重九撕著烤紅薯的皮，大廳那邊丞相季大人帶著龍濁登門道歉，想化幹戈為玉帛。瞅了一會兒覺得沒勁，咬著紅薯往南門街市上走，“我說，你這人怎麼陰魂不散？想打架？這裏人太多，我們換個地方。”龍濁注視著他，直勾勾地。“我說，你瞅啥！”
    “你的臉……連我都覺得震驚。”
    “你知道我的臉是怎麼回事？”
    “每一個狂骨，從小就受到教習，必須誓死保護擁有它的主人，因為擁有它的那位，就是我們的王。失去王，我們將化為虛無。但是有趣呢，你並不是狂骨，不可能是王。王競然把它給一個人類，多麼危險而愚蠢的行為。”
    “王？我不認識什麼王……”
    “你心中可有這樣的存在，相信他願意，為你做任何事，甚至性命。”見重九若有所思，“你心中閃現之人，就是我們的王。他在何處，告訴我。”
    “不……不可能。”他此刻所想之人，是喬南司。
    “他把護心甲給你，每月十五心骨紮心，痛苦不堪。護心甲保護著王的心髒，是何等重要之物，我不能讓它離開王的身體！”骨刀閃電般向重九麵部襲去，在臨近時龍濁突然感覺骨頭巨痛無比，渾身軟綿使不出一絲力氣，骨頭縮回體內，是護心甲保護了重九。“我傷不了你，王既然做出這樣的選擇，那麼請你也記住我的話，每月十五必定守在他身邊。”
    重九嘴裏叼著桃花枝，坐在石階上歇力。“這、這天階真是太、太高了！”抬頭正是明月當空，當初若不是為了盜五相鼎，就不會上這天階，是否就沒有機會相遇。或者在某天某處，遇到他，還是會互相關注，成為朋友。
    骨頭從心髒裏麵刺穿身體，喬南司抱著胸口的骨刀承受貫穿四肢百骸的劇痛。殿中香煙嫋嫋，風吹亂了青煙，紗幔輕輕搖曳，重九在重重紗幔外站著。喬南司身上的疼痛突然緩和，重九走近一步，疼痛跟著減輕。他越靠近，疼痛越弱。重九走到他身邊時，骨刀冒著藍炎慢慢縮回身體。喬南司抬起頭，汗水濕了發絲，“你來了……你都看到了？”重九是第一次看到臉色如此蒼白的道士，蹲下扶著他的肩膀，“為什麼把重要的東西給我！既然重要，就要好好藏起來不是嗎！”
    “因為這樣，你會變得好看。”
    “我變得好看？有什麼用？”
    “變得好看，你會自信。以後見女孩子，就不會緊張害怕。”
    “你……”原來道士這麼傻，就為了讓他變得好看，就因為他在他麵前表露對顏值的在意，這個傻瓜就把最重要的東西輕易送給他。重九掰著臉，想從臉上取下護心甲，可它就像真正的臉一樣，“把它取下來，我不要這個！”喬南司握住他的手，“取不下來的。”重九瞪著他，競然還笑。“怎麼才能取下來？你是骨王，一定知道怎麼做！”
    “原來你全都知道了……嗬，你知道也好，我怕你不知道，又怕你知道，更怕你知道假裝不知道，與我漸漸疏遠。”喬南司以額抵額，柔聲問：“你怕我嗎？”
    “我倒是怕的。”一把拽過他的領子，“喂，跟我下山，每月來來回回上上下下累死個人了，不如跟我回去。”眼珠無法從道士的唇上移開，於是一不做二不休吻住，柔軟的觸感比預想中還要美妙，吻得難舍難分之時，他突然煞風景地問道：“我在你眼裏應該跟紅燒肉在我眼裏一般，吻起來香不香？”喬南司一臉挫敗，第一次接吻就如此吃癟，“你能不能專心一點，不是搞笑的時候，而且講冷笑話不是掩飾害羞的好主意。”重九幹笑兩聲，好尷尬呀。
    “好。”
    “什麼好？”重九丈二和尚摸不著頭腦。
    “跟你回去，好。”喬南司笑了，重九也笑了。
    今夜，他們在一起了。
    道士枕著他的腿睡著，重九也很累了，但看著道士的睡容不舍得睡。此人才貌雙全，德財兼備，但也有不為人知的缺點，就是不是個人，跟自個兒物種不同。天衣無縫的完美才無趣，他覺得這樣兩人更般配。伸手摸摸自己的臉，拿不下來嘛，那必須在一起呀，科科。
    龍濁站在清秋觀前，他跟蹤重九而來，原來道尊喬南司，是王。一條黑蟒從他的胸口爬出來，吐著信子蜿蜒至肩上，“大叔，一切都該有始有終。”他摸著蛇頭，這條黑蟒是從大叔的墳墓裏爬出來的，傳說蛇是怨氣所化之物，龍濁相信它就是大叔所化。他想要什麼呢……天空飄下雨絲，黑蛇慵懶得鑽回溫暖的身體裏，漂亮的赤眸中有疑惑與迷茫，但是隻是轉瞬即逝，最終被寒徹和陰冷占據，他要殺死王！他要這罪孽的種族，徹底消失！“大叔，我是站在人類這邊的，我會結束一切，這樣您的怨氣方能消散，方能安息……”
    沈星雨將做好的五花肉端上桌，老師的拉麵也做好了上桌，師徒二人倒了點白酒，“聽說新上任的龍隊長是狂骨，身為狂骨卻幫助人類捕殺同類，簡直聞所未聞。十字營雖隸屬丞相大人，但別忘了我們不是政客，我們的職責隻是保護百姓不被狂骨所害。”
    “是，老師，星雨一直謹記初衷。我正在調查他，希望能有所收獲。”

    作者閑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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