正文  (第二章)死亡魔神,美狄亞   加入書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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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不死,
    即為吾之力量,
    與天同壽,
    與地共生。——《‘惡魔紀’與純種惡魔》
    美狄亞是個惡魔,純種惡魔,同時也是父神在沉睡前親手創造的四大魔神之一,是所有惡魔及惡魔後裔的始祖。
    在兩千多年前神魔大戰時,他和另外兩個魔神,墮落魔神貝利亞,空間魔神蒙蒂斯一起開辟了湮滅之虛,供純種惡魔休養生息。
    之所以說三個,是因為西境之王艾斯塔羅,引起神魔戰爭的罪惡魔神,隕落了,不得不借助惡魔盒子等待重生——惡魔盒子,是對純種惡魔殘肢的委婉叫法,因為從父神處得到的祝福為“不死”,所以純種惡魔很少會麵對真正的死亡,他們一般會將自己身體的一部分藏在某處,在本體死亡後,借惡魔盒子重生。
    但和天使盒子相似,惡魔盒子也有局限,分裂出來的殘肢並不會有本體的全部能力和記憶,分割的殘肢越多,能力和記憶也就越破碎,而當最後一個惡魔盒子因無法得到足夠的能量重生失敗時,那個純種惡魔就死了,真正地死了。
    美狄亞將自己唯一的惡魔盒子藏在他的王座下麵,這是整個湮滅之虛最安全的地方,沒有人——無論是純種天使還是其他什麼東西,能在他的眼皮底下將惡魔盒子拿走,因為美狄亞,被父神賜名“戰神”的美狄亞,是最強的魔神,就算是大天使長沙利爾,在不使出天使的“犧牲”之力時也無法打敗他。這樣強悍的美狄亞從不屑於給自己留退路,如果不是貝利亞以“四大魔神無法隕落”為借口,美狄亞就連這唯一的惡魔盒子都不會留下。
    每天美狄亞隻要坐在王座上,就會有源源不斷的美人美食被送過來,那些美人精致得就像那些菜肴,隻要稍微用力一點,就立即破碎得無法下咽。偶爾,美狄亞也會出去活動活動身子,但當他的目光移到宮殿外積累的層層骸骨,幾乎以白骨鋪就的寬闊大道時,就覺得活著真是無趣。
    那些前來挑戰的人,想要與他締約的人,最後都死在他的手裏。
    他還記得神魔大戰時,那些純種天使動用了父神賜予的“犧牲”之力,施展出天使族的禁術“末世審判”,結果所有純種天使都因為“犧牲”而隕落,不得不進入輪回,他卻還是頑強地活了下來——他是那場戰鬥中受傷最輕魔神,隻是失去了半個身子,借著“不死”之力療養幾年就會痊愈,而貝利亞和蒙蒂斯則沒這麼幸運,空間魔神蒙蒂斯因開辟空間魔力枯竭而不得不陷入沉睡,墮落魔神貝利亞則因在湮滅之虛的東境遭人偷襲而隕落,與艾斯塔羅一樣借惡魔盒子等待重生。
    並非沒有人想來挑釁他,他宮殿之外的累累白骨就有許多是純種惡魔死後留下的,但戰神美狄亞即便受傷,也仍是最強的魔神,所以在幾乎將躲進湮滅之虛的純種惡魔殺盡後,那群雜碎終於老實了。
    惡魔並不像天使有尊卑之分,隻要你足夠強大,就可以殺掉看不順眼的惡魔,掠奪對方的所有。
    今日美狄亞依舊端坐在他鑲滿各種族骸骨的王座上,雙手交握在胸前,無聊又無趣地俯視麵前的一切,想象那個被稱為地獄,滿是混血和雜種惡魔的地方。據說那是另外一些純種惡魔為逃難而開辟的空間,但在兩千多年的繁衍下,那地方應該滿是混血和雜種了,畢竟就連全是純種的湮滅之虛,也生出了幾個混血的雜碎。
