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藥呢我是可以還給你，但是我已經舔了一遍，有潔癖的敬靈王一定吃不下，我們蓮就不一樣，他一直不嫌棄我的口水。”孟冬青叫他別貧趕緊說正事兒，尹賀天愉悅地打開折扇，“桔燈是受過特訓的細作，她的主人是已經病逝的商皇婁憲冬。”婁憲冬被稱為商皇，可見其財力，就算是現在的步笙蓮，也隻能對他望脊項背。他涉足的行業甚廣，雖不是江湖人卻有大量高手聽命於他，不擇手段卻樂善好施，但黑和白他身上還是黑色重些。他無妻無子，身邊隻有一個異父異母的弟弟夏木，但他病重期間夏木卻杳無音信。
    線索到這裏也就斷了，孟冬青手指習慣性地敲著桌麵，“作為藥的謝禮，幫我查到夏木的下落。”
    “好說好說，那大人那裏……”
    “好說好說。”
    送走敬靈王，小張問尹賀天為何不直接告訴王爺他們已經找到夏木。尹賀天悠閑地扇著扇子，“小張啊，手裏的牌不能一下子打出去。替人辦事要讓對方覺得事兒難辦你卻能辦好，這樣才好跟人家談條件。”小張拉開內室的暗門，清瘦蒼白的男子失神靠著牆壁，婁憲冬這個名字多久沒有從別人口中聽到。夏木動了動嘴唇，“誰說他死了……他怎麼可以……死？”
    “夏木，該交學費了，回去叫你娘來交。”夫子皺起的眉頭就如他此刻的心情，“夫子，他娘又改嫁了，早不管他了！”夏木嘴笨最是不會與人爭執，拿起書袋就往家跑。到家見有人往裏麵搬家具，欣喜以為是娘回來了，衝進去撞在一個硬邦邦的胸膛上。
    夏木打量著他，難道他就是婁憲冬。婁憲冬十二歲時父母雙亡，夏木的父親是婁老爺的好友，婁老爺臨終前讓父親照顧年幼的兒子，邀他們一家住進婁家大宅，從此一家四口日子過得也算和睦。直到兩年後父親跑船時意外身亡，娘改嫁給布莊老板，某一天婁憲冬就不見了，據說他被唱戲的拐跑了找不到了。夏木那時才三歲什麼都不記得，不過鄰居偶爾會說起這事他才知道。惴惴不安地回到房間，抱著書袋呆坐著，那麼他呢……他該去哪裏？夏木等天黑了才走出房間，大堂換上了新的金絲楠木家具，桌子上擺著精致的點心，旁邊木盒裏的銀子他沒碰，坐下慢慢吃著點心，心裏打定主意，等婁憲冬趕他走他再走，在那之前就賴著不走，住一天是一天。
    幾天後夏木驚喜地發現婁憲冬似乎忘記了他的存在，夏木出門上學時婁憲冬還在睡覺，夏木睡下後婁憲冬還沒回來，兩人的時間就這樣錯開，住在一起卻巧妙地見不上麵。這天一早夏木剛到書院，夫子又問起學費的事，夫子執意要去他家要學費。不知夫子聽誰說他家買了金絲楠木家具，能買起貴重家具卻不肯交這點學費，夫子一路跟他說禮義廉恥等為人處事之道。夏木也是有苦難言，夫子把他拽到婁憲冬麵前，“請問你是這孩子的……”
    夏木一臉生無可戀地站著，婁憲冬問夫子這孩子怎麼了，夫子有些不好意思地提起學費，婁憲冬不僅替他交了學費，還跟夫子說是他疏忽了。夏木跟著夫子回去上課，想著婁憲冬問夫子這孩子怎麼了的語氣和表情，說不出來的高興。這天夏木回到家沒有多久婁憲冬就回來了，他把夏木叫到跟前，指著木盒裏的銀子問他這些是什麼，夏木說是錢啊，婁憲冬說那你為何不交學費。夏木緊張地揪著衣服，“這是你的錢，我不能亂拿。”婁憲冬丟下一句隨便你就進了書房，夏木抱著木盒回房，這些錢給了他莫大的安全感，就算明天就被趕出去，至少還能應付一陣子，懷裏抱著銀子比任何時候都踏實。
    婁憲冬給零用錢很大方，夏木沒用多少他又會給下一次。同桌王曉岩勸他把錢存著，寄人籬下不知啥時就被趕出來，還說錢放家裏不行，如果到時候婁憲冬不讓他帶走也是白瞎，所以還是存錢莊最穩妥。下學後兩人一起去錢莊開戶存錢，做了這件大事，夏木長久以來的不安終於徹底有處安放，因為除了手裏存下的錢能保障未來的生活，沒有任何人能給他保障。夏木平時變的更加節省，他想盡快存下更多的錢。
    夏木突然被小霸王從背後踹了一跤，“你們知道嗎，夏木的娘被新婆家趕了出來，大家猜猜夏木的娘現在在做什麼？在屏風做花姑娘，徐娘半老的殘花敗柳！”夏木抓起硯台砸過去，小霸王捂著頭流了好多血，混亂中夏木跑出書院，王曉岩出來追他，“你這是著急去屏風找你娘麼，別聽小霸王瞎說，他嘴上沒個把門盡胡說八道。”他們問了好多人才找到屏風，夏木愣頭衝進去，王曉岩撓著頭不敢進去。姑娘們看到夏木紛紛笑成一團，聽到他是來找娘的更是笑得花枝亂顫。夏木忍耐著等她們笑完，她們卻是笑得沒完沒了。
    “小弟弟我們這不收三十歲以後的姐姐，你被戲弄了。哎別急著走，現在還早也是無生意，來一起吃些點心。”她們熱情地塞給他好多點心，綠衣姑娘突然抹起淚來，她有個弟弟很小的時候就夭折了。她們七嘴八舌地安慰，紛紛說起自己悲慘的身世，夏木為難地坐在她們中間。然而綠衣姑娘大叫一聲粉要花了大家都止住哭聲拿出小鏡子補妝，同時歡快地聊起誰家的胭脂水粉好用，誰家的衣服好看吧啦吧啦……
    婁憲冬進來看到的就是一群女人圍著夏木有說有笑的一幕，王曉岩站在他身後看得眼珠子都快掉下來，夏木真是不鳴則已一鳴驚人。夏木被婁憲冬帶走，對方的氣場總讓他覺得自己做了錯事。王曉岩小聲說你哥是我找來的因為感覺你要被玷汙，說完就跑了。
    “以前認為她們這樣的都是壞女人，現在才知她們人很好。生活何時真給過我們選擇權呢，有口氣喘息就不算太糟。”夏木突然停住腳步，“那個……哥，我砸傷了同學，怎麼辦？”
    “賠錢為主賠禮道歉為輔，你的小金庫，足夠。”夏木頓時憋紅了臉，原來他開戶的錢莊就是婁憲冬的，兜兜轉轉還是把錢放回了婁憲冬的口袋。

    作者閑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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