前緣 第七章:冤魂索命
加入書簽
章節字數:1732
滾屏速度:
保存設置 開始滾屏
子琚顫了顫,張了聲“二娘”。便沉默了。
抬眼望去,姑姑也呆在原地,怔怔地凝視著他,似是不敢相信那個稱呼從他的嘴裏吐出。
我也暗暗吃驚,三年來,這是姑姑第一次喚他的字,而那聲“二娘”又包含了多少複雜情緒。
為打破僵局,我主動拉起子琚的手,三步作兩步地跳上前,挽著姑姑的臂膀撒嬌道:“放心吧,姑姑,夢然哥哥都回來了,阿彥一定會好起來的。”
“恩恩,回來得好,回來得好啊!”姑姑這才反應過來,邊拭淚邊笑道,許是傷心過度,那笑意夾著幾絲勉強,卻真誠、實在。
“二娘,孩兒回來晚了,”身旁的子琚突然單膝跪下,姑姑慌忙拉開擋在前邊的我。自古男兒膝下有黃金,跪爹娘是天經地義,所以絕不能因我誤打誤撞,亂了常倫。
“不!你起來。”她身子一抖,顫巍巍地將子琚扶起,放聲大哭,全然沒有了往日裏貴婦端莊儀態,“是娘對不起你啊。娘錯了!”
子琚沉默半餉,恍惚抬頭,輕輕吐出一個“娘——”字。
我最是見不得這種場麵,遂強忍淚水,抽泣著鼻子,轉身跑進屋。
阿彥病得很嚴重,平日裏的玉麵公子此時印堂發黑,臉色青白,嘴裏胡話也越來越嘶啞、雜亂。時而狂躁大笑,時而嗚嗚咽咽,又恍惚老是叨念著一個名字,求饒聲,辱罵聲,以及吃痛聲,連成一片。整個人已經分不清在現實,還是夢裏。
我想,他大抵是瘋了。又或者是那枉死的老頭前來索命。然,無論哪種結果,都並非我們所能承擔起的。
人即便再富貴榮華,也僅僅是人罷了,又怎能逃得過命運的奧妙與玄機?問蒼茫大地,有幾人敢挑戰命運,又有幾人真正將命運打敗?
我有時會模糊善與惡的概念,諸如阿彥,即便他在外如何胡作非為,但隻要他對我好,我就不覺得他壞,最多隻是氣惱,但絕然不會厭惡。
此刻,他犯下過錯,許是上蒼亦覺得罪不可恕,可我並不願他死!
子琚說,阿彥患了攝魂症。
攝魂症是什麼,我不清楚。但肯定和那幅畫有關,也許我猜得不錯,欠債還錢,殺人償命,枉死的冤魂藏在畫中,前來複仇了。
對於我的推測,姑姑沒有多言,隻顧默默拭淚。子琚隻擰眉沉吟半晌,安慰大家不要怕。
果不其然!
第二日,府上便來了位客人,一襲灰色長袍,約莫四十上下,天靈氣朗,眉目祥和,略顯皺紋的臉龐上似乎永遠掛著善意的微笑,使人不自覺地想要親近。
客人自稱玄叔。
我從未見過玄叔,但從他與子琚的言行中看,兩人應該交情甚好。
子琚向來好結交八方朋友,不論是文雅名士,還是豪情俠客,皆與之相談甚歡。所以,當得知玄叔是九域有名的神醫時,我並未有太多驚訝!
但凡被世人讚譽神化的事物,大抵都有過人之處。而玄叔的過人之處在於他已經超脫了身為大夫的範疇,普通的江湖郎中一般隻能將就著診斷些傷寒雜病,被稱為“神醫”的玄叔卻有另一個令人聞之怯步的稱號——“鬼醫”,掌握的的也皆是秘術、絕學。
玄叔在府內住了三天。第一日,不過舉劍施了場法;第二日,令下人們把所有的鏡子都摔了;直到第三日,方才使子琚取出那副畫,準備現場作法燒毀。他說,那幅畫就是一切病源的罪魁禍首。
我深為讚同,卻又對他的一係列做法感到匪夷所思。平常大夫看病不應該把脈針灸,了解病情,對症下藥嗎?而玄叔呢,整個過程,他卻是連阿彥的麵都沒見過。
對於我的疑惑,子琚給出了相當合理的解答。他說這叫個性。我更加不解:“個性是什麼?”他道:“但凡有些本事的人物大都喜好與常人不同。”我似懂非懂,突然想到自己衣食住行都不喜歡和別人一樣,原來我也是有個性的女子啊!
子琚悶咳兩聲:“額,你那挺多算任性吧!”
哼!我狠狠地瞪了他一眼,發誓之後的三天內絕對不和他多說一句話。
他見我生氣了,忙嬉笑地摸摸我的頭:“嗯,其實任性也挺好嘛,可愛呢,我喜歡!”
攪得本小姐又羞作大紅臉。
隨後靜下心來想想,或許高人自有一番超出常理、獨樹一幟的風格建樹吧!
其實,生活有時就是這樣,刻於強調過程,反而容易對期盼已久的結果感到失望。而不經意間的小小舉動,往往對事物的成功性帶來不可估量的作用。正所謂,有心栽花花不開,無心插柳柳成蔭。可惜的,這麼個簡單的道理,竟是在我死後很多年才恍然明白。
我有時會怨恨玄叔,如果他不來的話,那幅畫就不會在作法的關鍵時刻發生意外,若是簡單的小麻煩也就罷了。偏偏這意外的慘劇發生在子琚身上,直接導致了我孤零一生的悲劇!然而,怨恨又有什麼用呢,再難以麵對也已經鑄就現實了,想不接受也不行啊!
況且,他終歸是阿彥的救命恩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