黑衣保鏢端著一張凳子，放到付宇函和元子恒中間，那壯碩的中年男人走過去坐下，平靜的目光中有著變幻莫測的情緒隱匿在眼底。
    “怎麼，許久不見，你這小子連打招呼都不會了？”中年男人底氣十足，說起話來聲音洪亮沉穩有力。
    付宇函隻看到中年男人的嘴一張一合，下巴上的絡腮胡子隨著擺動一上一下，
    元子恒客氣地一笑，從容不迫，“吉先生，聽說您要來大陸，但我沒想到您這麼快就到S市了。”
    吉先生哼笑，手指粗壯的雙手放在桌子上，“我看你是安穩日子過得太久了，連最基本的警惕都忘了。我聽說你似乎收了個不錯的小情人，成天沉迷床上情事，不但腦子遲鈍了，估計身體的反應也大不如前了吧。”說著，他別有深意地瞥了付宇函一眼。
    感受到吉先生銳利的視線，付宇函後腦不禁冒汗，連呼吸都變得謹慎小心。他不安地看向元子恒，對方給他一個安撫的眼神，勾了勾唇角有看向吉先生，“您的消息一直這麼靈通。”
    這是什麼意思？付宇函在心裏打鼓，看似不應該承認的事，難不成元子恒就這樣承認了？
    吉先生大笑，此刻認認真真地開始大量付宇函，“既然你都大方肯定了，難不成這就是你新收的那個孩子？那個讓你連公司的事情都拋在一邊，讓你不惜和家族派來S市的幹部反目成仇甚至痛下殺手，讓你處心積慮醞釀良久的計劃提前曝光，就是因為這個不知道從哪蹦出來的毛頭小子？！”
    吉先生的語氣越來越犀利，聲調充滿威脅與壓迫，他眼睛因笑而彎著，卻又像是要大打出手的武士。
    元子恒深吸口氣，淡淡道，“那人死有餘辜，況且也不能讓他在敵對勢力繼續壯大，對我方百害無一利。而他和付宇函的事，隻不過是我要消滅他計劃中的一個小插曲，隻會讓我的行動更加合理。之後報出他私自挪用的公款數額，我相信您早就看到了。更不要提他和敵對方合作，倒賣我方軍火線路的事。”
    吉先生狠狠一拍桌子，怒發衝冠，眼瞳完全染上凶色，“那也輪不到你動手！你也不想想你更長遠的計劃，現在就動手，牽一發動全身，你衝昏頭了嗎！你要做的，就是扮演好家族給你安排的角色，按照劇本辦事，其餘的，不用你擅自操作！”
    元子恒臉上神情不變，隻是瞳色越發陰鷙，嘴角帶著一抹殘酷的笑意，卻也隻是抿著唇未發一言。
    旁邊坐著的付宇函卻聽不下去了，他也不管三七二十一，狠狠地一拍桌子，手還拍到了筷子上，疼得他呲牙咧嘴，喊出來的話就有些破音，“你憑什麼對他這麼說話，你以為你是老幾啊。小爺告訴你，別以為你多牛逼一樣，這裏是我們元少的地盤，你這麼大搖大擺地走進來，再想完好無損的出去，還得問過他給不給你這個麵子！”
    元子恒隻覺得腦袋裏‘嗡’一聲，額頭頓疼，先不說付宇函這痞裏痞氣的聲調是從哪學來的，就因為他這莽撞冒失的行為，元子恒整個心都跟著揪了起來，原本靜如止水的表情也被瞬間打亂。
    被付宇函冷不防地一聲吼，吉先生還未有任何反應，他身後本來像樽石雕一樣站著的黑衣人卻瞬間動了。元子恒眼快，動作卻慢了一步，眼睜睜看著那人將付宇函雙手繞到身後固定住，牢牢壓在牆上，一手還掐住付宇函的脖子，讓他隻能發出絕望的嗚咽聲。
    吉先生譏誚笑道，“怎麼，現在我們說話，連你養的一條狗都能隨便亂叫了。看來我是該重新審視你掌控下邊人的能力了，主人還沒說話，一個玩物居然有膽子開口，看來你平時沒少寵他。越發無法無天，連個輕重都分辨不出。這樣沒用的廢物，你居然留在身邊。子恒，我看你是不是不想再混了。要是你覺得自己調教不來，或者我可以替你調教調教，保證幫你前前後後裏裏外外教育得服服帖忒。”
