因海成河 第三十六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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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當你仍想繼續,永遠不要說再見;當你還能承受,永遠不要說放棄;當你舍不得一個人,永遠永遠不要說你不再愛他……】
早晨,秦蕭河起的非常早,因為要趕一個小時的路程,而且農村娶親本來就是很早的。他還想讓江映海吃點東西。秦蕭河給江映海做了一碗香噴噴的珠江麵。
江映海拖著腫腫的眼睛,聞著味來到餐桌前。麵真的好吃。今天是大喜的日子,江映海端著麵,使勁兒的吸著麵的香氣,半開玩笑的問秦蕭河。“你早晚有一天也得娶妻吧?那時候就沒人給我做珠江麵吃了。”
“即便是娶了妻也會打掃幹淨等你來。燒好水,切碎青菜,和用高湯煮過的嫩滑麵條一起下鍋。最後撒上多多的香菜末兒。你啥時候來我啥時候給你做珠江麵。”
江映海笑了“你真是個當廚子的料兒”,
秦蕭河卻反駁說“誰也不是天生端著大勺打娘胎出來的。”
“可是我就不行了,自己都能把自己餓死。”江映海的注意力都在珠江麵上。
“有我在,保證有好吃的珠江麵。”秦蕭河的語氣和眼神都有些傷感。
。。。
路上很順利,婚禮也很順利。正如秦蕭河預料的,江映海的出現還是驚豔了全場。眾星捧月一般,儼然壓過了新娘和新郎成了眾人關注的焦點。
現場都有秦蕭河打點和提示,江映海就按著順序完成即可,沒什麼特別累的地方。
江映海也是第一次看到了秦蕭河的父母。秦蕭河長得像媽媽,但是脾氣秉性更像爸爸。他們老夫妻一看就很善良很本分。江映海也見到了秦蕭河的七大姑八大姨,叔叔、舅舅一大家子。
特別是秦蕭河的爺爺,半身不遂很長時間,現在隻能是拄著拐一側移動,平時這些孫男娣女的去了,老爺子連眼都懶得抬一下,這次出奇的卻給江映海泡了一杯茶,還問他老家是哪兒,當江映海說L省F市的時候,爺爺出奇的講當年逃荒去過F市,還清晰的記得在那些滾燙的矸子石裏揀煤塊賣錢的日子。秦蕭河覺得爺爺很喜歡江映海,隻有他看得上的人他才會給泡茶,會跟著聊聊天。
秦蕭河的奶奶一看就是極其精明的老太太。也難怪在那樣的歲月裏能拉扯大六個孩子,還都在村裏有一號,沒兩下子是不行的。忙完了,奶奶拉著江映海的手“這孩子長得跟個大姑娘似的,咋這麼水靈呢?奶奶真喜歡你。你和我們大河是好朋友啊?”“是啊,奶奶!”“你找對象了嗎?”秦蕭河偷偷掐了一把江映海,江映海順勢,“啊,嗯!”
“真好,要孩子了嗎?”奶奶接著問。
“奶奶呀,人家才多大呀?你以為都跟咱們村裏人似得,在家沒事整天生孩子玩?”秦蕭河在奶奶麵前總是沒大沒小的。
“這孩子,成天亂打哈哈,誰說沒事兒生孩子玩啊,早生,早讓大人省心啊。”奶奶輕輕的拍了一下秦蕭河的頭。
江映海擠出了一絲笑容。沒有回答。秦蕭河奶奶拉著江映海的手“有合適的姑娘給我們大河介紹介紹,你們認識的人多。我們大河這還單著呢。他爺爺這身體,早一天晚一天的。大河是老大,看見他有著落了,我們也就閉眼了。”江映海更無語了,不知道該說些什麼。
看到江映海杵在哪兒,秦蕭河趕緊把他拉走了。
婚宴開始了,在農村婚宴就是流水席,臨時搭了個棚子做廚房,鍋勺叮當響,人來人往的上菜、傳菜。
秦蕭河拉拉江映海的衣服。“咱們遛吧?”
“啊?能行嗎?”
“能行,你要在這,一會估計就得灌你的酒了。”
“不和你爸媽,二叔說一聲嗎?”
