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真的隻是說了這個？”
    羅沐凡有些好奇的問道，他也和所有人一樣，以為佳佳會許願要陸非愛上自己呢。
    “是呀，因為我覺得既然我想要一個人對我好，那我就應該對他好，那句話怎麼說的——”佳佳翻著眼珠，一副思索的樣子，然後恍然大悟的接著說道：“對啦！贈人玫瑰，手有餘香——是不是？是不是這句？羅醫生？”
    羅沐凡沒想到佳佳突然問自己這句話，愣了一下，然後說道：“應該是吧？”
    “反正就是這個意思啦——”
    佳佳笑嗬嗬的說道：“我以前總是想把自己認為好的送給你，也不管你喜不喜歡，那次聚會的時候，汪夢瑚——她也出現了——汪夢瑚好像是無意的和我說了一句，她說，你以為在你眼裏是好的，別人就都喜歡嗎？哇塞！這真是讓我茅塞頓開的一句話啊，我當時立刻就想到從前我做過的那些事情。真的，的確太自我了，也沒有問過你到底喜歡什麼，就想當然的把我覺得好的送給你，你當然不會喜歡了——”
    她發現陸非認真的望著她，以為陸非對她的真摯之情十分感動，誰知陸非聽她說到這裏，卻轉而問了一句：“你是說……汪夢瑚出現了？”
    盡管非常泄氣，佳佳還是“嗯”了一聲。
    可是不會看臉色的陸非卻沒有罷休的意思，又問道：“她和你或者你們都說了什麼？”
    “反對！”
    簡正輝跳起來，“今天是聖誕夜，誰也不許提和那件案子有關的事情！”
    “同意！”
    葉凱文隨聲附和，羅沐凡攤開手，滿臉無奈的樣子，看來也是不打算幫陸非說話了。
    程諾抿唇笑了笑，低下頭去，他覺得陸非那種尷尬的樣子挺好笑的。
    “那我們今天幹什麼？”
    陸非看看這個，又看看那個，目光落在羅沐凡臉上。
    羅沐凡裝作沒看見的樣子，招呼大家落座，然後打開一瓶紅酒，說道：“諸位，今天是祝賀陸非出院的樣子，大家一定要嗨翻啊！”
    在清脆的碰杯聲中，晚餐開始了……
    晚餐的氣氛很和諧，隻是在和諧中摻雜著一些奇異的感覺。
    不知道為什麼，陸非總覺得每個人都有事情在瞞著他，到底是什麼事，他卻說不清楚。
    吃完晚飯，程諾提議去教堂看聖誕彌撒，大家都是單身狗，待在家裏也無事可做，便起哄著一起去了附近的教堂。
    北方的十二月底，已經有了冬季明顯的痕跡，他們踏出家門的時候，才不過晚上八點，可是路上的行人已經很少了。
    夜風中夾雜著絲絲縷縷的寒意，陸非情不自禁的把身體往一起縮了縮。
    “要不要回去取件衣服？”
    葉凱文故意落在眾人身後，等著陸非遲疑的跟上來。他看出陸非衣衫單薄，便體貼的詢問道。
    “不用……”
    陸非在通往小區大門的轉角處停下來，這裏正好是個風口，夜風在這裏變得格外刺骨。
    葉凱文不明白他為什麼忽然在這樣的角落裏止步不前，正想催他快走，陸非卻一把拉住他，莫名其妙的問了一句：“今天是聖誕前夜？”
    “對呀……你……”
    葉凱文本來想說：“你聖誕大餐都吃完了，還問這個？真是發燒燒糊塗了？”
    可陸非接下來的舉動卻把他的話硬生生憋了回去！
    陸非把他拉到大廈的陰影裏，胳膊伸進他敞開的風衣中，緊緊的抱住了他，同時，把自己的雙唇輕輕的印到了他的唇上。
    有那麼幾秒鍾，葉凱文懵了。一切都是那麼的措手不及，快得他連反應的機會都沒有！可是，這難道不是他盼望很久的情景嗎？陸非的唇柔軟得像一片拂過他臉頰的羽毛，唇間的熱流沿著他的唇直撲進他的喉嚨，一直延伸到他的心裏，刹那間，心裏便泛起溫暖如春的蕩漾。
    根本就沒有太多的推脫，葉凱文也緊緊抱住了陸非的身體。
    陸非把唇移動到葉凱文的耳邊，用很小的聲音問道：“你愛我？”
    “你說呢？”葉凱文在陸非的額頭又吻了一下，“否則，你會這麼輕易得逞嗎？”
    “好吧……”
    陸非下定了決心，勾住葉凱文的脖子，眼睛望著他的眼睛，又輕輕說道：“我們，這就算在一起吧？”
    “為什麼突然……”
    葉凱文的問題被陸非第二次激情澎湃的親吻阻止住了！
    “我們是回家還是——”
    葉凱文捧起陸非的下巴，認真的問道。
    “就算是回家，也要和他們說一聲呀！”