    想到那幾個魔人混血,美狄亞忍不住皺起了眉,雖然惡魔向來肆意妄為,對於qing事也十分放得開,但身為魔神之一的美狄亞有他的堅持,他不屑於跟別的雜碎生子,在他眼裏,除了被父神親手創造出的大天使長沙利爾,四大魔神和海神阿斯馬代外,其他的一切都是雜碎,而戰鬥力直接碾壓其他人的美狄亞表示,他沒興趣跟弱者做。
    因此即便活了不知多久,美狄亞仍是惡魔界的一個奇葩,是個不像惡魔的最強大魔神。
    伸出食指扣了扣鑲滿骨頭與寶石的王座扶手,美狄亞的目光掠過麵前歌舞升平的場麵,飄向了更遠處。每天都是這些,歌舞,美酒,美食,弱得一隻手就能碾死的惡魔和從人間界擄掠過來的俊男美女,那幾個魔人混血就是這些濫情惡魔的傑作。
    除了這些,再沒有別的了。美狄亞用右手按住太陽穴,他突然懷念起跟沙利爾打架的時光。那時候,被父神一同創造出來的兩族還沒有交惡,四大魔神,大天使長,海神和後來或被他們創造,或被他們繁衍的混血神族,以及混血神族的子嗣雜種神族都共同生活在父神創造的樂園裏。艾斯塔羅總圍著冷冰冰的沙利爾轉,阿斯馬代幾百年都看不見一次身影,蒙蒂斯和貝利亞則是將惡魔族花心的特質發揮得淋漓盡致,每日都在跟不同的人調情,如果不是他們這麼濫情,精靈這種兩族混血的生物根本不會誕生,也不會有那麼多的混血和雜種惡魔,不過也因為如此,純種惡魔的數量才有所增加,不再僅僅隻有四大魔神。
    究竟是什麼原因導致共同生活幾千年的兩族兵戈相向?美狄亞並不清楚,他隻記得當時他正在樂園裏打磨他的戰鐮“死亡”,很多惡魔都會選擇戰鐮作為武器,因為揮舞鐮刀時的痛快混著鮮血四濺的場麵,是任何惡魔都無法抵擋的誘,惑。
    一向隻有歡歌笑語的樂園在那一日第一次傳出慘叫,“沙利爾大人隕落了!”
    天使的聲音從很遠的地方傳過來,卻清晰得仿佛近在耳邊。
    沙利爾隕落?美狄亞打磨戰鐮的手頓了頓,半信半疑。除了他之外,沙利爾幾乎可以說是樂園裏最強的人,就連擁有特殊能力的阿斯馬代都因為放棄創造海族而失去繼續成長的可能,這樣的沙利爾怎麼會隕落呢?
    “是艾斯塔羅,是惡魔族的罪惡魔神!”那聲音又叫了一聲,“惡魔族的魔神殺了天使長大人!”
    霍地,剛才還坐在美狄亞旁邊,和純種惡魔談話的幾個純種天使站了起來,俊美的臉上一陣慘白。
    與惡魔族相反,天使是個禁穀欠的種族,這使得天使族子嗣稀薄。除了極少數天使是由繁衍產生,其他的純種天使都是沙利爾用“犧牲”之力創造出來的,而不論是否由自然繁衍誕生,純種天使與沙利爾之間都擁有某種惡魔無法理解的聯係。
    那幾個天使互相看一眼,就驀地張開三對羽翼,施展攻擊。
    措不及防間,有不少純種惡魔喪生,但美狄亞緊緊隻是愣了一下就反應過來,他將戰鐮橫在身前,冷厲的雙唇勾出一個如戰鐮彎刃般嗜血的弧度。
    戰鐮快速揮舞發出的破風聲掩藏在天使的慘叫之下,微不可聞。
    美狄亞認識這些死在他戰鐮之下的純種天使,有幾個甚至是他親眼看沙利爾創造出來的,但他的動作毫無遲疑,心無漣漪,猩綠的瞳孔如“死亡”冰冷的鋒刃,淬著暗紅。
    為戰鬥而生的魔神,無冕戰神美狄亞,從無仁慈,也絕不會仁慈。
    無論敵手是誰。
    純種天使的血從美狄亞的戰鐮尖勾中緩緩滴落下來,濺在地上,而地上滿是殘破的羽翼,白色的,黑色的,天使的,惡魔的,都彼此混雜,錯亂地破碎在一起。
