誰畫出這天地 四十二、小城小愛
加入書簽
章節字數:3526
滾屏速度:
保存設置 開始滾屏
上次躺在孟毅的小木板床上,昊然忍到爆血管。沒想到風水輪流轉,現在可以大方吃“夜宵”了。
昊然說:“太擠了。”於是從孟毅的側麵爬到了上麵,“這樣落在一起就不擠了。”
孟毅問:“你確定不會壓死我?”
昊然壞笑:“我會保持運動,不讓你承受太多重量的。”
孟毅說:“這床不結實,禁不住你折騰一宿。”
昊然在他身上曖昧地磨蹭,用嗲得要死的台灣少女腔撒嬌:“舍不得折騰你一宿啦啦,一次就好啦啦,好不好啦啦?”
孟毅扭過頭去,心如死灰地說:“好像我說不行,你就會放過我一樣。”
孟毅說這床不結實,還真不是謙虛。單薄的四個床腿頂著層木板,勉強支撐著兩個成年男人的重量。稍微翻身,都會咯吱作響;若有亂動,隨時有塌下來的危險。
昊然不敢使勁動,憋得難受,最後抱著孟毅轉移到稍微結實一些的寫字台上。
自打上次孟毅腰酸到走不了路之後,昊然就節製了許多,不會無時無刻索求無度。再加上孟毅家的暖氣因為年久失修並不暖和,一直在寫字台上容易感冒,於是真的隻匆匆做了一回就結束了。期間還一直壓抑著聲響,生怕睡在隔壁的孟毅父母聽到。雖然不夠盡興,但卻別有一番偷情的刺激。
完成了一年前的夢想,昊然心滿意足地抱著孟毅入睡。再想過這個癮,就要明年春節了!
孟毅的火車票是提前買好的,沒有買到臥鋪,隻買了一張硬座。這次真不是為了省錢,是車票實在太難買了。昊然沒有票,說上了車補張站票,站在他身邊就好了。
昊然向來是坐飛機的,就算坐火車也從沒超過兩個小時,單純的他,顯然太輕視硬座20多個小時的折磨了。
返程高峰,偌大的火車車廂摩肩接踵,扛著行李箱,都開到下一站了還沒擠到座位上。行李架被占得滿滿的,昊然的大皮箱放在孟毅座位邊的過道上還能坐坐,算自帶板凳了。還好拿出禮物後,昊然的皮箱空了大半,所以孟毅的行李也放進了他這裏麵。不然兩個人兩個皮箱,就要一路舉在頭頂了。
昊然讓孟毅先坐,自己誇下海口說能站到終點。車廂人多,他們不敢有太多交流,隻好看窗外的風景,沒一會兒,昊然就哈欠連連。
孟毅起身讓昊然坐,昊然死要麵子推辭,最後還是半推半就地坐了下來,想著休息一下就還給孟毅。
昊然問:“你經常坐硬座回家嗎?”
孟毅說:“上學那會兒基本都是硬座,很多老鄉一起,很熱鬧,就不覺得累了。上班後倒是舍得買臥鋪了,卻發現根本買不到。”
昊然說:“以後我們開車回來吧,就當自駕遊了。反正你也有駕照了,輪流開開,走走停停,應該也挺有趣的。”
孟毅說好,心裏也很期待。
在火車有節奏的晃動中,昊然靠在孟毅身上睡著了。孟毅用肚子頂著他的頭,盡量讓他睡得舒服些。開始有些腰酸,後來就麻木了。
晚餐時間,乘務員推著不管車廂多少人都能擠過來的小車,用喚醒全人類的聲音高喊著:“盒飯,熱乎盒飯,15塊一份!”
昊然終於被吵醒了,揉揉眼睛,夢遊般不知身在何處。
孟毅笑他:“真有口福,一吃飯就醒了。”活動著酸痛的腰背和手,掏錢買了兩盒盒飯。
孟毅又說:“說飛機餐難吃的那些人,一定沒吃過火車上的盒飯。”
昊然一清醒過來就發現自己已經睡了兩個小時。而這兩個小時中,孟毅一直是站著的,於是趕緊跟他換位置讓他坐下。
孟毅也沒推辭,從皮箱上換到座位上,跟他一起吃飯。還有很長的旅程,誰也不能逞強,不然累到了後果更嚴重。
又行了兩個小時,站著堅持的時間越來越短,他們每隔半小時就會換一下位置。想到還有漫漫長夜要熬,昊然很想跳車。他覺得可以隨便在哪個城市下車,找個賓館睡一覺,明天直接租輛車或買機票回去。
孟毅安撫他:“那樣太麻煩了,也浪費時間。想想明天這個時候我們就睡在家裏的床上了,還有十幾個小時而已,死不了人的!”