“不用,現在誰也顧不上誰。”
就這樣秦蕭河拉著江映海偷偷的溜走了。目的已經達到,就沒必要多做停留了。
這次之後,秦蕭河爸爸媽媽的電話更多了,催婚的聲浪是一浪高過一浪。
。。。
秦蕭河第一次主動聯係林芷茵,還是讓林芷茵喜出望外。自打江映海說,現在和秦蕭河住在一起,再加上周川虎點醒之後,林芷茵已經基本確定了周川虎的判斷。她總歸是個聰明而且善良的姑娘,她還沒蠢到一頭紮進沒指望的愛情裏。
“秦大哥,你怎麼想起我來了?”林芷茵清脆的聲音從電話那頭傳過來。秦蕭河一直就不討厭林芷茵,隻是沒有愛情而已。平時沒什麼工作的機會聯係,再加上知道林芷茵對自己有過想法,所以刻意的回避一些。但現在秦蕭河實在是沒有更好的辦法。
“芷茵,你下班後有時間嗎?”秦蕭河磁性的嗓音故作冷靜和放鬆。
“有時間,秦大哥找我,就是沒時間我也得找出時間來。嗬嗬嗬”林芷茵總是能很快地讓人放鬆而且拉近距離。
“那我們約在研磨時光見,我有些事情找你。”
“哦?小海在嗎?”林芷茵特別的問了一句。
“不在,就我們倆。”
研磨時光,是林芷茵非常喜歡的咖啡屋,平時周末,在這裏點杯咖啡,要點西點,看看書可以消磨一天的時間。下班以後她早早的就來到這裏。
秦蕭河原本想和女生約會應該早點到,但還是落在了林芷茵的後麵。上了二樓,看見林芷茵坐在角落裏。雖然秦蕭河知道自己不會欣賞女性的美,但怎麼看,林芷茵應該都是美女,適當的身高,適中的身材,雖然不妖豔但長得很精致的五官,白皙的皮膚,得體的著裝,能夠娶她的人也一定非常有眼光有福氣吧。
“在這兒,秦哥”林芷茵看到秦蕭河輕輕的喚了一聲,擺擺手。
秦蕭河走了過去。“對不起,我來晚了。”
“哪裏呀,我們公司就在對麵,我周末沒事就來這消磨時光,我早過來了。”
“來兩杯黑咖,哦,不,芷茵你喝什麼?”秦蕭河喜歡苦咖啡,突然覺得不適合林芷茵。
“我來杯檸檬水吧。”
“一杯黑咖,一杯檸檬水,再來些甜點。”服務生記著然後下去了。
不一會兒,點的東西就擺好了。
不是周末,再加上研磨時光本身人就不多,所以這裏很適合談話。還是林芷茵打破了沉靜。“小海好嗎?有幾天沒見到他了。”
“挺好的,他最近不錯,比以前成熟多了。你呢?”
“我還行,偶爾帶團出國,賺點外塊。秦哥。。。”林芷茵頓了頓。
“你想說什麼?”
“小海是我最好的朋友,他也是個很浪漫很完美的人,好好對他。”林芷茵說完喝了一口檸檬水。
換秦蕭河頓了頓。“你知道我和小海的事?”
“嗬嗬嗬,嗯。”
“小海告訴你的?”
“不是,是我看出來的。”
“哦”秦蕭河不知道說些什麼好。
“秦哥,我雖然不懂太多,但是我想這樣的愛一定很辛苦吧。”
“你不覺得我們不正常嗎?”
“這都什麼時代了?你以為我是老古董嗎?我以前在泰國,這樣的人是很多的。我作為朋友,不會覺得不正常,隻是知道了以後,有些心疼,也有些好奇該是多麼喜歡才能不顧那麼辛苦在一起呢?”林芷茵說完深情的看著秦蕭河,秦蕭河也仔細的看著林芷茵,覺得一下放鬆了很多,同時刮目相看這個女孩兒了。她小小的身體裏真的裝著大大的心髒,那麼寬和,那麼溫柔,那麼美。
“是呀,非常喜歡。喜歡的害怕他受一點委屈。隻是,讓你失望了吧。”秦蕭河語氣誠懇。
“輸給女人,一定會心不甘,輸給男人,真的痛一會兒就過去了。不對,痛也算不上,就是鬧心了一下。”林芷茵說完,做了個可愛的表情。
“你不要嫉恨小海”
“根本沒有欺騙我,我不會恨的。”
“對你我真的抱歉”
“這不是抱歉的事,這也不是你的錯,挺起胸膛生活吧。”林芷茵舉起杯子,秦蕭河也舉起杯子和她撞了一下。氣氛放鬆了很多。
“秦哥,你找我不會就是想告訴我這個秘密吧?”
“芷茵,我有個不情之請,我真的不好說出口,怕你覺得我很卑鄙。”
“你是不是想讓我給你們生個孩子?”林芷茵湊近秦蕭河低聲的說。
秦蕭河一口咖啡差點沒噴出來。“當然不是,你想哪去了?”