    “美狄亞,”就在美狄亞殺紅了眼時,貝利亞扇動著四對黑色魔翼從遠處飛了過來,她身後跟著蒙蒂斯,兩人的衣袍上都沾滿鮮血。
    “艾斯塔羅呢?”美狄亞瞥眼貝利亞身後十幾個清一色六翼的純種惡魔,抿直嘴角。墮落魔神貝利亞最擅長的並非是殺戮而是操縱他人,那十幾個純種,顯然是被貝利亞控製了。
    貝利亞回頭看眼蒙蒂斯,視線掠過地上的層層積屍,一直望到被血和慘叫染紅的樂園邊際,突然沉默半響,“他沒跟我們在一起。”
    美狄亞聽後甩了甩戰鐮上的鮮血,從剛才到現在,蔓延其上的紅色就沒有停過。
    貝利亞皺起眉,繼續道:“我也沒看到阿斯馬代。”
    但就在貝利亞話音落下時,阿斯馬代出現了。身為父神創造的第一個,也是唯一一個海洋生物,阿斯馬代和天使惡魔都不同,他沒有翅膀,取而代之的是魚尾。他的發色和瞳色相似,都是近乎海洋般的靛藍色,被父神賜予的神力也與兩族不同。作為唯一的海洋生物,阿斯馬代本可以封神的,但他放棄了創造海族,成為海神的機會。
    阿斯馬代穿著純白長袍,頭上蒙著的紗巾繞過雙肩,直垂到地上。他踩著滿地的天使惡魔殘肢,向對麵拿著戰鐮,彷如殺神的死亡魔神微笑:“美狄亞。”
    美狄亞挑了挑眉,聽阿斯馬代繼續說,“艾斯塔羅殺了沙利爾。”
    當這個噩耗從阿斯馬代口中再次得到確認時,不僅是美狄亞,就連貝利亞和蒙蒂斯都陰下臉,無聲沉默。
    “終有一日,我們會死。”沙利爾曾經的話語從美狄亞的記憶深處泛上來,讓死亡魔神的心瞬間沉下去。但片刻之後,戰鐮“死亡”就被美狄亞握緊,直直揮向阿斯馬代,鋒利的刀刃恰停在海神的頸前。
    “敵人?”美狄亞沉聲開口,見阿斯馬代搖頭後繼續道,“那就閃開。”
    阿斯馬代沒有動,“我不偏向任何一族,但美狄亞,你別忘了,這是父神親手創建的樂園,是我們六個人的家,而你們的行為……”他低下頭,看眼浮屍遍野的腳下,天使的血和惡魔的血混在一起,讓人分辨不出來。
    “美狄亞,你們可以重新開辟一個空間,不要再讓樂園染上鮮血了。”阿斯馬代開口,但在他話音落畢後,貝利亞就抬抬下巴,指了指遠處飛湧過來的天使們,“並不是我們挑起了戰爭,阿斯馬代,是天使族先背棄了信約。”
    “敵人嗎?”見到圍繞在四周的天使,美狄亞勾了勾嘴角。對麵的天使們清一色都是三對羽翼,大部分是沙利爾用“犧牲”創造出來的,美狄亞甚至還指點過其中的某些天使,但無論怎樣,一旦變成敵人——惡魔對於敵人從來隻有一種方法,趕盡殺絕!
    貝利亞伸手打了個響指,那十幾個被控製的純種惡魔就自動將幾人圍在中間,同時貝利亞喚道“美狄亞。”
    美狄亞聽後微微眯起眼睛,將手中的戰鐮迅速前揮,而在對麵,上百個六翼純種天使同時將右手深入胸膛,掏出裏麵的心髒。
    就在天使們的心髒化為光束四下飛散時,美狄亞看到對麵的天使們閉上眼睛,身體漸漸羽化,緩緩念著用整個族群“犧牲”得來的禁術:末世審判。
    那是美狄亞第一次見到純種天使的天使盒子,在這之前,他從不知道天使也有天使盒子,也不知道天使盒子原來就是純種天使的心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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