噬心焚靈 第四十一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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經過兩個時辰的運功排毒,於風鳴聚集體內最後的真氣,用力拍向麵前男人壯闊的後背,接著同時和男人吐出一口鮮血,斜倒在地上。
羽伊凡立馬過去用細針在於風鳴全身各處穴道紮了個遍,看著於風鳴麵色除了太過蒼白外沒什麼別的異常,頓時感覺一直懸著的那顆心掉了下來。
男人感到經脈慢慢舒展開,內力隨之充盈了全身,他睜開眼看到自己處在一個陌生的房屋內,再一轉頭,便看到坐在床沿上的羽伊凡,正在給床上之人喂水。
男人強忍著胸口的劇痛慢慢站了起來,待看清床上之人的臉時男人愣了一愣,他沒想到昨晚和他對峙時還冷淡決然的一張臉,此時竟蒼白脆弱得如同一個絕美的紙人。
“是誰派你來刺殺風鳴的?”羽伊凡邊一勺接一勺慢慢地給於風鳴喂水,一邊問道。
沒有得到回答,羽伊凡將最後一勺水送入於風鳴口中,走到桌前把碗放好,正襟危坐在茶桌旁,正色道:“我知道你是個心有大義的俠士,但你可明白,床上這個人在幾個時辰前,不顧自身安危救了你的性命?
男人還是不說話,羽伊凡也不急,不緩不慢地說道:“我敢拿我自身性命擔保,若是你那位飼主知道了你未完成任務還活在這世上,定會毫不留情取你的性命。一個是恨不得將你逼上絕路不停榨幹你剩餘價值的飼主,一個是在你生死攸關之際不顧自身安危把你從鬼門關拉回來的恩人,我不多說,你自己選擇。你已經死過一次了,而你現在有了重新活的機會。”
男人皺緊眉頭,似是在做什麼艱難的抉擇。最終他歎口氣,道:“我願追隨這位風公子,效犬馬之勞。但恕我不能透露我主人的身份,多少年前他救過我一命,成為他的死士是我自願。如今我死過再活,雖算是償還了那一命,但也是我未完成任務在先,我絕不會告訴你們恩公的身份讓你們有機會去傷害他,這是我的底線。”
“我們怎麼會傷害他呢,”羽伊凡瞪大了眼睛,他沒想到眼前這個人高馬大的漢子這麼擰,“那風鳴現在也是你的恩公了,你就能眼看著他身在明處,那人在暗處想著法兒的算計他?我們也隻是想有個防備而已。”
“那既是如此,我會保護好風公子的。誰若想動風公子一根汗毛,就必須從我馬軸的屍體上踏過去!”
羽伊凡看著這馬軸一臉大義凜然的耿直,心中寒毛直立,還真是人如其名,確實夠軸的。
床上那邊傳來動靜,羽伊凡看過去,隻見於風鳴已經醒來了,此時正努力撐著自己的身體坐起來。他走過去將於風鳴扶起來,溫聲道:“你應該再多休息一會兒的。”
於風鳴看了看自己身上,已換上了一身月白色衣衫,再看一眼旁邊的水盆,自己平時最常穿的黑色長衫泡在血汙中。提神運了下功,感到全身疲倦無力,經絡處傳來絲絲酸痛。
羽伊凡見於風鳴眉間透出痛苦的神色,便抓過他的手想為他輸送一些功力,於風鳴卻擺擺手。抬眼看向馬軸,道:“你既然不願說出你主人身份,那我來猜測一下,如何?”
馬軸沒有說話。於風鳴也不管七八,自顧問了起來:“如今大蘇朝政之上大體分為兩大派係,太子黨和二皇子黨,侯爺應當站在太子這邊,所以你的飼主應當是二皇子或者二皇子派係下的某個侯爺或者官員,可對?”
講完於風鳴死死盯住馬軸的表情,哪知馬軸的表情波瀾不驚,無任何變化。
“你不說話,我也知道我說得是對的。”
馬軸還是一副雷打不動的表情。
“但是你那飼主讓你們來殺我,我其實挺意外的,”於風鳴悠然地捋了捋長發,眉眼之間似乎帶著無盡的意味與興趣,“就因為我發現了李橋,破壞了你主子的好事?還是你主子覺得,我會是選擇幫助侯爺的賢能之士?”
