正文 第十八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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今日街上極其熱鬧。京城最精美的那座小樓的主人回來了,帶著十幾個丫鬟小廝入住,清清掃掃,鞭炮響了一個早上。這小樓的主人不是別人,正是前幾日剛剛回宮的小王爺,寧王。小王爺穿著黑色繡金色暗紋的絲綢外袍,頭戴乳白色冠玉,手中紙扇幾回開合,風流俊秀的下了轎子,排場倒不大,遇見的百姓下跪請安也都笑著回應了,隻是王爺府倒是冷清了些,忙碌了半日隻見幾個仆人進進出出,沒見什麼當官的來恭賀。
高恒酒醒之後就從宮中搬進了高初賞賜的京中小樓中。小樓裏舞謝樓台,小橋流水,樹木花草,應有盡有,倒也真是個雅致的好地方,唯一的不足是離將軍府有些遠,那倒也沒什麼,再遠的路也遠不過人的腳。
天漸漸黑下,這日高恒坐在院子裏閉目養神,這幾日天漸漸熱下了,晚上在院子裏坐一坐也是極好的。王爺入住新府,沒人來賀也在高恒意料之中,自己離京時實在是太小,朝中官員不認識幾個,回京又沒什麼實權,沒人來關心這個閑散的虛名王爺也是正常。吹著風,喝著茶的高恒覺得逍遙自在。
正喝著茶,卻沒想到丫鬟來報,竟有客上門。該不會是蘇容?依他那樣的性子,話說到那種程度,短期定是不會來見自己的,那又是誰呢,高恒一邊往會客廳走一邊想著。
來人正坐在桌邊飲茶,身穿一身白衣,看過去就是個清秀的讀書人,高恒一眼看過去,就驚喜的走了過去。“張謹言,你怎麼來了?”張瑾言笑著放下手中的茶杯,“進京趕考。”高恒一拍腦袋,“瞧我這記性,竟忘了走時你便說過要進京趕考。”“隻是,你這來的也太早了些吧?離考試的日子,還有三個月呢吧?”張謹言笑了笑,“家父臨時受調遠方,我三月後還要進京趕考,就沒和他們一起走,隻身來了京城。想必要叨擾王爺有些日子,不知王爺願不願意收留我這個無用的書生?”高恒拍了拍張謹言的肩膀,“我在你家叨擾了十年,你來這幾月算什麼,就算幾年也行啊。”“我在這京中也沒什麼認識的人,正巧你來給我作伴。”張謹言聽了就笑。
張謹言不是別人,正是高恒生活了十年的張大人家的獨子。倆人相識時張謹言也八歲,兩個人年齡相仿,性子也合得來,很快就玩到一塊去了。要是沒有蘇容,高恒心中的青梅竹馬的名分肯定是要給了張謹言去。隻是這張謹言的性子也古怪,一心隻愛讀書,勵誌要考取功名,像他父親一樣做一代清官,平日裏也孤傲難以接近,從不與他口中那些酒囊飯袋的官僚子弟來往。所以見到高恒那日雖知道他是皇子,也沒對他客氣到哪去,冷淡了叫了一聲小皇子,就負手站在一邊不再說話。直到有一天,張謹言在院子裏讀書,看的是戰國策,馮諼客孟嚐君。張謹言讀著馮諼三次歌曰,又為孟嚐君狡兔三窟,為馮諼的才情和知恩圖報感歎不已。正巧高恒出來,見張謹言皺著眉反複看這一章,就走過去說到,“馮諼能真正幫孟嚐君,不單單為孟嚐君滿足了他三次要求,更是孟嚐君對他的知遇之恩。孟嚐君問他有什麼才能時,他答道沒有,孟嚐君仍讓他為門客。”雖然高恒的理解也較為膚淺,但張謹言卻驚喜他讀過戰國策。要知道,現在一些官僚子弟一個個都不流連於胭脂柳巷,讀些淫詞豔句,而皇帝最寵愛的小皇子,竟會讀戰國策。從此對高恒改觀。又一次,春季倆人關係較好了些,一起去山上踏春。忽見一條毒蛇朝張謹言吐著信子。高恒雖然不在宮中,但也是皇子,若是傷了,恐怕他們全家都難報平安。所以當時張謹言閉上了眼睛,不敢呼救,想著今日若是被毒蛇咬死了就隻能怪自己命不好了。哪想閉了半天眼睛,再睜開眼睛就看見一條毒蛇的屍體,和站在一旁笑的明朗的高恒。原來是高恒見張謹言不對,就跑過來看看怎麼了,一走過來就見一條毒蛇,見蛇正要朝張謹言撲上去,隨手抽出身後的劍,對準毒蛇劈了上去,手起劍落,沒有一絲遲疑。見張謹言仍然緊緊閉著眼睛,也沒叫他,就站在一旁看著他笑。那次過後,高恒的形象在張謹言心中立刻變了個模樣,從想象中的紈絝子弟,變成了又會讀書,又會用劍,長的又漂亮的小皇子。
張謹言把高恒當成救命恩人對待,倆人的關係迅速好了起來,平日裏倆人一起讀書,一起遊玩,偶爾張謹言還跟著高恒練一會劍,不過多數是他看高恒練劍。
如果說在高恒的心中,蘇容是青梅竹馬,難以替代,那在張謹言的心中,高恒就是青梅竹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