    陸非笑道，推開葉凱文的雙手，兩人繼續朝前麵走去。
    可是，是我眼花了嗎？陸非在不經意間瞥見，一條長長的身影正從他們的身邊一晃而過！
    陸非真的要和葉凱文在一起了。
    葉凱文開心之餘，也有點摸不透陸非的心思，因為陸非雖然答應要和他在一起，卻堅決不允許他把這個消息透露給知曉他們之間關係的朋友。是的，其實在陸非之前，與葉凱文熟識的很多朋友就都了解葉凱文在情感方麵的某些特殊取向了，所以葉凱文也毫不避諱要把自己交了新男友的事情公諸於眾。
    可是葉凱文萬萬沒料到，阻攔他向所有朋友秀恩愛的居然是陸非！
    陸非的理由聽上去十分冠冕堂皇：我不想我們的關係被我的親朋好友知道！
    陸非擺出了年邁而保守的父母、像唐僧一樣嘮叨的大哥、身邊那些很喜歡議論紛紛的左鄰右舍、尤其是原來的同事們，這些人都絕對不會接受他們這種關係的！
    “那要等到什麼時候才可以？”
    葉凱文在自己的辦公室裏十分嚴肅的問陸非，選擇這個地方談論這樣私密的話題，的確很古怪，可是為了讓自己盡快搞明白陸非的心思，葉凱文第一次在工作時間裏脫離了自己的職業身份。
    “如果你這樣要求我的話，我很懷疑你是不是真的——”
    “不管你怎麼想，如果你要和我在一起，就必須答應我這個條件！”
    陸非的口氣十分堅決，他當時正站在百葉窗前，反身凝視著辦公桌後的葉凱文。
    “好吧……”
    葉凱文終究還是屈服了，他也不知道為什麼，自己一貫硬朗的氣場在陸非麵前就成了一個笑話，陸非不管怎麼對他橫眉冷對，他都無法生他的氣。想起自己當初按捺不住對陸非的表白，葉凱文覺得：這可能就是一招輸，全盤輸吧？
    “其實我們兩個，沒有輸贏！”
    陸非像是看透了葉凱文的心思似的，喃喃說道：“你隻要記住，我此時此刻，是和你在一起的，就行了！”
    “這是你的——新的開始嗎？”
    葉凱文不由自主的想起了陸非和陶瀛凱之間的那些往事，一直縈繞在陸非的記憶深處，從來就不能被任何人代替的陶瀛凱，真的就此從陸非的生活中徹底消失了嗎？他的那些給陸非無限眷戀的影響，真的再也不會滲透進他們的新生活之中了嗎？
    “一場牌局結束之後，不管是輸的人還是贏的人，都要接受重新洗牌的過程，不是嗎？我和陶瀛凱之間，沒有輸贏，所以我們倆誰也不會計較這個重新洗牌的過程！更何況——”
    陸非把遊移在窗外的目光重新鎖定到葉凱文臉上，那是一張俊朗溫和的麵孔，無論這個年輕人走在誰的身邊，那個人都會成為別人豔羨的對象。
    我真的喜歡他嗎？
    陸非在心裏問著自己，這個問題虛弱到連“愛”字都不敢提起！
    陸非不能告訴葉凱文，他在決定接受他之前，曾經和羅沐凡做過一次深刻的交談！
    那是在陸非出院的前一天。
    那天傍晚，初冬的夜幕已經混沌了醫院外的小花園，被枯萎的藤蘿包裹著的狹長的遊廊上，沒有一個人影！幽幽的路燈閃爍著忽明忽暗的光芒，把正在緩緩走來的兩個人影拉得很長很長……
    陸非知道，這是自己和羅沐凡單獨在一起的最後一個晚上，出了醫院，他們就必須再回到原來的身份之中去。
    遊廊下格外昏暗，陸非走進陰影裏，示意羅沐凡和自己一起坐到遊廊邊上。
    羅沐凡卻沒有坐下，而是站到陸非麵前，半低下頭俯視著陸非，似乎在思索著什麼。而他的目光，一直停留在陸非的臉上。
    “你——要怎樣，才能——忘記那個人？”
    羅沐凡考慮良久，終於開了口。
    “要是我告訴你永遠不能呢？”
    羅沐凡搖搖頭，“我不信，不信一個人可以活在另一個人心裏那麼久！一定還有其它的辦法可以……”
    他俯下身，靜靜凝視陸非片刻，十分有把握的說道：“隻是你不肯嚐試！”
    “有啊！”
    陸非輕輕笑了起來，他想試探一下羅沐凡，“就是如果我找到和他一樣的男人！而且，我希望那個男人也喜歡我！”
    “重新洗牌未嚐不可，可是，一定要找對玩家才行！”
    “那麼，我們是不是那對玩家呢？”
    “不是！”
    “我不想聽這樣的回答！”
    陸非逼近羅沐凡，“如果你能吻我一下，我就能確定你是不是我需要的那個玩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