    付宇函聽了急得兩眼通紅，被人掐住喉嚨讓他連喘氣都變得費勁，他拚命掙紮，身後的黑衣人卻不為所動。
    吉先生看了他一眼，聲音裏帶著詭異，“小兔崽子，我勸你還是別掙紮了。我的這位黑衣服的朋友，是職業的殺手，隻需輕輕動動手手指，就能輕易掐斷你的喉嚨。”
    元子恒迅速冷靜下來，恢複方才的冷靜肅然，淡漠地看著吉先生，“他再不懂事，也是我養出來的狗。看到自己的主人收到威脅，我相信隻要是忠心的狗都會奮不顧身。雖然方法拙劣了些有待提高，但可見他對我的忠誠。我敢肯定，就算我身敗名裂，我的狗也會對我始終如一。這樣的狗你又為何說是廢物呢？或敢問，你身後這位自稱殺手的黑衣朋友，有沒有這個覺悟，在您身陷囹圄的時候，還能不離不棄？”
    元子恒邊說著邊緩步靠近黑衣人，聲音和氣場給予無形的壓力，在快要接近的時候，忽然方向一轉，一個飛速的手刀出擊極快朝著吉先生砍去，目標正是對方的死穴。
    那黑衣人立刻分神，想要折回去護主，元子恒沒有一絲猶豫，連照麵都沒和黑衣人打一個就撤回架勢，一手揪住付宇函肩膀的衣服將他拽到自己身後。
    付宇函磕絆了幾下，跌跌撞撞地站穩，元子恒寬廣結實的後背就這樣擋在自己身前。
    “不錯，可見您養的狗也很忠心。”元子恒扭了扭手腕，“老不動作身體都僵硬了，不然還想和這位朋友過兩招。”
    吉先生收斂起笑容，沉聲一字一頓地說道，“真是覺得自己翅膀硬了，可以和長輩對著幹了！”
    元子恒再次坐回剛才的位置上，一手拉過受了些驚嚇呆愣住的付宇函坐到自己腿上，故意秀恩愛般親了親他的臉頰。他笑容依舊，看了看手腕上手表的時間，“時間差不多了。”
    話音剛落，包間的門就被人一腳踹開，表情狠厲的虎子帶著兩三個人衝進來，看也不看吉先生，直接走到元子恒身邊沉聲說到，“元少，都準備好了。”
    元子恒輕描淡寫地嗯了一聲，繼而對吉先生說，“想想以前，我的確受了家族不少照顧。不過這麼多年你們控製我的時間也夠長了，該知足了。您這次回來恐怕不是完全為了我，而是有要事要辦吧，就別在我這兒浪費時間了。就算我這個‘晚輩’盡地主之誼，去西海岸的車已經給您準備好了，‘色佛陀’當時死的時候留下了不少還未來得急脫手的軍火，您這次親自來處理，不就是怕有人從中作梗嗎。放心，壞事的人我已經排除了，您可以放心去收繳那批軍徽。完事之後就請您馬不停蹄一刻都不要浪費地回去領功去吧。順便告訴他們，我的事我今後自己會看著辦，隻要不觸及原則，就不要再派人來指手畫腳。看著覺得煩！”
    說完他牽起付宇函，兩人大搖大擺地走出包間，虎子緊隨其後。他身後的小弟給吉先生做了一個請的手勢，“吉先生，您坐的包機在來的時候似乎出了點兒小毛病，我們元少說，您來一趟不容易，好歹得保證您安全回去，因此特別準備了別的包機，讓我們全程護送您，一定要保證您的安全。”
    吉先生氣得臉頰上的肉都在顫抖，惡狠狠地說，“我帶了人來自會保護我的安全，不用你們多管閑事！”
    那小弟乖張地一笑，指了指屋外已空無一人的餐廳，和地上七扭八歪的屍體，“您說得是趴在地上睡覺的那幾位嗎？他們可能一路過來太累了，我們就先讓他們休息了，畢竟一路奔波。”
    吉先生身後的黑衣人上前一步，趴在吉先生耳邊不知說了什麼，吉先生臉色立刻變得一片鐵青，口中喃喃道，“他的動作竟然這麼快……”
    “吉先生，請！”那小弟再次重複道，語氣帶著不容拒絕的堅定。

    作者閑話：

    下章預告：孺子可教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