“我跟你開玩笑呢,你就直說吧秦哥。”
秦蕭河也越來越覺得不需要和林芷茵賣關子,因為這個女孩確實很陽光,很開朗也很直接。
“是這樣的,芷茵,我爺爺半身不遂已經很多年了,最近越發的不好了,我是我們家族的長子長孫,家人一直都盼著我能找個媳婦,村裏像我這樣年級的,孩子都會打醬油了。”
“說重點。。。”林芷茵有點急於想知道
秦蕭河臉有點發紅,自己也從來沒這麼心虛過“重點是,現在我爺爺可能快不行了,家裏催的要命,希望我起碼能把女朋友帶回去。我想。。。”
秦蕭河求救似得看著林芷茵,他從來沒這樣為難過。商場上的大風大浪他都無所畏懼,起起伏伏如白駒過隙。可這個事確實讓他為難。“我不想傷害小海,也不會傷害他,所以我不可能真的找女朋友,我也不想臨時找一個,那樣很快就會穿幫。”秦蕭河用手抓著頭,很苦惱。
“所以你想,讓我假扮你的女朋友,和你回趟老家去見你爺爺最後一麵?是嗎?”林芷茵接過了秦蕭河的話。
“對不起,對不起,我知道這樣做對你傷害很大,很不尊重你,就是小海知道也會罵我的,我。。。”秦蕭河否定著自己,他不是在做戲,這也是他萬不得已才想到的自認為最爛的辦法。
“我願意,沒問題。。。”林芷茵輕鬆的答應了。
其實追求秦蕭河的女孩不在少數,就在他們公司就有很多。但他真的不想傷害任何無辜的女孩,也不想傷害江映海。他沒有事先和江映海商量,他隻是覺得如果那個假扮的對象是林芷茵,她之前對自己頗有好感,她還是江映海最好的朋友,江映海應該會接受。
“你答應了?”秦蕭河怔怔的,他沒想到林芷茵這麼容易的就答應了。“你不在考慮一下了?”
“沒什麼可考慮的,舉手之勞,哈哈哈。不用擔心什麼,我在這邊沒什麼親戚朋友,所以沒啥影響名聲的問題。單位上也就那麼回事,有些人都知道我喜歡你,我這個年齡也該交個男朋友啦。”林芷茵反倒顯得比秦蕭河還放得開。“隻是。。。”林芷茵眼睛轉了轉。
“隻是什麼?你說”秦蕭河追問
“隻是不要讓小海知道,嗬嗬嗬”林芷茵打著自己的如意算盤。林芷茵倒沒什麼惡意,當初他和秦蕭河的事,自己作為閨蜜卻是一直被蒙在鼓裏最後一個知道的,他雖然也能理解江映海難以啟齒的苦衷,不過心裏有些怨懟也是人之常情。她想象著江映海吃著飛醋卻沒辦法說出口的表情,不免笑出了聲。
秦蕭河也沒想把這個關係保持多長時間,給家人做個樣子而已。其實用謊言去掩飾是他最不喜歡的方式。但情急之下也隻得如此。如果江映海不知道反倒挺好,省得讓他跟著一起鬧心。
。。。
“媽,爺爺咋樣了?”秦蕭河撥通了家裏的電話。
“藥已經撤了,也沒辦法的事,就是惦記你的事,閉不上眼啊!”
爺爺是不是真的因為自己的婚事閉不上眼不好說。但是全家卻確確實實抓住了這個機會給秦蕭河施壓。自己作為長子長孫,三十大幾了還這樣單著,爺爺閉不上眼啊!這個壓力著實讓秦蕭河喘不過氣。
“我明天回去。”秦蕭河給媽媽說。
“你自己回來?”
“不是!”
