正文 第九章——前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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夜晚,涼亭
夏日鳴蟬,聲聲清脆,晚風掀起衣角翩飛,花滿樓站在亭內,右手持蕭,食指在玉簫上緩緩拂過。
綠意瑩瑩的玉白蕭身上,他可以摸到旁邊的一行小字,花滿孤城,字體雄渾霸道,一撇一捺皆藏著透著雕刻之人獨有的溫柔。
葉……
那日他從外麵得來這一玉簫,蕭身通透十分漂亮,便為他帶來回來,親自交予他。後他為他彈奏時,他突然意起,用了持劍的修長手指,一筆一劃的將這四個字刻在了蕭身,他說之後的每一次彈奏,他都會看到他為他留下的痕跡。
這蕭他一直隨身攜帶,那日被抓,他隻來得及將玉簫納入懷中。
將蕭舉於唇邊,花滿樓吹起了那日他在花叢為葉孤城彈奏那首曲,《蝶戀花》。曲意繾綣,相思綿延,在這個夏日裏,心裏的思念再也抑製不住。
葉,我好想你。
銀白的月光灑在亭翼上,鋪上一層薄銀。亭中,一白衣男子,融了春風秋月,吹起了相思。他精致的臉頰上,濃密的睫毛盈了思念,美好如幻夢。
泠血從屋內走來,看到他站在長亭獨自吹簫,被風撩起的衣角,和身後的烏發相纏,一如他的曲,相思入骨。
指甲嵌進掌心,泠血邁著沉穩的步子走過去,黑沉沉的眸子盯著他,“你又在想他了是不是?”
唇邊,最後一個音符消逝,花滿樓放下玉簫,淡淡道,“泠公子是在明知故問。”
泠血向前握住他的肩膀,讓他的臉對著自己,那雙眼即使沒有焦距,依舊想讓他的影子留在他的眼裏,“花滿樓,你看著我,他不在你身邊,在你身邊的是我!”
花滿樓在心中低低一歎,空洞的眼睛對上他的眼睛,那裏麵清澈透明,卻沒有映出他的影子,泠血眉頭一皺,聽到花滿樓開口道,“他人不在我身邊,但是我們彼此的心緊靠在一起,我相信他會找到我的。”
“嗬,他連你在哪兒都不知道,怎麼找你?他對你的情也不過如此!”泠血嘲諷,心中的嫉妒讓他無法平靜的對待花滿樓。
“泠公子!”葉孤城在他心中是獨一無二的,他不指望有人能理解他們,但是他不允許有人當著他的麵輕視葉孤城。
“怎麼,生氣了?”捏在他肩頭的力道加大,泠血低吼,“你可知,從第一次見麵後,我就對你……你看看我啊,在你身邊的是我,我不允許你想他!”
為他的力道皺了下眉,花滿樓輕歎,“泠公子,你明知我心中隻有葉一人,你又何必……”
“何必?你敢和葉孤城說這話嗎?他葉孤城有哪裏好,值得你如此相待?我對你的心絕不比他少,花滿樓,三天來我不相信你一點感覺都沒有!”
這三天裏他待他極好,處處無不盡心,他住的那座小樓就是泠血為他特意建造的,裏麵種滿了花,有很多和他百花樓的花一樣。還有他房間的擺設亦是照著百花樓擺的,所以他在這裏沒有什麼陌生感。
他為他做了這麼多,他很感激,但是隻能是感激。
“我知道,但是恕花某不能接受!”他的心不過拳頭大小,上麵滿滿的住滿了都是葉孤城的痕跡,又如何再容得下另一個人?
“你!”花滿樓直直麵對著他,他可以看到到他臉上的堅持,泠血心頭頓時怒火頓起,他不明白花滿樓為何連一點機會都不給他。既如此,他也不需要再裝下去!
一手撫上花滿樓的脖頸,在他怔住時,猛地拉過他鎖在懷裏,對著那兩瓣唇瓣就要壓下去——
花滿樓感覺到迎麵而來的氣息,偏過頭躲開,同時長袖翻舞向泠血迎麵拍去!
聞聲辨位,流雲飛袖,是花滿樓的成名絕技,哪怕他此時內力被封,使出來的流雲飛袖亦有幾分殺傷力。泠血放開他疾速退開,對著從色不變的花滿樓吼道,“我連碰一下都不可以嗎?”
花滿樓一手拿著長袖,一邊戒備的“看著”他,“我不是那些伶人舞姬,還請泠尊主自重!”
泠尊主,他從不這般稱呼他,花滿樓一般改變對一個人的稱呼,就說明他對那個人的不同態度,此刻,泠血並不認為他是在向他示好,深吸口氣,壓下心底的暴躁,泠血收斂渾身的氣勢,盡量放柔聲音,“抱歉,我並沒有任何看輕你的意思,方才隻是……情不自禁。”看花滿樓眉間皺得更甚,泠血難得帶上些無措,“我隻是實話實說。現在已經很晚了,我們回去休息吧。”
花滿樓站著沒動。泠血知道他現在不信他,擺擺手,“罷了,今日我還是回自己的房裏吧。你……早些休息。”
聽到他的腳步聲漸行漸遠,花滿樓緊繃的身體放鬆下來,坐到涼亭欄杆上,扶額歎氣。事情怎麼會發展至此的,他今後又該怎樣去麵對泠血?這兩日泠血待他很好,雖把他捉來,卻沒有絲毫虧著他,他原本把他當做朋友的。
可是……他是怎麼對他產生這種感情的?
