正文 002大狗秦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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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995年9月1日,林嘉第一次背起書包走進了家附近的小學,經過三個月沈莉和林騰飛對林嘉全方麵的教導,農村孩子林嘉已經可以熟練的運用家裏各種電器,不再失眠,別扭地叫爸爸媽媽,長胖長高了一點,不過跟同齡孩子比起來,仍舊瘦弱的不行。林嘉在農村時成績就不錯,進入城裏的小學也就直接進了4年級。開學第一天,林嘉被班主任領進教室,原本鬧騰到炸鍋的班級刷的一聲安靜了。所有的目光集中在這個瘦弱的男孩身上,林嘉哪裏見過這個場麵,臉也跟著刷的紅了,深深低下了頭,手又死死的摳著褲邊,用隻有自己能聽見的聲音說:"我叫林嘉。"班主任輕聲鼓勵著林嘉,讓他抬起頭,林嘉深吸了好幾口氣,慢慢抬起頭,睜著大大的眼睛打量這個班級,他發現每個人的臉上都寫滿了好奇,林嘉努力控製著自己的聲音不要發抖,大聲地重新介紹:"你們好,我叫林嘉。"
班主任掃了一眼班裏剩下的空位,正思考著安排林嘉坐在哪裏,突然從靠窗中間的位置舉起一隻小小的手:"老師,可不可以讓林嘉和我坐。"林嘉順著聲音望過去,看到的,是他多年後和那個人仍舊津津樂道的畫麵,那個人總說:“你還記不記得,我們第一次見麵,我穿個白襯衫坐在窗邊,嘖嘖嘖,那個場麵,放在現在叫男神,知道不?”林嘉嗤之以鼻:“放屁!明明是髒不拉嘰外送兩條大鼻涕!”林嘉絕不會承認,記憶裏的第一次見麵,那個人坐在那裏,陽光正好,淡淡地隱去了他的麵目,隻留下清清爽爽的輪廓,讓人不由自主的想要靠近,林嘉很無奈,如果那個人知道自己怎麼想的,指不定狗尾巴要翹到天上去。班主任還沒發話,剛才還安靜內向的林嘉突然轉過頭問老師:"我可以和他坐嗎?"林嘉後來知道,這個少年叫秦影,後來的後來,也就成了他的。。。大狗?
第一天,林嘉認認真真聽講,認認真真做筆記,而秦影天生是個猴子,坐不住,總時不時逗弄林嘉。第一節課,話嘮子秦影嘮嘮叨叨開始自我介紹,從出生開始一直說到現在,連尿布一天換幾次也沒有漏掉,林嘉有一搭沒一搭地聽著,聽著好笑的部分也不由咧著嘴笑,秦影更是受了鼓舞不停地講。這時候,林嘉才了解到,這個叫做秦影的少年和他住一條街,進了小巷,林嘉向左,秦影向右,秦影媽媽韓湘萍和沈莉是同事,林嘉那件大衣服便是沈莉按著秦影的身材買的,秦影爸爸秦興國經營了一家小副食店,而秦影本人,從小到大,標標準準好同誌一枚,一直是街頭巷尾各家父母口中那個品學兼優的別人家的孩子,也由於爸爸的副食店門口常常聚集鄰裏街坊下棋打牌,經常看店的秦影對這條街大小事無一不知,大到80老人,小到剛出生嬰兒,就沒有他秦影不認識的。這麼一嘮叨,一整個上午也就過去了,林嘉漸漸和秦影熟落起來,林嘉總覺得秦影身上有種說不出來的魅力,吸引人去注意他,林嘉開始有點崇拜秦影。林嘉自打進了城,從骨子裏便生出一種自卑,這三個月,林騰飛為了徹底抹去兒子身上的鄉下人上不了台麵的習氣,特意帶著林嘉出入大大小小不甚重要又十分排場的聚會,席上時不時也碰得到同齡的孩子,他們坐在一起交流的東西林嘉聽不懂,他們誇讚姐姐們衣服好看人漂亮、阿姨們一年比一年看著年輕,林嘉說不出來那麼多漂亮話。更多的時候,林嘉選擇沉默,默默吃飯,縮在角落裏盡量降低自己的存在感,生怕有叔叔阿姨提問自己答不上來。在席上,林騰飛教一句,林嘉學一句,一句也不肯多說。即使到後來,林嘉也學會了微笑,學會了說漂亮話,這種局促不安卻絲毫沒有消退,自卑自打進了城便是深深埋在骨子裏,不足為外人道也。
秦影的出現,對於林嘉來說,無疑像即將溺水的人抓住了救生圈,林嘉對秦影不知不覺間生出了一種依賴,想要和他呆在一起。9歲的林嘉是單純又直接的,想呆在一起就呆在一起,也沒有去深究這份依賴從何而來。而此刻的秦影比林嘉成熟睿智的多,第一眼,秦影便嗅出了林嘉身上籠罩著一種同齡人沒有的小小的悲傷,漸漸的,秦影就發覺自己變得不一樣了,第一次,大大咧咧的秦影在乎起了一個陌生人的悲喜,他想逗林嘉開心,他想和林嘉呆在一起,他想讓林嘉看著自己。於是,9歲的秦影畢竟還小,他不懂的琢磨這份熱切的願望從何而來,我們一向男兒脾性的秦影僅僅沉默了一秒,一拍大腿,從今天起,林嘉就是我小弟了。第一天,秦影對林嘉說:"這一片我熟,有什麼事給哥說,哥保護你!"當然,我們林嘉是絕不會叫秦影哥哥的。