“帶女朋友回來?”媽媽有點不相信,一而再再而三的確認著。
“嗯”
撂下電話,秦蕭河已經開始鬱悶了。可是那邊卻像吃了檳郎順氣丸一樣。雖然蕭河爺爺是真的彌留之際了,但確認兒子會帶女朋友回家的消息還是讓老兩口喜出望外。趕緊趕集,買菜、買魚、買肉,水果。。。不知道怎麼忙活好了。見人就說“這不是嗎,大河要帶女朋友回家,這孩子竟給家裏添亂,光忙活我們了,嗬嗬”嘴上埋怨,心裏美滋滋的。任誰也都能聽的出來。
現在,秦蕭河找個什麼樣的女人,漂不漂亮、顧不顧家,都不重要了。重要的是兒子終於開竅了。
江映海知道秦蕭河爺爺已經處於彌留之際了。這幾天秦蕭河就準備回家。自己沒辦法幫什麼忙,所以隻能默默的祈禱。他買了好多營養品,秦蕭河說“爺爺已經停藥了,什麼都吃不了,買這些做什麼呢?”可是這就是江映海表達心意的一種方式。江映海目送秦蕭河的車開出小區。
秦蕭河先去接著林芷茵。林芷茵穿了一件黑紗連衣裙,帶了一條金項鏈。一點也不張揚,很得體。林芷茵一貫很得體。
很快,秦蕭河的車停在了老家的院子裏,爸媽還有全家叔叔、姑姑、嬸子、姑父都接了出來,肯定是秦蕭河爹媽早就大肆宣揚開了。秦蕭河也樂於這樣,正好一次就堵上你們所有人的嘴。
“兒啊……這就是你媳婦吧,真好看,讓媽好好看看兒媳婦……”秦蕭河媽媽用粗糙的手一把拉過林芷茵,上上下下左左右右的打量個遍,真是越看越喜歡。說實話林芷茵已經大大超出了她對秦蕭河女朋友的預期,比起那些自己給兒子張羅的人,難怪兒子逃跑了。秦蕭河和林芷茵也真算得上是郎才女貌,十分登對。
說林芷茵和秦蕭河是假扮的情侶任誰都不信。林芷茵簡直全情投入,大有假戲真做的態勢。她一直輕輕的挽著秦蕭河的胳膊,拿捏得恰到好處。既不過分親昵又會故意做一些小動作,給秦蕭河整整衣服,擦擦嘴。有的時候還故意拽拽秦蕭河的衣角。秦蕭河覺得如果自己不是天生的性取向問題,林芷茵絕對是做女朋友做老婆的不二人選。林芷茵根本不需要任何囑咐,好像自己已經做足了功課,又好像根本就是真情流露。
秦媽媽一直拉著林芷茵,“你們怎麼在一起的?”“多大了?”“做什麼工作啊?”就像查戶口一樣,林芷茵對答如流,有的時候秦蕭河都會聽出一身冷汗,因為他從來就沒和林芷茵溝通過,林芷茵不去做演員真的白瞎了。
“媽,以後有的是時間,你這麼刨根問底的再讓芷茵怕了,以後再也不來了。”秦蕭河適時的伸出援手。
“媽是真喜歡,你早點帶媳婦來看我,媽還擔心啥?這回放心了,是不是老頭子。”
秦古城也是合不攏嘴,這個時候他的話不趕趟,但是足以見他心裏的滿意。
一幫親戚也是豔羨的目光。
“我們去看看爺爺吧,蕭河。我們回來不就是來看看爺爺的嗎?”林芷茵提醒在場的所有人,對呀,趕緊趕緊。
秦蕭河爺爺已經不省人事了,隻靠葡萄糖水維持著。他兒孫滿堂,已經年過八十,更何況他這樣已經很長時間了,久病床前無孝兒,所以大家也沒有表現出過分的悲傷。雖然秦蕭河是長孫,但爺爺的事情,主要操辦的應該是爸爸秦古城和二叔秦古川,還輪不到他操心。看了爺爺,秦蕭河把江映海買的營養品拿了出來,說是林芷茵的一點心意。林芷茵心裏暗暗慶幸,自己百密一疏,還真的忘了見麵禮了。吃過飯,秦蕭河和林芷茵要回去了,一家人自是舍不得,但是孩子們都有工作,也可以理解。臨走秦蕭河媽媽拿了一個厚厚的紅包,執意要塞給林芷茵,林芷茵推脫,但是按理是應該拿著的,婆婆給未來媳婦的見麵禮,就等於是認定這個人了。
回來的車上,林芷茵炫耀的拿著紅包“秦哥,你給我打多少分?”
“一百二十分,芷茵,你幫了我的大忙了。你真的很出色,我覺得自己太虧欠你了。”
“要是過意不去,紅包歸我了。”
“沒問題,你拿著。”秦蕭河本來也不在乎這個。
“和你開玩笑的,你妹妹我不是這種人,但是這個紅包必須給小海,不管你以什麼理由,給他,算是他姐借了一天他的男朋友,感謝費。其實,我今天也挺開心的。知足了。”
秦蕭河看著林芷茵,覺得這個女孩有一種特別的美。
【如果有來生,要做棵樹,站成永恒,沒有悲歡的姿勢。一半在土裏安詳,一半在風裏飛揚,一半灑落陰涼,一半沐浴陽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