間是一股清香的味道,一個活著的,卻不會威脅到他的人。
他竟有些依戀這味道了,家道未曾中落時,也養過些花草,那鳶尾花,也是這般地好聞。
油紙傘落在了水坑上,水坑裏映照著小杏驚慌的影子。
“姑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