“嗬嗬,”於風鳴見馬軸仍然死死抿著嘴不吭一聲,便垂頭輕笑兩聲,道,“你主子的思路也是清奇,見到能人站到自己對立的一方,不是想方法去拉攏,而是要置人於死地,怪不得我雖見那信源侯儒雅大方,卻終日無賢士上訪,你說,是不是你們平日裏在這中間搗的鬼?”
馬軸張了張嘴,複而卻什麼都沒說又合上,猶豫再三,道了句:“隨你如何想。”
於風鳴聽到這話也不意外,本來他說得這些話就是些毫無根據的臆測,他自己都沒有把握這其中有幾分對錯,但試探還是有必要的。
“你們的主子竟然給你們夜鴆,”一旁的羽伊凡突然開口說道,“讓你們任務失敗後自殺,很簡單的毒藥就可以,竟然給你們夜鴆這種昂貴又難製的暗殺毒。”
暗殺毒……於風鳴腦海中一根弦突然繃緊,腦海中電光火花閃過從昨晚開始一直到現在的所有事,他心中突然產生不祥的預感,急促地問道:“李橋呢?”
看著於風鳴突然緊張地問出李橋的下落,羽伊凡心覺奇怪,但還是老實回答道:“我和瞬卿把他鎖在隔壁偏房了,有瞬卿在那,你大可放心。”
於風鳴搖搖頭,心中不祥的預感更強烈,他猛地站起來,道:“我們得趕快回去。”
走出房門前,於風鳴停了下來,頭也沒回地撂下一句話:“你若還是什麼都不肯說,那你走吧,你自由了。”
直到那抹白色孤絕的背影從視野裏消失,馬軸還是站在房中一動未動。他沒想到於風鳴竟然會這麼輕易地就放他走。可是他救他是為了什麼?不就是為了從他身上得到什麼有價值的東西嗎?可他現在什麼還沒有為他做過,他怎麼就如此簡單地放他走了?
趕到侯府的時候天已經開始微微亮,於風鳴再次召來玲瓏鳥去叫蘇瞬卿來開門,羽伊凡不由笑道:“你和蘇瞬卿的關係還真是奇怪,感覺似乎沒那麼親密,但你的玲瓏鳥卻連他血液的氣味都記住了,能那麼準確地找到他。”
於風鳴摸摸袖口裏曾經包紮過蘇瞬卿傷口的黑色方巾,沒有說話。
待蘇瞬卿趕來打開府門,於風鳴便急匆匆往裏走去,邊走邊說:“快,帶我去李橋的房間。”
待走到李橋房門前,看著門上那道毫無損壞的鎖時,羽伊凡鬆了口氣,道:“風鳴,你看這不是好好的嗎?”
於風鳴臉上的神色卻絲毫沒有放鬆,他語氣森冷地說道:“打開這道鎖。”
蘇瞬卿和羽伊凡對視一眼,皆從對方眼中看到了不解。猶疑三秒,蘇瞬卿還是走過去從胸口掏出一把鑰匙,一邊開鎖一邊道:“我一直從隔壁守著,我能保證,沒有任何人來過這裏。”
鎖剛剛打開,於風鳴就迫不及待地衝了進去,床上的人正背對著他們安靜沉睡著。
蘇瞬卿喋喋不休道:“看吧,我就說……”
還沒說完,蘇瞬卿就說不下去了,因為於風鳴已經衝過去將李橋翻了過來,而李橋的臉上是詭異的烏黑。
羽伊凡跑過去為李橋診斷:“他還沒死。”說著掏出細針在李橋身上一頓紮,李橋悠悠醒來,雙眼無神竟像已死之人。
於風鳴抓住李橋的前襟,急促地問:“背後主謀到底是誰?快說!”
李橋抖動著雙唇:“是,是……”
毒就在那一瞬間走遍了他的全身,鮮血從他的經絡處絲絲滲了出來。李橋的雙眼還木木的睜著,而未說完的話,永遠也不可能說完了。
“是夜鴆。”羽伊凡攥緊雙手。
於風鳴頹然鬆開李橋的屍體,他似乎感到背後主謀正在他看不見的地方勾起嘴角冷冷地嘲笑他,譏誚的目光紮得他身體生疼。他感到體內的內力一下渙散開來,腦袋頓時昏昏沉沉。
在昏迷前於風鳴感到自己落入一個異常溫暖的懷抱,就像他重複做過兩次的那個夢中,陌生老者把他拋入母親的懷中一樣,踏實安穩,卻帶著夢終會醒來的恐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