是啊,二十幾個小時是站不死人,但會站瘋!尤其是上廁所都要排半個小時的隊,這下連水都不敢喝了。
每停一站,都會有人下去,也會有人上來,所以車廂一直保持著擁擠的狀態。入了夜,幾個民工打扮的中年人在地上鋪上報紙,腦袋往車座下一鑽就睡著了。坐著的乘客也東倒西歪,比起地上躺著的,他們能坐著睡就偷笑了。最誇張的是有個年輕人坐在座位靠背上,雙手抓著行李架的欄杆,腦袋貼著胳膊就能睡了。
昊然開了眼界,人類為了生存真是潛力無窮。
此時他正坐在行李箱上,問孟毅困不困,困得話就靠在自己身上睡一會兒。
孟毅說:“這樣睡更難過,我們聊聊天吧,反正也不是沒通宵過。”
他們撿了一些上學時的趣事壓低聲音講,很多是以前都聊過的,但此時重新回味一遍也是消磨時間的好辦法。
孟毅小聲問他:“跟我在一起這麼苦,你後悔了嗎?”
昊然說:“這算什麼苦,站一天也死不了人。不過我以後不會再讓你買硬座了,要是買不到臥鋪,飛機也不方便,我就開車送你回去。”
孟毅無意識地捏捏他的手:“哪有那麼嬌貴,你看這麼多人不都坐的好好的。”
昊然說:“別人我管不著,我隻管你一個。”
“……”要不是車上人多,要是孟毅是女生,一定當時就紅了眼眶。
又聊了一會兒,孟毅和昊然換位置坐。他們本來就有很多話題,平時在家逮到機會也聊個不停,現在隻不過換了個地點內容也更集中罷了。
夜裏兩點多,困意襲來,兩人輪流打著哈欠。在同時打完一個哈欠後,兩人相視一笑,昊然說:“還有十四個小時呢,我們輪流睡一會兒吧,你先睡。”
孟毅站起身,說:“該輪到你坐了,你先睡吧。”
昊然看了眼周圍都已睡熟的人,按住孟毅,俯在他耳邊輕聲說:“看你睡比我自己睡還舒服,不然一想到你站著,我就會驚醒。”
孟毅笑了,低聲說:“我也是。”
又是相視一笑,兩個人的手又緊了緊。
擁擠的車廂,無眠的長夜,兩人的心裏都隻有對方,再苦再累也都變成了甜。
他們也不是沒有通宵過,看球賽時有過,打遊戲時有過,天人交戰時有過,甚至短暫分開時因為思念也有過。可像現在這樣盈盈一水間,脈脈不得語,還真是煎熬。心愛的人就在眼前,卻不能有親密的動作,不能甜言蜜語,真是度分如時、度日如年。
天亮後,車廂又開始嘈雜起來。有新上車的旅客找座位放行李,有乘務員推著小車賣早餐,有地上睡的大叔坐起來吼著粗嗓門吹牛。
昊然買了兩份早餐和孟毅一起吃。他們邊上坐著的另外三個乘客,經過一夜的同車共枕,都放下了前一天的高冷矜持,開始自來熟地聊天。孟毅對麵也是個學生打扮的男生,男生旁邊是個身材略胖的中年婦女。兩個素不相識的人這一夜互相依靠,因為太困也顧不得旁邊的人是誰,隻要能找個舒服的姿勢就行了。孟毅邊上的中年大叔,一夜靠著窗戶睡覺,鼾聲震天,尾音還拐著彎兒,打出了新高度。這也是孟毅他們後來睡不著的原因。
形形色色的人,聚在同一個車廂,不問姓名來曆地高談闊論,下車後各奔東西,成為彼此生命中的過客。
中年大叔問昊然:“你們是同學啊?互相輪著坐,還挺謙讓的嘛!”
昊然隻是嘴角抽了一下,沒理他。孟毅接口道:“是同學。”
大叔又問:“怎麼兩個人才買到一個座兒啊?不是一起買票的?”
孟毅簡要回答:“不是一起買的。”
中年婦女也跟著問:“我看了半天了,小同學,你這頭發是染的啊?”
昊然的臉都黑了,孟毅說:“……啊,是。”
對麵那個男生問:“你們在哪上學?”
孟毅回答了他。
男生說:“我在南京上學,還有四個小時就下了,到時你們可以坐我的位置。”
昊然心中不屑:誰稀罕,都到地方了才讓座,還要領你多大人情?
孟毅淡淡說:“謝謝,不過估計還會有人上車,我們輪流坐就好了。”
孟毅和昊然之間的話題很多,但對於外人就都沒什麼可說了。孟毅是不擅交際,昊然是天生冷漠,所以話題一轉到他們身上,剛才還算熱烈的討論氣氛立時冷場了。
因為邊上有人聽著,他們之間也不再交流,都看向窗外風景,一分一秒變得更加難熬。
乘務員經過,高喊著:“有臥鋪了,有要補臥鋪的沒有?”
昊然詢問的眼神看向孟毅。
孟毅說:“臥鋪那邊有人下了,剩下的路程那張床空著,可以繼續賣。就是別人用完的被褥有些別扭,你介意嗎?”
昊然問:“你介意嗎?”
孟毅搖搖頭:“現在不介意。”
昊然笑說:“我也是。”
他們現在是生存受到了挑戰,也沒條件去挑三揀四了。就算自己挑,為了對方也都能忍下。
臥鋪隻有一張,他們跟乘務員商量了一會兒,交了兩個人的錢,一起搬過去了。
頂著箱子穿越了多節車廂,終於來到了那張珍貴的臥鋪。剛放下行李,就有一個清脆的女聲叫道:“昊然學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