百花樓
躺在花滿樓曾睡過的床上,被單上還遺留著他身上獨特的清幽香氣,仿若那個人還在身邊一樣。抱著被子,葉孤城緩緩閉上眼睛。
葉……
葉。
清潤的聲音似乎響在耳邊,葉孤城猛地睜開眼,卻見簾帳雪白,沒有那人的半分影子!
“七童。”
輕輕的呢喃盈滿思念,葉孤城起身下床行至窗邊,天上銀月高掛,靠近月亮的雲朵被影射上一層光芒,天,快亮了。
或許是做夢吧,他聽到七童似乎在呼喚他,七童的聲音有些無措,讓他很不安。捏緊手指,葉孤城第一次希望天亮得快點,再快點!
他的七童一定發生了什麼事,他得快點找到他。
七童,等我。
峨眉山巔某處
“慕容被殺的事情你知道吧?”一人壓低聲音道。
“當然知道。隻是至今都不知道那凶手是誰。”另一人亦壓低聲音,隻是話裏似乎帶著憤怒。
“聽說陸小鳳不是介入此事了嗎?之後的事交給他就好啦,等他找出那個凶手,我們就先下手為強把他……”那人做出一個抹脖子的動作,其意不言而喻。
“……你是怕那凶手是……”另一人遲疑問道。
“哼,不怕一萬就怕萬一,誰能保證那時候沒有留下活口?斬草不除根,春風吹又生!”
……
第二天清晨,陸小鳳早早來到百花樓,卻發現葉孤城早就在窗邊等著他了,“葉孤城?你起的好早。”
葉孤城冷冷看他一眼,並不回答他這麼沒有意義的問題。他在白雲城上時起的還要早,隻是今日起早是因為那個夢罷了。
“我們今日還去醫仙穀?”
“不了,”陸小鳳摸著胡子,鳳眸眯起,“醫仙穀那邊再查下去也不會有什麼進展,我們今日要趕去峨眉。”
“峨眉?是為武林大會?”在半年前,峨眉就放下英雄榜,讓群英聚集峨眉共商大事。其實表麵是說商量大事,實際上卻是為了選出武林盟主。在三月前已經有不少門派上了峨眉,現在峨眉武林人士聚集,很是熱鬧。
“是,也不是。”陸小鳳學著葉孤城的樣子,負手立在一旁,悠悠道,“我們去峨眉一來是為了看看熱鬧,二來則是想看看對方有何動作。”慕容穀主死的蹊蹺,一招致命,這在江湖上幾乎不可能。慕容穀主作為武林頂端的極為德高望重的前輩,身手在江湖上自是佼佼者,要一招殺死他,連西門吹雪和葉孤城都辦不到,陸小鳳自問還沒見過有誰的武功比葉孤城和西門吹雪還高的。那麼這樣來就隻有一個解釋,殺他之人必是他不會防備的熟人,不然也不會連反抗都沒有。
那個人殺慕容穀主無非是為財,為情,為仇。圖財可以排除,那人殺了慕容穀主之後並沒有帶走一分錢,情,這個不清楚,但是陸小鳳有直覺這個不太可能。那麼就隻剩下仇了,具體是什麼仇他不知道,但是若是為仇,那凶手肯定不會善罷甘休。
此時武林大會集會了天下大半的武林高手,他若是有動作定會在大會期間。所以陸小鳳才想去走一遭。
葉孤城知曉他的打算,亦是同意。
當天早晨他們就買了好馬,往峨眉山而去。
魅血宮
“尊主,我們是否也要開始動身前往峨眉?”
“是,現在便可走。”泠血坐在大殿的王座上,“可通知了花公子?”微微黯下眼睛,自從昨晚之事後,花滿樓便一個人關在屋內,到現在還沒出來過。他早晨去找他時,在小樓外守了很久。
“還沒,需要屬下去告知花公子嗎?”
“不了,”泠血抬手阻止她的動作,“他那兒就讓我親自去吧,你們快下去準備,即刻動身。”
“是!”
花滿樓打開房門,就感覺到一股熟悉的氣息站在門口,“你怎麼來了?”
他的臉色無任何異樣,泠血微微放下心來,“我們近日要趕往峨眉,你要和我們一起走嗎?”
“你來就是問這個嗎?峨眉花某自是要去的。”不論泠血想幹什麼,他若是能出去,便有可能遇到陸小鳳和葉孤城他們,這他自是願意。且泠血上峨眉山肯定去意不善,他到時也可幫襯陸小鳳他們一二,所以無論哪一個理由,他都會跟去。
泠血能猜到他的用意,可是他不想拒絕,而且他早就想好辦法讓陸小鳳和葉孤城他們找不到他的,他很自信。
“如此,我們即刻就動身出發吧。你看看你有什麼要攜帶的一並帶上。”
“我要帶的已帶好。”從袖中滑出一玉簫,花滿樓轉動手指,玉簫也隨著動起來。
他什麼都沒帶,隻帶了一支玉簫,一如他來時。看來他是想早些離開他了,可是,他偏偏不讓他如意,泠血向侍女招招手讓她們過來“你們去收拾收拾,給花公子帶好行李,不能落下一樣!”
“是!”
花滿樓抿抿唇,不阻止她們。
泠血站在一旁等著,待花滿樓走到前麵,他才抬步跟上。
作者閑話:
好啦,後麵會有驚喜喲(づ ̄3 ̄)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